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熱巧沫

第85章 熱巧沫

離開y市的時候,張天明沒敢提起那句話,他佯裝沒聽到的樣子繼續回歸原來的生活,埋頭學習中。

兩輩子沒有談過戀愛的人,這個時候也害羞了。

好在高傾的工作也繁忙,年底到了彙報一年工作的時候,甚至有時候要加班到後半夜,連張天明看了都覺得心疼。

一月份張天明迎來了寒假,白天沒什麼事的時候就會去陪高母吃頓飯說說話。

而高輝山忙着公司的事,高母平時大多是一個人在家,雖然生活悠閑但難免寂寞,張天明能過去她十分高興,每次都會拉着他聊到晚上,直到高傾來接才不得不放人離開。

回公寓的路上,張天明覺得高母一個人不容易,就提議道:“這幾天我去多陪陪阿姨,晚上就不回公寓住了。”

走在身旁的人嗯了一聲。

“我也去。”

張天明微愣:“你也去?那怎麼上班?”

從別墅區到高傾工作的公司開車都得一個半小時,往返就是三個小時,這樣通勤太累了。

高傾卻側目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你在哪我就在哪。”

這是什麼話,他又不是小孩子……

張天明面頰微紅,連忙默不作聲的低頭把半張臉都埋進圍巾里。

高傾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第二天就跟着張天明一起搬回了別墅住,高母見狀高興得笑逐顏開,連做飯的阿姨都說她開心得像是年輕十歲,張天明也跟着愉悅起來,知道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臨近春節的時候,高輝山從外地出差回家,帶了不少特產,還給張天明買了一身定製西裝。

高家的春節從來沒這麼熱鬧過,一家人吃完飯坐在沙發上等着張天明試衣服,高母還有些嫌棄自己老公的眼光。

“你看看你挑的這個面料顏色多老氣,天明這麼帥的孩子,就該買個白色的西裝,年輕人早就不流行我們那個年代的審美了。”

聽了高母的話,高輝山也摸了下脖子含糊起來,但作為一家之主仍然嘴硬道:“怎麼不好看,我瞧着灰色的也挺顯精氣神的,你等孩子試完看看再點評。”

此時在房間裏穿着西裝的張天明躊躇了好一會,他第一次穿這麼正式的衣服,而且還是定製西裝。

這身衣服的面料是進口的,非常舒適,袖口上鑲着金邊,光是看着就知道價值不菲,讓張天明十分不好意思接受,但又是量身定做,他不穿別人也穿不下。

張天明整理了一下領口,略微緊張的深呼吸口氣,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踏出房間。

他一走出來,高輝山頓時得意的哼了一聲,靠在沙發上眼神十分滿意,還老神在在的說道:“你們瞧瞧我說什麼來着,以後別說我不會挑衣服沒審美,天明這穿上多好看。”

高母沒有反駁高輝山的話,她站起身走到張天明身邊幫他把扣子系好,然後偷偷眨眼小聲說道:“以後阿姨再給你買身白色的,堵堵老高這張嘴。”

張天明有些羞赧的低着頭,連忙說道:“這次實在破費了,謝謝叔叔送我衣服。”

“一家人謝什麼,還有一年天明就畢業了,以後工作就穿着這身,多揚眉吐氣。”高輝山越說越驕傲,好像衣服是穿在自己身上一樣。

另一邊高母拍了拍高傾,提醒道:“你覺得怎麼樣?”

高傾回過神來,目光始終停留在張天明身上沒有動過,漆黑的瞳孔內暗流涌動。

“嗯,好看。”

看着自家兒子冷淡的模樣,高母一陣憂心,也不知道張天明是怎麼和他相處得下去的。

這個春節高家熱鬧的齊聚一堂,高母還貼心給兩人包了紅包,除夕夜一起看了春晚吃了餃子,兩人一直在家裏待到初七才準備回公寓。

離開之前,高母拉住張天明,特意挑了高傾不在的時候單獨和他說道:“天明,阿姨有件事想拜託你。”

張天明一聽,趕忙認真起來:“阿姨,是什麼事?”

