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第97章 第97章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兩個房間的人都愣住了。

原榕睜大眼睛看着男人的背影,指尖發涼,嘴唇發白,像是經歷了什麼人生中最害怕的事情,眼眶驀地一下紅了。他用手抹了幾下眼睛,忽然很想隨便抓住一個問:誰讓他來的?

誰讓原清濯來的?

他都聽到了嗎?有沒有聽到那個問題?有沒有聽到自己變相默認的回答?有沒有?

原榕胸膛起伏加快,無措地看着男人的背影,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原清濯,像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雙眼猩紅,面無表情地宣洩着心裏的怒火,把對方狠踩在腳下,那個研究員的掙扎與痛呼聲也越來越大。

“哥,你先別衝動……”

原榕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上去試圖喚醒原清濯。

一霎那,更多的人沖了進來,他們迅速拉開原總和那位鼻青臉腫的研究員。夏教授汗如雨下,強逼着自己賠笑臉道:“原總,真是不好意思,我們管教無方,下面的小職員不懂事兒,您千萬別放心上。”

“不放心上?”原清濯怒極,俊美的臉上帶着陰鷙的笑意,他揪住夏教授的衣領,“如果是你弟弟被指着鼻子質問,你他媽倒是給我一個滿意的反應,告訴我怎麼做才能不放心上?”

“原總,原總,您冷靜,這等小人物哪裏用您動手啊,”夏教授緊張不已,“再說了,咱們打人也不能解決問題是不是?”

原清濯把領帶扯下來扔掉,冷冷地瞥了眼攔着自己的男人,那人立馬鬆開手,也跟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原總,我不是想冒犯您。”

那位研究員似乎意識到自己惹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手裏拿着破碎的眼鏡,惶恐地看着原清濯高大的身影佇立在自己面前。

原清濯居高臨下地對他怒道:“在這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滾去給他道歉!”

研究員一愣,身邊的夏教授接腔道:“哎呀,原總都給你機會了,還不趕緊抓住,快點和小公子道歉,這可是原總的弟弟你知不知道……”

原總的弟弟?

研究員沒想到原榕的來歷不容小覷,回想起自己先前說過的話恨不得回去一刀錛了自己,他對着原榕低下頭,忍氣吞聲地道:“對不起,原先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這種人趨炎附勢,道歉像自來水一樣廉價,沒有任何價值,原榕乾脆沒理他,轉而擔憂地看向原清濯:“哥……我們還是走吧,我也不想在這裏就職。”

原清濯點點頭,轉過身將手搭在夏教授的肩上,不慌不忙地拍了兩下。夏教授打蛇隨棍上,笑道:“原總消氣,您放心,您走了我們一定會好好管教下屬的,這回折了您的好心情,真是對不住。”

這次原清濯沒有給台階下,語氣不善地笑道:“夏教授可要認清貴所的價值,在石城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更何況一個小小的正處級單位,你說是不是?”

好大的口氣,原總背後究竟有多少關係?

夏教授終於慌了,一路跟着兩人進了電梯,縱然浸淫政壇多年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所里的職員對人家弟弟口出狂言是事實,看原清濯的樣子又對那個小孩子特別的在意。

看來以後還要私下裏多多走動關係,惹誰都不能惹掏錢的主,再加上豪門圈子裏根本瞞不住事兒,這要是鬧出不合的消息,以後再想給項目拉贊助就難了。

原清濯緊緊將原榕的手握在手裏,快步邁出研究所的大門,臨上車前,夏教授邁開小短腿追上來道:“原總,原總,您一直不說話,我這心裏沒底呀,咱們這兒也沒外人,您給句明示,希望我們怎麼處理?”

原清濯拉開副駕駛的門,把原榕送進車內,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那個人,別讓我在市裏的研究所看到他。”

“哎,好,好。”

車門一下關緊,原榕的心也跟着狠狠顫了一下,他拉下車窗,看着原清濯走到助理面前說著什麼,隨後從錢夾里取出一張卡放到助理手心,轉身面沉如水地向他走來。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接,一瞬間竟然讓原榕有些恐懼,他連忙把車窗關好,緊張地坐正。

很快,原清濯也跟着坐上來,他沒有發動轎車,而是一點點將襯衫整理好,邊動作邊說:“剛剛那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原榕:“……”

“不要讓我親自求證,原榕,到時候就不僅僅是讓你坦白那麼簡單了。”

原清濯俊挺的眉骨在夕陽下顯出晦明交錯的陰影,他在等原榕開口說話。

車內一片寂靜,良久,原榕組織着語言:“……是真的。”

“我在那邊傷過人,爸媽之所以允許我交換后立刻回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

春天,聯邦理工學院迎來了新一批交換留學生,原榕就是其中之一。

剛到異國他鄉,難言的失落控制着他所有的情緒。

一切都如想像中那樣糟糕。沒了原清濯,原榕連好好照顧自己都做不到,對穿衣睡覺吃飯沒有任何要求,每天渾渾噩噩,活得像一隻晝伏夜出的幽靈。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正式開課,他戴上口罩,每天木然地坐在教室的角落裏,默默吃飯,默默學習,默默回宿舍。

很快,他的胃病就犯了:咳喘、發熱、重度感冒等一系列併發症折磨着他。某天晚上,他提着滿滿一袋葯回到宿舍,混着冷水服下,躺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三天。

再次醒來時,原榕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沒有舍友,是誰把他送來的?

