第027章 一手女兒一手漢子去看打架嘍
姜然抱着周念一路風馳電掣朝着嘈雜聲最多的村頭飛奔而去,連周邇都落在了身後,周邇追的氣喘吁吁地,卻連她們的邊兒都摸不到,只在身後大聲喊:“娘,妹妹,你們慢點啊,等等我。”
可是哪裏還有娘和妹妹的身影。
還是早就聽到消息帶着兩個崽子出來的周城安看到一路狂奔過來的人,認出來是自己的妖怪娘子和香香小閨女,及時的伸出手攔下了她們。
原本還以為小念念會嚇到,結果小傢伙趴在姜然的懷裏,正吧嗒吧嗒的吃着手指頭,見速度降下來,還一副懵懂的樣子,咦,怎麼停了呢?
再一看,原來是喋喋,大鍋鍋,二鍋鍋。
見后嚷看自己,才想起自己已經答應不含手指頭了,趕忙把手指頭從嘴裏拿出來,唉,維持人設成習慣了,現在起,她或許可以試着一點點的清醒過來,就不是這般痴傻的樣子了。
“攔住我做什麼?不是有架打?那個,我的意思是有架看?”差一點暴露自己愛打架的毛病,姜然偷偷地吐了吐舌頭,落在周城安和小念念還有另外兩個崽子的眼中,各有不同感受。
周邇這會兒才追的滿頭大汗趕上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後娘姜氏一臉的焦急的跳着腳朝吵架的方向看,似乎是嫌棄爹爹嘮叨,一把抱起爹爹就又跑了過去,把三個崽子給驚呆在原地。
有人也朝這邊趕過來,卻只看到一道身影刷的一下就從眼前飛過去了,掀起的風還差點把他們給吹倒,等到站定,一臉懵的看着周家的三個崽子,問道:“剛才是?”
“好大的風,好大的風,眼睛都看不清楚了。”周邇急中生智,心裏卻急的半死,看來他還得多跟後娘說說,這樣可不成。
周城安被姜然抱在懷裏,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抱着,還是單手抱着,或者說是扛着,就開始飛了起來,是真的如飛一般,這輩子就沒這麼刺激過,頭髮都貼在臉上,嚇得他下意識抓住什麼東西,還差一點就喊出聲來,還是聽到小念念在懷裏咯吱咯吱笑,才閉緊嘴巴,強忍住。
只是,隨着嘈雜的吵架聲越來越近,他羞紅了老臉,捏起拳頭,輕輕地捶打着姜然,示意:“好了,把我放下來,減速,別被人看到,會嚇到人的。”
突然一個急剎車,他的臉整整的懟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待反應過來是什麼,一張老臉羞的通紅通紅的,當然,除了羞愧,還有暈。
只是小念念怎麼就一點都不暈呢?
強忍着。
只是憋得好難受。
還有,腿有點軟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跌倒丟人的時候,突然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接着就對上姜然懵懂的眼神,還有似乎要湊近的櫻紅的嘴唇,嚇得他對着她趕緊吐出“回家再親”四個字,只是聲音似乎有些大,雖然沒有留意,可卻還是能感覺到有好幾道目光牢牢地定在他身上,讓他頓時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過好在大家的關注點,更多的還是在老劉家這次吵架分家的事情上。
周城安這才舒了一口氣,想起剛才自己抓的地方,還有臉懟上的地方,臉又有些紅,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看向姜然,結果人家早就已經把注意力也投向了人群裏面。
似乎還看不太真切,還一手抱着念念,一手半抱着他,找了一處高的地方。
正巧是跟周城安相熟的人家,見周城安被半抱着,還忍不住打趣:“城安啊,腿還沒好利索,都讓娘子攙扶着來看啊?”
還好被看成是攙扶,而不是抱,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那個,嗯,嗯,內子喜歡看熱鬧。”周城安臉又羞紅了,趕緊掙扎着示意讓她鬆開自己,自己好站着,只是才脫離她,他還是覺得有些暈,唉,好像吸一口妖氣增強點精神,只是,不是時候啊,怕被人笑話靠着女人,只能強撐着站穩。
周邇三個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最後才在最高的地方找到爹娘和念念。
見後娘歪着頭,似乎聽不太懂的樣子,周邇還很孝順的自動充當解說,想為後娘答疑解惑,豈料,才開口說了不到兩句話,就被姜然瞪大眼睛嚇人的打斷。
“閉嘴,我正聽着呢。”姜然出口很快,周邇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待反應過來,周邇懵了,後娘之前聽別的都似乎有些聽不懂,怎麼聽這些吵架的事情卻門清,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看的正投入,還歪着頭似乎在琢磨什麼的姜然,無奈的直搖頭。
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說起來,這次劉家的爭吵跟姜然還脫不了關係呢。
全村都乾旱,家家活不下去,難保有心長偏了的爹娘,不顧個別孩子的死活,把生的機會都留給更看重的孩子。
這劉家的爹娘就是其中出了名的,自小老兩口就偏疼老二老三,對於老實憨厚的老大就跟不是親生的似的,對於後來大房的媳婦和孩子也是不待見。
就算大房比別的房都孝順,出力更多,也總覺得他們是應該的。