高母頗為無奈的笑了笑:“我和老高今年都五十五了,可是家裏還有那麼多的事情,阿姨想讓你勸勸高傾,讓他把工作辭掉接手家裏的企業,那孩子從來不肯聽我們的話,我知道他有能力,自己也能在外面吃得開過得好,但家裏這些事總歸是要靠他的。”

張天明有些驚訝,按理說高傾父母的年齡並不到退休的時間,這麼著急把事情交給高傾,莫非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張天明頓時擔心起來:“阿姨,您和叔叔都還身體健康,不該這麼早交代事情。”

高母聞言忍不住笑了一下,知道他會錯意,柔聲解釋道:“我呀整天一個人在家裏待不住,老高要是能早點退休,我們就搬去國外,阿姨也想趁着沒老得走不動路,多和老伴兒享受享受晚年生活,家裏的事交給你們,我們也就放心了。”

高母的一番話讓張天明眉頭鬆懈,轉顏一笑的答應下來。

……

研二的下半學期,張天明剛開學就收到了一個好消息,他的catti證書考下來了,同時高傾也在新的一年裏升職成為了部門經理。

明明是雙喜臨門的好事,卻讓張天明有點為難起來。

剛升職就要勸別人離職,張天明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

晚上兩人吃飯的時候,回想到春節期間高母溫婉帶笑的眼神和那番語重心長的話,張天明還是抬起頭試探着問道。

“你想接手家裏的企業嗎?”

這句話讓高傾手中的筷子微微停頓,隨後果斷道:“不想。”

雖然張天明已經猜到是這個答案,但在他說出來后還是有點頭疼。

因為高傾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從小就是個獨立要強的人,做事從不依靠任何人,畢業工作后更是這樣,恐怕在他的觀念里,高輝山創下的企業於他而言都是嗟來之食,不能算作是自己打拚的成果。

“可是叔叔阿姨歲數也大了,你不去幫忙的話……”

“他們和你說什麼了?”高傾抬眼問道。

張天明頓時訕笑兩下,只能原封不動的把高母的話轉達給他,然後又安撫道:“你如果不想辭職,過兩年再考慮這件事也行。”

本以為話都說成這樣了,辭職的事肯定沒戲,也不知道高傾會什麼時候鬆口。

沒想到晚飯後短短一個刷碗的功夫,高傾就忽然改了口。

“可以辭職,但有個條件。”

張天明正坐在沙發上看翻譯書,聽到這句話后驚訝抬頭。

“什麼條件?”

高傾倒了杯溫水遞給他,然後與之對視:“換那身衣服給我看。”

張天明握着水杯愣住。

什麼衣服?

高傾提醒道:“西裝。”

張天明回過神來滿臉不解,一身西裝有什麼好看的……

但既然高傾提出來了,他還是為了高母的心愿抓住機會,回房間換上了那身淺灰色的定製西裝。

然而換完張天明才覺出一絲不對勁來,他站在房間的鏡子前左右看了看,這身衣服穿上后整個人的氣質的確改變了一些,有點制服那味兒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穿出去的時候,房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打開。

高傾站在門口,一雙漆黑的眼神緊緊盯着張天明。

屋內澄黃色的暖光燈照在身上,讓原本冷硬的西裝柔軟了幾分,量身定製的衣服完美的體現出了張天明纖細頎長的身材,窄短的腰身收緊,袖口是鑲嵌金絲線的寶藍色水晶扣,襯得手腕的膚色更白了些。

高傾炙熱的眼神讓張天明臉色微紅,不知道為什麼,穿着這身西裝好像在穿皇帝的新衣一樣,讓張天明極其難為情,穿之前他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局面,簡直後悔不已。

“別、別看了,我換回來。”

張天明連忙轉身拿起自己的居家服,從來沒覺得這件幾十塊的衣服能比這身上萬塊的西裝更讓人有安全感。

然而身後靠近的人制止了他的動作,腰上也多了一隻寬大的手掌。

高傾低頭在懷中人的耳側,深吸口氣聞着那抹熟悉的冰片香,低聲開口。

“讓我抱一會。”

張天明臉頰紅潤,身體僵硬的一動不敢動。

幸好高傾是真的抱了一會,十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做其他的舉動,讓張天明緊張的心底鬆了口氣。