病床旁坐着一個女人,棕紅色的捲髮,碧藍色的眼睛,面帶和藹的微笑,見到原榕睜開眼睛之後,她短促地念着他的中文名字:“原榕,對吧?”

“你好,我叫海爾維米娜,是你的專業課老師,有同學發現你在宿舍兩天多沒有出過門,於是拜託我報了警,剛好,這一切都發生在我上課點你名字的時候。”

原榕動了動干啞的嗓音,跟她小聲說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會從你的專業課成績上面討回來,”教授的語調透出幾分威嚴,“我注意到你並沒有和同學結組,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原榕搖頭:“我不記得。”

他不記得同自己一起交換過來的中國留學生都有誰,農學院幾乎見不到什麼華人,很多學生表面不會表現出什麼,但在背地裏會惡意地開他的玩笑、用鄙夷的語氣對他品頭論足、或者對他的穿衣打扮指指點點。或許他們本意並沒有什麼,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茶餘飯後取樂,但原榕聽懂了,他不想跟他們交談。

教授頷首,面容又柔和下來:“有什麼需要我為你做的嗎?”

原榕繼續搖頭。

“你在昏睡的時候一直念着一個名字,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嗎?如果可以,我願意代你通知他你住院的消息。”

原榕還是搖頭。

溝通無果,女教授點點頭:“你在這裏好好學習,學校的事情可以等你病好了再處理。”說罷,她離開了這家醫院。

一場很普通的重感冒,原榕硬生生在醫院吊了半個月的營養液,他看着爸媽的錢像倒計時一般在飛速減少,原清濯的銀行卡被他攥在手裏,他的確不需要為生計發愁,也可以像殭屍一樣在醫院裏繼續躺下去。但這種行屍走肉般的日子讓他感覺到難受,每天晚上原榕都在想,交換結束后他要去哪裏?

他會不會被爸媽送去下一個國家留學?難道要讓他一直長到二十四五歲,一事無成地回國然後去見原清濯?

不知過了多久,受制於人體自然而然發出的自救信號,原榕的病開始好轉,出院后他嘗試一些方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強迫自己慢慢振作。

平日裏,他除了上課就是在學校里打工,掙多少錢並不重要,這麼做只想讓時間過得快一些,只要忙起來,一年馬上就會過去。

為了讓自己順利結束學業,原榕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聽課,課餘之外,小組作業他仍舊是一個人完成的——那種莫名的敵意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那位名叫海爾維米娜的女教授以為他只是家裏缺錢,主動邀請他加入自己的課題小組,平時在實驗里幫忙盯一些儀器的數據,報酬也比學校提供的時薪要高。因為原榕做事認真負責,教授對他很滿意。

到這裏,一切好似已經步入正軌了。

有天回到宿舍,原榕發現自己的門鎖有被人撬動的痕迹,他在他的床上看到臟污的腳印,好多東西雜亂地倒在地上,甚至有許多已經被人拿走了。

竟然是這麼明目張胆的敵視。

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隨着次數增多,他們覺得原榕是個捏了也不會亂叫的軟柿子,開始與他有各種各樣的正面衝突。原榕聽不懂本地罵人的語言,但卻能從字裏行間捕捉到教授的名字和自己名字。某次,有人故意將他撞倒在一處噴泉池旁,原榕左腕上的手錶出現一道狹長的划痕,這着實把他惹惱了。

時間進入冬季,在利馬特河,他在租房中介的介紹下和一個中國人合租了一間校外公寓,徹底搬離了那間宿舍,花的都是自己掙來的錢——他不敢刷爸媽的卡、更不敢用原清濯的,生怕他們發現自己的異樣。趁着周末沒課,原榕去附近的手錶店買了只盒子,將那塊命運多舛的手錶放進去,在公寓間的書櫃裏放置起來。

這個中國人已經在蘇黎世定居,是個在某家小銀行上班的職員,總愛半夜點各種各樣的外賣吃。原榕的床就在他對面,有無數次,他的室友都小心翼翼地問他:“你今天晚上還回來嗎?”

