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活的重組

第二章 生活的重組

第二天,雲清在鬧鈴的提醒中醒來,隱約聽見客廳里傳來喋喋不休的抱怨聲,她無動於衷地起身穿衣服,將長發高高的盤起后,沒有再多看一眼鏡中有些憔悴的小臉兒,拉開房門,抱怨聲戛然而止。

看來昨晚父親的勸說無果,又讓某些人不滿了。

趙月珍見着雲清出來,一邊擺着筷子一邊道:“你妹妹在衛生間呢,馬上就好了。”

雲清回房間坐了一會兒,看着鬧鐘的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再出來的時候,衛生間的門依然緊閉,趙月珍又道:“這孩子,上個廁所怎麼這麼費勁兒,清清啊,你敲敲門,看那死丫頭是不是掉裏面了。”

雲清敲了敲門,不滿的聲音穿透門板,清晰的傳了出來:“敲什麼啊!煩死了!”

“麻煩你快點,我上班快要遲到了。”雲清好言好色地提醒。

“知道遲到你還不早點起來,怪誰啊!”

反駁的話讓雲清啞口無言,她不是沒脾氣,在面對着這十幾年來作為家人相處的人,她一直在隱忍着自己的脾氣。

父親原本是技術工人,母親賢惠得體,一家三口原本也算得上是知足的幸福,母親去世后的第二年,父親在工作的時候因為分神,從高處跌落,摔傷了腰,雖治好但卻落下了病根兒,重活是幹不成了,便在一家廠里找了個門衛的工作,掙不了幾個錢,但父親說,總比在家廢着好。

趙月珍跟前夫離婚後,帶着女兒到煙城來打工,心高氣傲的她在見識到煙城的繁華之後,立志要在這裏駐紮生根,在經人介紹后,嫁給了雲清的父親。

雲清那時候不過十來歲,但已知道,趙月珍那麼痛快的嫁給自己的父親,並不是因為愛父親,只是給她和她的女兒找了個棲身之所而已。

至少她們在煙城,大抵有個安身立命的房子了。

趙月珍其實是看不上父親的,覺得父親沒魄力更沒本事,經常性的會抱怨幾句,但抱怨過後,該乾的活兒還是會幹,後來摸索着學做生意,靠着離婚後拿到的補償金在家附近開了個麵館,生意還算不錯,雖談不上富裕,好歹日子能過得去。

錢賺到了,腰杆子也就直了,趙月珍在家裏說話的口氣是越來越有范兒了,雲清有時候聽着她陰陽怪氣的話就算不喜,也只是沉默,不作過多的對抗。

畢竟,吃人的嘴軟。

雲清記得第一次見到雲靜的時候,她還不姓雲,是父親跟趙月珍領了證之後,趙月珍主動將雲靜原來的姓給改了,雲清當時覺着比她小兩歲的小姑娘還挺可愛的,胖乎乎的,臉蛋圓圓的,說起話來還搖頭晃腦的,那樣子十分逗趣。

等重組的家庭再次踏上正軌,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相處之中,雲清才徹底的領教到了雲靜的不同之處,從最初的可愛到之後的不解,再到討厭,最後到當做陌生人的存在,這一過程,不過只需要短短半年的時間。

雲玉祥再次敲了敲門:“靜靜啊,好了嗎?姐姐一直在外面等着呢,你開開門,讓她刷牙洗臉,要是真的遲到了,你姐會挨罵的。”

門終於被打開了,當初那張圓乎乎的小臉兒已經被如今的精緻瓜子臉代替,不得不說,雲靜的投胎超出常人的成功,趙月珍長得不怎麼樣,但如今女兒卻出落的十分漂亮。

雲靜很注重自己的外形,靠着出眾的外表,追求者眾多,而在眾多的追求者中脫穎而出的,就是那個叫周文馳的男人。

雲清見過周文馳兩次,算不上一眼便能留下印象的男人,長相平平無奇,只記得他言談舉止還稱得上溫文爾雅,對雲靜也是真的喜歡。

雲靜對周文馳的喜歡,恐怕更多的是在“黃金單身漢”這五個字上。

成功的避開了母親的外貌,趙月珍的品性倒是一點沒少的遺傳給了女兒,但二人又有所不同,趙月珍對雲清再不喜歡,都不會像雲靜這樣明目張胆的表現出來,面子上還是做得到位的。

“給你給你!等以後我結婚了,這衛生間就可以貼上你專屬的名字了!”雲靜衝著雲清嚷嚷。

雲清懶得看她那副似乎已經當上了少奶奶的趾高氣昂的樣子,擦肩而過之時回敬了一聲:“早點嫁了好。”

雲靜是禁不起激的,容易上火,她指着雲清的鼻子:“看看看,你終於說實話了吧,你是巴不得我嫁出去才好!”