只是當晚睡覺前高傾就把那身西裝沒收了,揚言這件衣服不能穿出去。

張天明真是滿頭問號,不懂對方是什麼癖好。

總之他是沒料到事情會以這種方式辦妥,高傾也答應了做完這半年就辭職回去接手家裏的企業。

三月份,s市的春天如約而至,鬱金香的芬芳飄滿了大街小巷。

張天明脫下棉服換上了輕薄的襯衫,每天奔波在學校和公寓兩點之間,簡單又愜意的生活如同潺潺的溪流緩緩流淌。

研二下半年的學習在六月份的春末夏初時分圓滿結束,高傾也在六月底辭掉了外企的工作,順利接手了高家的企業。

而讓張天明沒想到的是,高傾竟然比原來更忙了。

之前上班還能有法定節假日可以休息,現在反而連周六日都要去自家公司,一周七天沒有一天是休息的時間,比社畜還誇張。

不過高傾忙成這樣也是有原因的,他剛接手還沒有摸透公司上下的事宜,高輝山就瀟洒的把公司全權交給他,然後七月份帶着高母一起去了歐洲,撒手完全不再管。

高傾不僅要熟悉公司的業務,還要震得住這些昔日裏跟着高輝山的老員工們,對於他這個空降而來的接班人,公司里的老人可沒有手下留情。

張天明不懂怎麼經營好一個公司,也沒法給出什麼有效建議,但因為心疼高傾,他暑假就每天拿着書在高傾辦公室里默默陪着,兩人一個忙工作一個忙學習,時間過得也很快。

九月份,高傾的工作漸漸步入正軌,張天明也迎來研究生的最後一年。

研三開學后,張天明的導師給他引薦了一份不錯的實習工作,也開始腳不沾地的忙碌起來,從前兩人還有時間談心說話,這幾個月卻連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直到十一月底s市的天氣冷了下來,兩人才稍微有了自己的時間,同時也接到了高母從國外打來的電話,今年春節他們夫婦二人不回國了。

得知高父高母在國外過得愉快舒適,張天明放心不少。

十二月份的時候張天明買了兩張去t市的機票,除夕的前一天,和高傾一起搭上了飛機。

兩年沒回家,t市的老城區依舊沒變。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雪,片刻功夫就在地面形成一層薄薄的白霜,也把六層的板樓籠罩在一片白色幕簾中。

張天明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熟悉的傢具陳列如初,只是落了灰塵。

兩人把家裏仔細收拾了一通,擦桌子的時候,張天明拿起茶几上那張合影,然後打開相框,用濕巾擦凈上面的浮灰。

卻沒想到相框裏面又掉出一張照片。

張天明拿起后才發現是同一天的另一張合影,陳超拽着胡嘉的衣服摔在地上,喻奶奶轉頭看着他們滑稽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

看到這個畫面,張天明也笑了起來,他把照片揣進兜里收好,也把那份美好的記憶珍藏在心底。

下午的時候,兩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花店,張天明買了一束紅色的玫瑰花,高傾買了一束白色的雛菊。

隨後一起打車去往郊區,曾經總是張天明一個人來陵園,今天身邊多了另一個人。

一紅一白的兩束鮮花立在黑色的墓碑前,輕盈的花瓣迎風而舞。

張天明圍着那條米白色的圍巾,蹲下身笑着摸了摸碑上喻奶奶的照片。

“奶奶,新年快樂。”

“我和高傾來看你了,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一陣微風拂過,撩起張天明額間的碎發,也將這句輕柔的問候帶去遠方。

“這束玫瑰花是我買的,雛菊是高傾買的,奶奶肯定喜歡玫瑰花更多一些吧?從前你就喜歡鮮艷的顏色,不知道現在變沒變……”

“還有件事情要和奶奶彙報,我已經找到意中人了,這兩年和他在一起我每天都過得很好,也很開心,而且這個人你也認識哦,奶奶猜到他是誰了嗎?”

