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1
臉上有一點鬍子渣,眼睛裏卻閃着光,短短顯得稍精幹的頭髮,肩上挎着一個油亮亮的黑色小皮包,配着一身棕灰色的外套和黑會褲子——柴歷站在一個公交站下避雨,獃獃看着來來往往越來越少的急行的人和傘和車。然而斜風還是把一些雨丟到了他膝蓋以下,有點狼狽的他後悔沒有備傘,
“嗨!……嗨!”
耳邊似乎晃過聲音,但柴歷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獃獃的看着,眼前左右穿行的晃影。
啪——的一下,一隻手從左臂處捏醒了他。
黑色油亮有型整潔如方陣一樣的頭髮,眼神里略有睏倦,右手執透明的塑料傘,一塵不染的全身白色外衣配蔚藍牛仔褲,閃閃發光的黑皮鞋上沾了幾點沙粒——“抱歉啊,我遲到了有半小時了。這雨還真突然,天氣預報是真的不準。”杜虎尷尬笑着說。
“沒關係的,畢竟你比較忙嘛。”柴歷轉身也賠笑道。
“那裏有一家特色雞爪,我吃着還不錯,走吧。”杜虎指着車站牌后連體大樓。
兩人沒走幾步便到了大樓下,小小的塑料傘也完成使命被丟到了傘桶中。兩人繞過迷宮似的層層連體樓,終於到了這一家略暗色調的特色雞爪店。
被服務員引導到了靠近窗邊的好位置,坐到了舒適的軟靠大沙上,杜虎終於歇了一口氣,他看了眼柴歷的右肩,疑惑問:“你竟然沒淋到?”說罷他摸了摸自己有一點點潮濕的左肩。
“這衣服布料防水的,…………準確來說像塑料一樣,甚至不透氣。”
“………哦………”
喝了一口玻璃杯的熱水,杜虎說:“抱歉啊,昨天突然有要緊的事。”他面對這位曾經的高中同學,艱難的說道。
柴歷昨天才見到了這位——至少七年未曾謀面的同班同學,卻連十分鐘都不到對方就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你是怎麼想到找我的?”柴歷疑惑問。
“朋友圈啊,我看見你朋友圈裏發的那些廣告了,心理諮詢治療之類的。”
柴歷撓了撓頭,“那廣告……其實是我幫金姐發的,我當時在她手下幫忙………不過那廣告好久之前的了………”
“哦………你平時不怎麼發朋友圈的………我那天翻了一下你的動態,一下子就看到了,沒怎麼注意時間上的問題。那……你意思……現在不做那個了?”杜虎有幾分失落地又喝了一口熱水。
“……我…應該可以幫你。”柴歷看着杜虎。“你是怎麼了?說來聽聽。”
杜虎轉頭看了看四周,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桌人在遠處各自聊着什麼,他壓低了聲音:“最近我一直覺得有人盯着我,甚至半夜起來也能聽到一些怪聲音,用不了幾天就搞得我精神有點恍惚了。”
“怪聲音?你幻聽了?”
“可能是吧……但也不排除是有老鼠在磨牙,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已經看過幾個心理醫生了,他們卻說我其實很健康,只是想的有點多罷了。”杜虎捧着水杯,疑惑地看着柴歷。
“其實很多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點算不上是病的小毛病,只要影響不大不太需要特別在意的,你可能只是有點過於精神敏感了吧。給自己放鬆放鬆試試?”
“放鬆?那些醫生建議過的,我很認真的去放鬆了啊。”杜虎伸出左手,在桌子上一邊手點一邊說“游泳,看電影,打籃球,旅遊,甚至玩手機遊戲……一樣都沒落下認真做完了,可是沒效果啊?”
這時,服務員終於端來了一大盤晶瑩白亮的雞爪,而杜虎順勢收回了自己的左手。服務員只是會心一笑,其他幾個綠葉小菜也悉數上桌。
杜虎的左手小拇指斷了一節,他一直對生人有所掩飾。等服務員走遠后,他才伸出左手去抓筷子。
柴歷也夾菜放在了嘴裏,喝了一口水,“看樣子你是在完成“放鬆”任務,那樣和工作沒什麼兩樣,算不上放鬆。”
杜虎用餐巾抹着嘴唇:“可能確實是那樣,但我自己覺得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他用筷子夾着一塊雞爪放在了柴歷的小盤子裏。“吃啊,別總夾那些花生米。”
柴歷看了一眼雞爪,放下筷子,戴上一旁的塑料薄膜手套,卻被杜虎叫住。
“別被那雞爪唬住了,看我。”杜虎用筷子夾起雞爪根部露骨的一塊,用牙輕輕隨意咬住,輕輕用筷子一拽,整個雞爪骨架便如蟬蛻一樣被拉出。
柴歷笑了笑,“就像把魚剔骨切塊后拼回去一樣,多此一舉。”
“對對對!是那麼回事,哈哈,哈哈!”杜虎嘟囔着臉頰笑着把雞骨頭放到了一邊,一口咽下嘴裏的肉。
柴歷也很快在嘴裏嚼起了雞爪。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杜虎翹起眉頭急忙問道。
咽下雞爪肉,柴歷用筷子指着這一大盤雞爪,說“看起來像塑料,嚼起來像皮筋,不過味道是真的厲害……”
兩人一邊聊着,一邊吃着,磨磨蹭蹭了一小時多,終於消磨完了雞爪。
“服務員,買單。”杜虎向著服務台方向伸右手搖了搖。
一旁濃妝艷抹的漂亮女服務員款款走來,“您好,這是您消費的賬單,一共兩千零二十元。”
聽到賬單金錢賬目,柴歷倒吸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盒,取出一片白色葯粒放入最終,咽下一口熱水。
結賬完的杜虎走到了桌前坐下,看着柴歷,“你剛才吃了什麼,葯嗎?”
“哦,血糖稍微有點低,濃縮糖塊。”柴歷笑了笑,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雨也停了,要解決你的問題,感覺還是要到你家瞧瞧。”
杜虎疑問到:“你剛吃了東西,糖塊沒必要吧……”
“哦……習慣了……注意到時就已經吃下去了。”柴歷附和。
那走吧,杜虎盯了一眼柴歷裝藥盒的上衣內口袋,兩人這便前往杜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