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卜藍城堡5
沒人看清楚他的動作,他此時還懶懶的靠坐在椅子上,沒人看見他伸手拿桌面上的餐刀,也沒人看到他把刀彈向王明。
這下王明也變了臉色。
脾氣再好也經不住這樣赤裸裸的威脅。
他旁邊的玩家名叫陳子安,是一個身高體壯的大男生。
他上個副本里受了王明照顧,本來就有恩情,更何況還想在這個副本裏面抱他大腿,當即跳出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少年頭都沒抬,看都沒看他一眼,彷彿當他不存在。
這樣高高在上無視他的表現,讓他想起了進去遊戲前曾經霸凌他的那位校霸。
也是這樣姿態隨意地看着他掙扎求饒,看着他狼狽不堪,看着他尊嚴掃地。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總是要欺負他!
現實里如此,到了遊戲裏,他有武器,有技能,一次一次死裏逃生,成了新人眼裏羨慕的老人,馬上就可以擺脫最低的D級,進入C級玩家行列了。
為什麼還有人敢漠視他?
難道不知道上一個無視他的人墳頭草都幾米高了嗎?
陳子安臉色難看,騰的站起來,指着紅髮少年正要說什麼,一旁的管家走了過來。
不怎麼高大的老管家往餐桌旁一站,明明面露笑容,明明眼角帶笑,卻沒幾個人覺得他真的在笑。
已經有玩家發現城堡里的人都是沒有影子的,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陳子安也發現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老管家在盯着他看,陰暗渾濁的眼裏跳動着他看不清的情緒。
他心頭一跳,差點咬了舌尖,沒能及時出口的話就被老管家打斷了。
管家笑呵呵地說:“各位,我們城堡內的房間質量參差不齊,為了公平起見,請大家到我這裏抽取房號吧。”
他手裏拿着一疊黑色卡牌,對着眾人展示。
“來。”最靠近他的蒼久招招手,最先從他手裏抽走一張卡牌。
陳子安看見卡牌到他手裏就消失不見了,彷彿融進了他的身體裏一般。
這沒什麼奇怪,奇怪的是,前面幾個人抽牌時,管家只看手裏的卡牌,到他時,管家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眼角帶笑,眸光幽深,像是技術精湛的獵人鎖定獵物時發出的會心一笑。
陳子安心頭又是一跳,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他忍不住回想自己難道做了什麼觸碰規則的事情嗎?
王明講的哪些點他都避開了啊?
他看看自己手裏的卡牌,又看向其他玩家,發現管家真的只看了他一個人,他可不認為這是什麼NPC的特別喜歡,這種非死即傷的遊戲裏,只可能是他做了什麼引起NPC關注的事情。
難道是因為他一個人站起來了?
還是他吃飯時多吃了什麼?
他舔舔乾燥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心裏剋制不住的陣陣發慌。
這邊的小插曲沒有影響到其他玩家抽牌,甚至都沒有人注意到管家的特別眼神。
一圈人挨個抽取,輪到許知白時只剩下最後一張。
卡牌入手冰冷堅硬,不知道什麼材質,和尋常的桌游卡牌不同。
背面是純黑色,正面有着一個扛着農具的農民形象,下面寫着兩個字:平民。
她看清楚之後,卡牌就像水一樣消失無形。
考慮到可能有玩家沒接觸過這個遊戲,系統在玩家腦海里撥了一遍遊戲規則。
許知白記憶一片空白,更加不會有關於這種遊戲的知識,垂着眼睫認認真真地聽着。
系統先講的遊戲規則,之後解釋身份和技能。
說到平民就只有一句:協助好人驅逐狼人,獲得勝利。
好傢夥。
就是沒有任何技能,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管家發完最後一張牌,笑容更加燦爛:“預祝各位在我們城堡內,渡過非常美妙的一段時光。”
“請跟我來吧。”他帶着玩家們上樓找自己的房間。
從餐廳到房間的路程不算進,每隔一段路程都有菲佣垂立一旁,身上穿着統一的服飾,髮型表情都及其相似,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複製品。
每個菲佣都低着頭垂着眼,看見他們過來也一動不動,真是像極了僵硬的人偶。
有玩家忍不住問管家:“你們城堡里的這麼多僕人,是公爵夫婦遇難前就有的,還是之後才有的?”
管家回頭認真看了他一眼,才開口:“都怪我們反應遲鈍,辦事不力,沒能好好保護公爵大人和夫人。”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雙目泛紅。
玩家們卻是心頭一驚,就以這三步一崗的程度,公爵夫婦還是無聲無息地死了?
那得是什麼樣的鬼怪?
還是說這些人實力不行?
提起公爵夫婦,管家話多了起來。
“那天也是一個雨夜,我們正把晚餐準備好,去請公爵大人和夫人,結果……”
他擦擦眼角,語聲哽咽。
在場的玩家都是見慣了生死的,沒被這些表象迷惑。
“先生能不能具體給我講講,那天發生的情況,你當時看到了什麼?”
問話的是王明,他似乎是除了蒼久以外,這波玩家裏聲望最高的,問完這話所有人都齊刷刷豎起耳朵盯着管家。
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情況,畢竟他們的任務就是找出殺害公爵夫婦的兇手,多了解點情況總是沒錯的。
目前為止,他們就吃了一頓飯,抽了一張卡牌,主線任務還一個都沒做呢。
管家放緩了腳步,聲音幽幽地從前方傳來。
“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備好熱水端上樓,準備給夫人凈手,結果剛走到樓道就聽見一聲慘叫,我趕緊跑上去,就看見……”
正聽到關鍵地方,話聲戛然而止。
管家僵着身子頓在原地,他身後不明就裏的玩家們跟着停住腳步。
噔噔──
皮鞋踩在木質台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樓道拐角處迎面走下來一個人。
金絲眼鏡的鏈條在燈光下輕晃,鏡面通透似水晶,鏡后那雙漆黑森涼的眼就毫無阻礙的落到每個人身上。
眾人都沒由來的心頭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