“猜不到也沒關係,我怕奶奶知道了要罵我不聽話。”

……

張天明陪着喻奶奶說了一些話,腿有點麻的時候才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

望着遠處那片枝頭落雪的白樺樹林,卻不知道今年那些烏鴉都飛去哪裏過冬了。

張天明轉身主動握住了高傾的手,然後輕輕一笑。

“我們走吧。”

高傾垂眼仔細觀察着他放鬆的神情,然後嗯了一聲。

兩人並肩離開了陵園,身影在地面上緩緩拉長。

而張天明不知道的是,那束白色雛菊里還夾着一張小卡片,卡片上是高傾親筆寫下的內容。

【這輩子,我會對他負責。】

……

短暫的假期過後,回到s市才兩天的時間,高傾就因為公司的事情要出差一周。

他提前把家裏做飯的阿姨叫到公寓照顧張天明的飲食起居,又細心的把七天的藥片分瓶裝好擺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以免張天明哪天忘記吃藥。

但是對於張天明來說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這兩年他幾乎沒有離開過高傾身邊超過三天。

現在突然要分隔兩地,雖然只有一周,張天明也感覺渾身不舒服,甚至在高傾去機場的當天請假去送他。

或許高傾也沒想到張天明會反應這麼大,取完登機牌后,他沒有立即過安檢,而是在外面的咖啡廳買了一杯熱飲,陪着張天明坐了一會。

喝着手裏的熱巧,張天明卻沒體會到巧克力粉的甜,他微皺眉頭的問道:“回來是幾點的機票?我來接你。”

“不用,有司機。”高傾直言。

張天明咬了下嘴唇:“我要來。”

看着他有些彆扭的神情,和嘴邊沾上的熱巧沫,高傾眼神微沉。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張天明抬起頭,略有些不滿:“我給你接機難道不可以嗎?”

高傾盯着他神色不動:“為什麼想給我接機?”

張天明微愣,這才明白高傾問這句話的意思,他低着頭來迴轉動手裏的咖啡杯,猶豫了好一會都沒好意思說出心底的話。

“我該走了。”

高傾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拿着手裏的黑色電腦包。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張天明才着急道:“我想早點見到你。”

高傾停下動作,沉默的背影許久沒有動。

在他回過頭的時候,卻一把拉住張天明的手腕,然後帶着他走到機場內人少的一角。

張天明踉蹌的跟在後面,回過神來時已經被對方按在牆上,頭頂也迎來一道灼熱的目光。

“再說一遍。”

張天明臉上一紅,抬手推拒,卻怎麼也推不開高傾的身體,只能被迫的小聲開口。

“……我想你。”

說完臉色更紅了,哪有人還沒走就說想的,張天明覺得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

這時耳旁傳來高傾一聲低笑,讓他險些以為自己幻聽了。

“你同意嗎?”

高傾的話讓張天明怔愣住。

“同意什麼?”

高傾微微低頭,目光深沉,用拇指擦過他的唇角。

張天明立即低下頭羞得面紅耳赤,一時間手足無措話都不會說了。

“這裏是、是機場!”

高傾微微挑眉:“機場怎麼了?”

張天明簡直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他只覺得臉頰滾燙,是比燒開的熱水還燙。

也不敢抬眼和高傾對視,他緊張兮兮的四處張望着,生怕別人發現兩人間羞恥的對話。

而張天明的不拒絕,讓高傾眼底的暗潮洶湧起來。

還在做心理鬥爭的張天明剛想開口回絕,卻為時已晚,身體被高傾先一步的抵在牆角,一隻寬大的手掌攬過他纖瘦的腰身。

高傾的眼神如同嗜血的獵鷹般凌厲,他低下頭精準的噙住那一抹貪戀已久的柔軟。

張天明瞬間大腦宕機,木在原地。

被輕啟的唇瓣頓時如同丟盔棄甲的城池任人攻略索取,唇-舌相接帶來的觸感極其陌生,又柔軟的不可思議,醉人的幾分舒適感像是含住的紅色罌-粟,讓人輕易沉迷的無法抵抗。

缺氧的那一刻,張天明下意識的嗚咽出聲,換來的卻是更加激烈的入侵,他舌尖微麻,身體也漸漸沒有了力氣。

雙-腿綿軟輕顫,張天明唯有緊緊抓住高傾黑色的風衣,勉強撐住身體。

兩人唇瓣分離的時候,一絲透明的濾-液從中牽斷。

張天明的神志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吻變得一片空白,他眼神濕潤迷離,靠在高傾懷裏大口的喘着氣。

高傾饜足的埋首在他頸側,平復着心底熊熊燃燒的熾熱感。

再度開口時,聲音喑啞。

“很甜,是巧克力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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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你[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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