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先生，請慢走（6）
萬瑤一臉心滿意足地提着蛋糕走在街上，恰巧看見不遠處的一處路燈似乎是壞了，那一小片區域完完全全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到那裏去點蠟燭吧。”萬瑤往那個方向指了指。
段聽安看了過去，點了點頭，主動拿起了萬瑤手中的蛋糕。
兩人到了壞掉的路燈下，四周隨即一片漆黑，耳邊僅能聽見晚風拂過樹葉，發出的簌簌聲。
直到段聽安按下了打火機，微弱的亮光照亮了兩人的臉龐。
就在這時，萬瑤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她接起電話，原來是萬志雄他們終於發現了她不在，焦急地打電話過來詢問。
“爸，我沒事，不要擔心。”
“那個蛋糕你和那些客人一起吃掉就好了。”
“我才不想和他們一起過我的十八歲生日呢。”
“沒有啊，我不是一個人，我和重要的人在一起呢。”剛說完這句話，萬瑤就發現燭光微微顫動，因為段聽安那隻點蠟燭的手微微晃了晃。
“好了，我掛了啊。”萬瑤主動掛斷了電話。
這邊的萬志雄還在努力思考萬瑤說的重要的人到底是誰？不應該是自己嗎？
萬瑤收起手機，段聽安也恰好點完了蠟燭。
“那我許願啦。”萬瑤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段聽安看着眼前這個人。
這個在最近總讓他捉摸不透的人。
燭光打在她的臉上，為她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柔光，讓她看起來真實又虛幻，極近又極遠，熟悉又陌生，但不置可否的是，這樣的她看起來溫暖極了。
萬瑤今天不同往日刻意打扮得如此成熟，只是穿了一條黑色的短裙，畫了一個很淡的妝，讓她和平時相比，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
她此時雖然閉着眼，但仍然在笑着，眼尾微微上揚，看起來十分靈動。
“第一個願望，我希望世界和平。”萬瑤緩緩開口。
“第二個願望，我希望我愛的人平安健康。”她接著說，嘴角始終掛着淡淡的笑。
“第三個願望，我很喜歡段聽安，希望段聽安也可以喜歡我。”她說完最後一句，隨後睜開眼睛，吹滅了蠟燭。
四周又歸於黑暗。
段聽安完全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她的願望會是這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只來得及看見她許完最後一個願望后睜開眼睛，燭光微微晃動下，她的眼睛內是他從未見過的虔誠。
“段聽安，你喜歡我嗎？”
四周什麼也看不見，聽覺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格外靈敏。
他聽見細微的鳥叫和對面傳過來的極度壓抑，帶着緊張的顫抖的問句。
“叮！”是他的手錶在整點報時，說明現在恰好十二點整。
“不喜歡。”伴隨着手錶的提示音，他聽見了自己如此冷漠甚至帶着決絕的回答。
死一般地寂靜。
段聽安的心下突然一陣慌亂，他不明白剛剛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回答，是想到了自己不確定的未來？又或者是想到了兩人懸殊如此之大的家庭環境？
他不明白。
這邊的萬瑤是真真實實的愣住了，按照她的觀察，她本以為這次的表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完全沒想到會被拒絕，一種讓人慌亂無措的委屈突然湧上心頭，她鼻頭一酸。
偏偏這時，旁邊的路燈閃爍了兩下，隨後恢復了照明。
段聽安看見眼前的人正慌亂地擦着臉上的淚痕，眼睛紅紅的，卻又假裝若無其事一般開口，說道：“切蛋糕吧。”
他心下一陣絞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也沒能說出來。
萬瑤的十八歲生日就這樣結束了。
段聽安主動提出要送她回家，這要放在平時萬瑤一定高興壞了，但奈何剛剛經歷了表白失敗，她現在只想靜一靜，拒絕了段聽安的提議。
“好吧。”段聽安微微垂下了頭，一隻手卻在死死地攥着衣角。
要說萬瑤生氣倒是不至於，但失望是失望極了，特別是腦海中系統告訴她，當她表白的那一瞬間，段聽安的黑化值幾乎是猛地降到了零，那時她還以為有機會，結果那一瞬間以後黑化值又突然升到了40%。
萬瑤不甘心吶。
她自顧自地走着，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後方跟着的人影。
段聽安跟在萬瑤身後，看着眼前的那個身影，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一直這樣跟在她身後，直到眼看着萬瑤回到了家，他才鬆了一口氣，徘徊了好一會兒，他才轉身離開。
萬瑤推開門，卻見一片黑暗。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大廳一角突然傳來聲音，萬瑤看過去，才發現萬志雄正端着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從那處緩緩湊過來，燭光明亮，看起來浪漫極了。
剛剛的失望突然就一掃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萬瑤感到眼睛有些酸澀，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無關任務的感動。
她笑着看萬志雄端着蛋糕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雀躍地給她唱生日歌。
“小瑤，十八歲生日快樂。”萬志雄把蛋糕放到一旁的桌上，看着她說到。
“那些客人呢？”萬瑤擦了擦眼淚，開口說到。
“你覺得和他們在一起不自在，我就請他們都先走了。”萬志雄看着她，笑着說到。
萬瑤忍不住抬手抱住了萬志雄，這一刻她好像真的長大了一般，這個拉扯她長大的男人近些年來身體越來越不好，總是一臉疲態，此刻在萬瑤的懷抱下算不上高大，但萬瑤覺得他很偉岸。
萬志雄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想要安慰她，卻笨拙地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
好一會兒萬瑤才離開他的懷抱，萬志雄慈愛地擦了擦她的眼淚，說道：“小瑤，許願吹蠟燭吧。”
萬瑤點點頭，她對着燭光，真誠地許願到：“希望爸爸能永遠健康，我能和爸爸永遠在一起。”
她抬頭看對面的萬志雄，發現他的眼眶已經濕潤了，大概是過去十八年萬瑤從未如此直接地表達過愛意。
萬瑤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這天晚上萬志雄直直地追着她，往她的臉上抹奶油，追逐打鬧間顯示出近兩年來少有的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