雲玉祥無奈地打圓場:“靜靜,你姐姐沒這個意思,你......”

“爸。”雲靜的脾氣衝著雲玉祥而來:“你就知道偏袒姐姐,就算她是你親生的,你也不能......”

“靜靜!”

一聲呵斥將眾人都嚇了一跳,這劃破天際的高亢之聲實在讓人無法忽視,連同着雲清剛喝進去的漱口水差點咽了下去。

“都這麼大人了!說話不過腦子的啊!什麼親生不親生的,你跟你姐哪個不是你爸的心頭肉,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雲清不動聲色的繼續刷牙,這樣的爭吵和責罵已是司空見慣,也沒什麼稀奇之處了。

趙月珍很會做人,至少在父親的面前,她扮演的這個母親和妻子的角色還是很稱職的,但對於雲清而言,趙月珍對她的避諱和隔閡,她比誰都清楚。

雲靜再是不情願,在這一聲呵斥中也安靜下來了,扭着小蠻腰往自己的房間去了,邊走邊哼哼:“早飯我不吃了,我跟文馳約了一起吃早飯。”

趙月珍從桌上端起一杯牛奶,朝着雲靜的房間就去了:“那也得把牛奶喝完了再走,空着肚子把胃弄壞了怎麼辦,你跟文馳也不差這點時間......”

後面說了什麼雲清聽不見了,因為房門被趙月珍關上了。

責罵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趙月珍對這個女兒,那是打心眼裏疼着的,小的時候但凡有點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嘴上喊着要跟姐姐一起分享,最後還是她這個妹妹一個人獨吞了。

雲靜不爭不搶的性格可能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培養起來的,到如今已經練就得爐火純青了,因為她知道,就算爭搶,也是徒勞。

雲玉祥摸了摸裝着牛奶的玻璃杯:“還溫的,趕緊喝了。”

雲清不喜歡喝純牛奶,奈何父親每次都要親眼看着她喝下去才肯罷休,不得已,一飲而盡后,看看時間已快來不及了,連忙抓起一個包子放進嘴裏,囫圇吞棗一番后,拎上包就走了。

雲玉祥把着門把手,看着女兒的背影,只覺得虧欠怕是此生都彌補不了了。

公司離家的距離遠了些,要倒兩班車才能到,為了卡着公交車的點兒,雲清來回的路上都很匆忙,她計劃着,這些年多少也攢了些錢,在跟孫予飛結婚之前,想着倆人能不能湊一湊,買個哪怕小一點的房子,也好過一大家子擠在一起生活。

原本雲清一直想跟孫予飛說這個事情,奈何對方總說再等等。

這一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辭去了上家的工作后,雲清來到了這家新的公司,只入職了幾天,對公司的狀況還處於懵懂狀態,只覺得周遭的人似乎不是很好相處。

公司的總部不在這裏,煙城只是分公司,對於雲清而言,分不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和不錯的工資,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特別是對於她們這種半吊子設計師而言。

所謂的半吊子,倒不是說她專業欠妥,而是因為外人總覺得她們這種,經驗不足,也拿不出什麼有力的佳作,故而高不成低不就的卡着,孫予飛說得對,她也是需要機遇的,奈何這機遇實在是渺茫。

在新公司里,身在試用期,雲清作為一個設計部門的員工,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應聘的是打雜的工作。

人事部的姜夢見着雲清進來,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的向她走過來,將一張表格放在她的辦公桌上,官腔十足地吩咐:“把這個表格填了,我好歸檔。”

雲清看了一眼表格上的內容,指着其中一行問道:“我沒有英文名,要填嗎?”

姜夢表情嚴肅地回答:“當然要啊,沒有不可以起一個嗎?”

雲清默默地地點了點頭。

“對了,以後你來公司,建議你早一點到吧,不要卡着點的上班,讓領導看到了不好。”姜夢的語氣聽起來就是個領導:“我是為了你好,你聽就聽,不聽拉到,反正會不會留下來也不是我說了算。”

上下班都是打卡制,領導哪裏會注意到她這麼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員工,有些看不慣,無非是個人行為罷了。

“好的孟姐,以後我會早點來,謝謝提醒。”

雲清送上了自己乖乖聽話的誠意,這讓比她大了幾歲的姜夢十分滿意:“表格填好了送到我辦公室。”

高跟鞋與鋥亮的地磚相撞,清脆的響聲漸漸遠去,身邊突然露出一個小腦袋和一張看起來十分陽光的笑臉:“別理她,一天到晚搞得跟自己是個領導似的,不就是仗着是老總家親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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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雲端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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