只要原榕晚上不回來,室友就會公然帶女人來家裏過夜,他們會把家裏弄得很亂,好幾次都把原榕的東西翻出來隨便拿用。每次原榕回來的時候面對的都是滿地的外賣盒子,碎紙屑、用過的避孕套,空氣中飄蕩着油膩和令人作嘔的氣息。甚至有天晚上,他一睜開眼就能看到對床白花花晃動的身體。

原榕當夜離開了那間公寓,他去附近的酒店用自己掙來的工資開了間房,在廁所吐了一整夜。

一星期後,他下了夜班,拉着行李箱推開公寓的門,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他的室友在床上睡得很沉,即便開燈了也沒有醒。

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丟,除了那塊表。

原榕翻遍所有的柜子,最終在室友的手腕上發現了它。

這個人竟然敢動他最重要的東西,還戴在手上。

他把室友從床上拖下來,男人醒了,語氣很差地質問他為什麼要吵到自己。

“你拿了我的手錶,誰讓你碰的?”原榕的眸子裏閃着幽異的光。

“媽的……”男人說,“你憑什麼說是你的,有證據嗎?”

“誰讓你碰的?”原榕又重複了一遍。

男人罵罵咧咧地解下那塊表,對着牆狠狠砸過去,塗著白漆的平整牆面被砸出一個細小的裂縫,那塊表的摔倒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塊手錶,在經歷了盜竊、失蹤與數次的磕碰之後,又被人非法佔有,戴在了其他人的手上。

男人像是有起床氣,煩躁地甩開他的手,和原榕推搡起來:“你他媽磨嘰什麼,戴一下表都跟個娘們兒似的,不是滾蛋了嗎?不打算繼續住了?誰他媽知道這塊表你還要不要——啊!!!”

他沒機會說完這句話了,原榕拿起桌上喝光的啤酒瓶砸在他頭頂。

他瘋了一樣地撲在地上和男人廝打在一起,那一瞬間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只知道那塊手錶被眼前這個噁心的人碰了,為了如期離開這個鬼地方,他什麼都能忍,唯獨這次不行。他要給他點教訓嘗嘗……不可原諒,男人碰了原清濯送他的東西,他罪該萬死。

去死。

原榕雙眸通紅,雙手沾染鮮血,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滿地都是碎玻璃與濺出來的血點,直到他被那個男人使出渾身力氣推向一旁的書桌一角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警察已經將車開到他的樓下。

那一刻,原榕知道自己的人生徹底完了。

他沉默地跟着他們去了警局,雙手鎖上手銬,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

原榕覺得自己在哪都無所謂,什麼出國啊,留學啊,哪裏都一樣,只要沒有原清濯在他身邊管着他,去哪裏都一樣。

在警察面前,他從沒有為自己辯解過,從沒來沒有那麼一刻,他覺得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吸引力。

他也放棄了回國和原清濯重逢的念頭,好累,快結束吧。

瑞士第一個下雪的冬夜,打架過後渾身是傷的原榕在看守所聽到高跟鞋的輕響。

女教授提着她的挎包在原榕面前坐下,用輕鬆的語氣說:“這表情就跟我第一次在醫院見到你一模一樣,原榕,八個月過去了,你怎麼又成了這樣?”

原榕的回答只有沉默。

“你知道這兩天你曠了多久的工,又有多少次作業沒交嗎?”女教授挑眉,“學校聯繫了大使館,你打人的事情很快就要傳到你家人耳中了。”

原榕看了她一眼。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要我能為你做的,”女教授輕聲說,“今天已經是七號了,馬上就要過聖誕節,我可不希望你在監獄裏過這樣的日子。”

七號。

原榕雙手抓住欄杆,提了一個要求:“幫我……找一本書。”

一本博爾赫斯的詩集。是英譯本,模樣和封面同記憶里的完全不一樣,他要了一隻特供給囚犯的水筆,在扉頁寫下四個字:生日快樂。

十二月七號,今天是原清濯的生日。

以前原榕總覺得那些句子讀不懂,這次他總算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坐下來探究原清濯的心思。

他在幻想,那年原清濯才十六歲,他在窗前看到這首詩的時候,心裏想的是什麼呢?

女教授觀察着原榕的一舉一動,她半蹲下來問:“你在想誰?和我講講他的事情吧,我可以幫你聯繫他。”

原榕只說:“你聯繫不到他。”

他答應了父母不再找那個人,如今就算想找,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找起。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那個人還願意要一個馬上成為囚犯的弟弟嗎?

“孩子,大家都還沒放棄你,你為什麼要自己先放棄呢?”教授溫柔地開解着他,“現在一切都來得及,那個被你打傷住院的男人願意配合你私下調解,趁你父母還不知道這件事之前,我們完全可以快速解決,相信我,你只是在看守所住一段時間而已,它不能對你的人生造成任何影響。”

原榕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在這裏住下的每一天都覺得很輕快,不像在學校宿舍,也不像在那間公寓裏,過去他很緊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安全地、平穩地度過這段時間,可現在他驟然放鬆下來,不時跟着獄醫去醫院複診,感覺思維恢復、心境平和,竟然開始緩慢接受這種日復一日的規律生活。

期間,那位教授堅持不懈地隔幾日來看她,在原榕印象中她好像是什麼很了不得的人物,輕而易舉便拿到權限頻繁出入外籍看守所,不過,誰在乎她到底是誰?

