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好像成熟了
孫譽離開了人世。
這個男人，平平無奇，終生未娶一女，也沒有任何詞彙可以修飾他，就連網絡百科搜索孫譽，得到的也僅僅是院士，畢業於順天大學寥寥幾個字眼，再無其他。
甚至放眼東國，能知道孫譽名字的人也寥寥無幾，甚至知名度也遠遠不如明星與網紅。
但是，就在春節剛過的初三這天，這個喜慶的日子，這位在東國科學界的先驅之一死了。
正如遲暮的老人離開人世，帶着遺憾與解脫前往天國。
就是這樣的一個老人，用袁所長對沈閑的描繪講，孫譽既刻板又迂腐，更看重出身，是個極不好打交道的老頭....
可這個不好相處的老人，在生前卻如師者般將畢生珍藏全部送與沈閑，又整理出了科學界故友名單，為沈閑以後向其他領域踏足做好準備。
而他的個人遺產也僅剩有三千二百元，再無其他，房子與薪水也全部以各類名義捐給有需要的人。
“嗚嗚嗚.....”
在場，每一個人都哭了。
進入病房，確認孫譽死亡的兩名俏麗護士也如他的後人，眼眶紅潤，向著床榻上的遺體深深彎腰致敬。
趙德友在看到開出的死亡證明后，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痛哭得昏厥過去，讓兩名護士一陣手忙腳亂。
其他老者也在不知不覺中，看着床榻上的遺體，淚滴也打濕了衣衫。
哭號聲悄然升起，迅速從病房內向外蔓延。
樓道走廊里那些來看望孫譽卻因某些原因無法進入病房的人，聽到孫譽死去的消息后，反應幾乎與病房裏的老者們一模一樣，身軀如泥雕木塑瞬間僵硬，哭聲悄然升起。
當一群老者出自的本能的哭泣，悲傷的情緒足以感染其他人。
一個中年人自電梯出現，狼狽在走廊穿梭，氣喘吁吁跑進病房，跪在床榻一側，抓着僵硬的孫譽的左手，嚎啕大哭：“孫叔你怎麼走了，說好要傳授我新技術的，你還沒履行你的承諾啊，孫叔.....”
孫譽真的如袁所長傳言的那般刻板嗎？
或許這是袁所長的感受吧。
但這麼多人真情流露出的淚水，又是怎麼回事？
哭泣的聲音還在彼此起伏不斷，遊走在整個走廊，這麼多老者的失聲痛哭，是極少見的一幕。
隔壁病房臉色蒼白的小女孩不過五歲左右，聽到外面的哭聲艱難下床，在門口探出半個可愛的腦袋，怯生生看望向走廊。
“麻麻，那些爺爺為什麼要哭？”小女孩眼睛紅紅的，十分懂事，跑回病房抱着媽媽的大腿詢問。
“因為隔壁那個給你講故事的爺爺走了。”
婦女眼睛也紅了，或許是身同感受，隔壁老人跟她的女兒是相同的病狀，也許是想到自己的女兒用不了多久也會步入隔壁大爺的後塵。
“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爺爺？”
小女孩咬着手指，想起隔壁爺爺經常跑來給自己念故事，還會叫護士阿姨給自己來送好吃的飯，眼裏的淚水就不爭氣在打轉。
婦女含淚點頭，牽着女兒的右手向外走去。
她知道隔壁大爺的身份不一般，出了門一路不斷跟他人介紹自己的女兒跟孫大爺是病友，來送送孫大爺。
因此母女二人一路暢通無阻。
在進入孫譽的病房時，母女二人見到因受不了壓抑站在門口深呼吸的沈閑。
沈閑沒想太多，向一側挪了挪。
婦女沉聲道：“謝謝，我女兒住在隔壁，想來送送孫大爺最後一程。”
沈閑點頭，他見到婦女領着五六歲的小女孩怯生生向著孫譽的遺體走去。
“爺爺，丫丫來看你啦，可惜你再也不能給我講故事了。”小女孩站在床前在跟熟睡的‘孫譽’說話。
有人的眼眶就更紅了。
沈閑在注視着那個小女孩，兩名護士要出病房，他再度挪了挪。
“唉，這癌症啊。”
“誰說不是呢，一年也不知有多少人會死於癌症。”
“這個丫丫也是癌症，跟孫大爺一樣的病情，根據醫院的計算，手術成功率不足兩成。”
沈閑聽着兩名護士的低聲交談，立即攔住她倆仔細詢問。
“你是說那個小女孩啊，跟孫大爺一樣的病狀，心臟長了個瘤子，住在隔壁，孫大爺還在的時候經常去隔壁，看得出孫大爺很喜歡那個可愛懂事的小姑娘。”
兩名護士把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沈閑挪動身子讓護士出去，他的目光再度看向那個小女孩。
叫丫丫的小女孩很懂事，在床前對着正在‘睡熟’的老人說道：“爺爺，丫丫要走了哦，你一定要在天上保佑丫丫的手術成功哦，咱倆可是拉過鉤的。”
小女孩還有模學樣的學着那個哀嚎的中年人單膝跪在床前的樣子，向孫譽的遺體行了一禮，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與滑稽。
待婦女領着小女孩丫丫離開病房，沈閑立即跟了上去，叫住她倆。
沈閑問道；“大姐，你女兒也是跟孫大爺是一樣的病狀嗎？”
婦女回頭，左手牽着的女兒已經抱着母親的大腿躲在身後，露出半個腦袋怯生生的昂頭看着沈閑。
“唉，我可憐的女兒。”婦女深知在孫大爺病房的人基本都是官方的人，也就放心的多了，滿肚子苦水的傾述。
“大姐一切會好起來的。”
“承您吉言。”婦女苦笑感謝。
沈閑低頭看向怯生生的小女孩，很可愛，也很懂事，就是臉色很蒼白，雙唇也顯得沒有血色。
婦女趕忙對身後的女兒說道；“丫丫，叔叔不是壞人，是孫爺爺的親人。”
沈閑一愣，反應過來，笑道:“對，我是孫大爺的親人。”
小女孩猶豫從母親身後出來，沈閑捏了捏她的臉頰，而後轉身離開，穿過走廊進入廁所。
‘嘩啦啦’
清水拂過臉龐，被孫譽影響的心情，漸漸恢復冷靜。
沈閑抬頭，鏡中的自己，臉上水珠還未退去。
“我好像變得比以前成熟了。”
沈閑心中的想法無比堅定，再也沒之前選擇任務的難以抉擇。
他出自社會底層，深深明白社會底層的不容易，也不想讓在孫大爺身上發生的事情，在其他人身上重蹈覆轍。
這不是聖母，而是單純的想為這個國，這個國千千萬萬被病魔折磨的平民盡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