前些日子才剛打鬧着把大房分出去,房子是最差的老屋,地也是最差最小的,眼瞅着大房就要過不下去了,都要打算賣孩子了,誰料晚上一場雨讓大房那兩畝貧瘠又乾枯的地竟然有活過來的跡象。
所以這一白天,劉家其他兩房的人就惦記上了,眼睜睜的看着大房的兩畝地又返了青抽了穗,就不平衡了,回家吵着自己兩房吃了虧,讓老兩口重新分家,老兩口跟二房三房是沒分開的,吃住在一起,自然也不會吃虧,所以就鬧開了。
這大房一家才看到點希望,這就有人眼巴巴的來澆滅,大房自然是不肯了,所以就鬧起來了。
村子裏的人大部分都是站在劉家大房這邊,指責劉家老兩口不該如此的不公,可是老兩口又哭又鬧,拿出孝道來壓人,又搬出還沒過文書來說事,企圖胡攪蠻纏。
二房三房也不遑多讓,在一旁煽風點火,很快就把笨嘴拙舌的大房兩口子給壓的死死的。
可是大房兩口子再笨嘴拙舌,也知道這是他們和四個孩子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了,怎麼都不肯讓,一家六口跪在劉家老兩口和族老面前,讓給條活路,還把之前老兩口和兩房威逼他們必須分家搬出去做的一系列的事情都說了。
這把老兩口和兩房給氣壞了,也不顧臉面,就開始讓大房償還這些年的生養之恩的糧食,一共五百斤。
別說五百斤了,就是一百斤都拿不出來了。
大房六口知道今日是鬥不過了,抱在一起,大有赴死之意。
姜然見狀,也是怒了,手裏隨便一捏,一團紫色就開始緩緩凝聚,眼瞅着就要砸下去,卻被周城安及時的握住,對着她搖頭,低聲道:“別,咱們再看看,一會兒里正和村長就來了。”
姜然點頭,只是眼神擦過周城安臉上的時候,注意到他眼角的猩紅,想起周城安也是周家的老大,周家也是三個兄弟一個妹妹,周家的那一對老不死的也是出了名的偏心,相比劉家兩個,也是不遑多讓。
周城安腿腳利索的時候,周家那些人還時常來看周城安,可是每次都會拿走周城安進山打獵的東西,可是周城安腿一出事,就再也沒上過門。
原主姜氏倒是去過周家,卻被周家給趕出來了,這也導致姜氏對周城安和四個孩子更差,因為她把在周家遭受的一切都轉嫁到了周城安和三個孩子身上。
還有周城安以前的娘子,那時候還沒跟周家分開單過,那個可憐的女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更是被周老太推了一把,導致胎像不穩。
後來生周參的時候,趕上大冬天周城安被周老太婆攆去山裏打獵,周城安困在冰天雪地里跟狼搏殺,可周老太和兩個妯娌卻明知道周參娘難產,就是不肯給請穩婆和大夫,活生生的拖到大出血,還是周參娘拼了命生下周參才咽了氣。
再後來周城安從山裏回來,見到瘦弱的幾乎活不下來的周參,堅持去請大夫,可周老太和周老頭死活不肯,以家裏幼弟,也就是周成文要讀書需要束脩費為由,怕花錢,也是那次,周城安才鐵了心跟周家人分開,後來賒了很多賬給周參看病,才救下周參的命。
想到這些,姜然突然很心疼這個男人,悄悄地把男人的頭往自己這邊拉了一下,湊過去,在男人詫異甚至有些擔心地目光中,她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別難過,以後我護着你,還有孩子們。”
周城安怔愣着,看着她眼底的認真,一絲暖流開始流淌到四肢百骸,這一刻,他默默地在心裏記住了這句話,記住了這個女人,也發誓,不管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蛇妖,他覺不會再害怕她。
一旁的人恰好看到這交頸纏綿的樣子,忍不住“咳咳”兩聲示警,然後盯着周城安紅透的臉打趣道:“我聽人家說城安娘子被雷劈好了,我還不信,看來是真的,我看這可不僅僅是劈好了,這是劈的跟城安太好了。”
一句話,讓周城安臉上的紅色一點點暈染到脖子,還有耳朵尖兒。
不過這會兒村長和里正都已經來了,劉家也鬧得更凶了,注意力也都跟着過去了。
於情於理是應該給大房的,可是劉家老兩口和二房三房鬧得凶,就算是清官也難斷家務事。
姜然也是頭一次見到人間的扯不斷理不清的事情,深覺太麻煩了,在她看來,沒什麼是打一架或者是打兩架三架解決不了的。
如果還解決不了,那就是還沒有把對方打怕。
周城安和周邇聽到她這詭異的言論,忍不住都伸出手去捂住她的嘴巴。
可她覺得自己說的沒有錯啊。
於是歪着頭問周邇:“那如果不打架,那該怎麼辦?他們明顯就是不講理。”
“其實,大房就是吃虧在沒有立文書,如果立了文書,就好了,這劉家人再不要臉,也是要在村子裏住下去的,二房三房的人也是以後要嫁娶的,還能一直都如此,那以後誰還敢跟他們結姻親?”
姜然點了點頭,想了想,對着周邇勾了勾手指頭,對着他耳語了一番。
周邇一個怔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後娘姜然,用眼神詢問,你確定?
姜然用力點頭。
然後周邇就邁着小短腿,悄悄地湊到劉家大房的大兒子劉大年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劉大年聞言,怔愣着,不敢置信的看着周邇,見周邇篤定,於是便告訴了他爹。
劉家大房的劉福又看向周邇,最後看向站在高處的周城安,在周城安一臉懵的眼神中,劉福收回視線,對着劉家老兩口和村長、里正還有眾多鄉親們開口。
“我劉福如今就最後盡一次孝道,答應把我們家這兩畝地,跟劉家另外三畝地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