時日漸久,原榕偶爾會和她講一點自己過去的事情,女教授就是這樣拼湊出了一對繼兄弟的故事。他們慢慢從無話可說變為無話不談,女教授感受到原榕的狀態好了一些,便開始提議他參與調解仲裁的事情。

這時距原榕立案調查已經過去一個月之久。

他把掙來所有的錢,項目的分成,打工的收益,全部賠給了那個醫院裏躺着的男人,萬幸那個人是個見錢眼開的傢伙,沒有多說什麼便撤了訴。

二十歲生日也是在這裏度過的,原榕睡了整整一天,等到十八號凌晨的鐘聲敲響時,他找獄警要了一支筆。

原榕拿起筆在左腕處那道猙獰的疤痕慢慢划動,給自己畫了一幅幼稚的簡筆畫,像幼兒園裏期待大人欣賞自己畫作的小朋友,認真地畫了一塊非常簡易的手錶。

對着光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那塊表的模樣在視線里變模糊,他鼻子一酸,眼淚滴在手腕上。

閉上眼睛,他還在怪原清濯。

沒人告訴他,離開了原清濯會這麼、這麼難受,已經過去一年了,他還是在想他。爸爸媽媽騙了他,讓他以為自己只要遠離哥哥,遠離石城,就能慢慢走出來,什麼都不想,投入新的生活。

都是騙人的,都是假的。

原清濯也在騙他。原榕蠻不講理地把罪責推卸在自己哥哥身上,他不是說永遠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嗎?要是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過來救他的,他根本不會讓自己掉眼淚。

全都怪原清濯,原清濯呢,原清濯到底在哪裏,為什麼還不來找他,為什麼……

原榕埋頭輕輕抽泣。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第二天,原榕見到了自己的父母。

這起打架鬥毆事件沒有繼續升級,但教授還是通過大使館聯繫到他的父母。原爸原媽這段時間忙着補辦各種手續,簽證一下來,他們即刻飛往蘇黎世看望自己的小兒子。

原媽媽終於見到日漸消瘦的原榕,他身上的輕傷完全好了,穿着看守所特製的衣服,表面看上去還像個正常的青年,卻不知道那件衣服擋着多少看不見的傷痕,這些日子兒子受了什麼傷、糟了多少罪。

“我就知道你這麼久沒聯繫我們肯定要出事兒,榕榕,你是不是要讓媽媽把心碎成一塊一塊的才甘心啊?你這樣就是在拿刀子戳我們的心,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爸一輩子不得安寧。”原媽媽紅腫着雙眼,滿臉心疼地看着他,自從接到原榕出事的消息,她沒有一天睡過一場好覺,時常哭着哭着就睡著了,睡醒了再接着流淚。

原爸爸什麼都沒說,他留下媽媽一個人陪着小兒子講話。在那間房門口,原榕望見他一個人偷偷抹眼淚。

那天,父母的臉上露出鬆動的表情,他們主動向小兒子妥協了。

“等你出來我們就回家,還留什麼學,什麼都比不上你們健健康康地活着更重要……”原媽媽摸了摸原榕瘦削的臉,“早知道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說什麼我和爸爸都不讓你來歐洲,我們回家。”

經過這件事,原爸原媽想通了許多,有時候妥協比原則更重要,堅持原則會讓他們覺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但那份痛苦卻讓兩個兒子一起承擔了,這樣做只會將孩子們越推越遠。

為了兒子們的健康順遂而妥協不丟人,只要原榕和清濯能好好的,不論犧牲什麼都值得。

這些年原媽媽一直把原清濯對原榕的過分偏愛看在眼裏,她本以為事實真像大兒子說的那樣,是他硬逼着原榕就犯的,現在看來遠遠不止。原榕這個小孩兒很單純,喜歡把秘密往心裏擱,行動間卻藏不住,他如果不是真的把哥哥看得很重要,根本不會做出這種衝動又出格的事情來。

“榕榕,你好好在這邊兒養傷,爸爸媽媽還有清濯都在家等你回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多照顧自己。”

原榕點點頭。

他出國是為原清濯,努力學習是為原清濯,忍氣吞聲是為原清濯,出手傷人也是為原清濯……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名字。

經過這漫長的49天,他終於被放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O親娘哎”老闆灌溉的3瓶營養液!

今天也加更!!

-3-本文即將完結啦,過兩天給全訂的朋友們抽個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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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敵不讓我早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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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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