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一
2000年,張五一和笑笑的女兒誕生,小姑娘的小名叫做“小花”。
笑笑說是因為玉溫常年頭上都戴着一朵花,很漂亮,就給女兒起了這麼個名字。
中秋節那天正好是小花的滿月宴,張五一現在是公眾人物,出過唱片,辦過個人演唱會,算是一個小偶像了,女兒的滿月宴並不打算公開,只是包下傣味小院,全家人在一起聚一聚。
傣味小院是向遠開發的中央公園裏的商墅,一年前交房,玉溫便把這裏打造成傣味的高端私房會所,取名叫做“傣味小院”。
傣族菜以酸辣著稱,照顧到笑笑的身體,滿月宴當天的菜單便不以傣族菜為主,而是清淡營養菜品。
濱江美食城那邊的店鋪是張大軍在那邊管理后廚,傣味小院這邊是玉溫親自做菜,所以今天這桌滿月宴,還是得她親自來做。
玉溫1990年重生回到庄慕,如今剛好10年整,在庄慕生活了10年,漢族菜她也接觸到不少。
今天擬出來的這份菜單,佛跳牆、寶塔肉、文思豆腐、宮保雞丁、糖醋鯉魚,開水白菜,每一道都是數得上名號的經典名菜,因為是滿月宴的緣故,還得準備一籃子紅雞蛋。
別的都不說,就拿這開水白菜來說,看似簡簡單單的清湯白菜心,就得大清早就要開始做。
先用雞、鴨、排骨熬湯,之後再用雞肉蓉和豬肉蓉調味,最後將高湯澆到燙熟的白菜心裏,表面上還得澆上一些雞油提味。
到了下午六點,開始上菜。
廚房裏的收尾工作交給從濱江美食城店那邊帶過來的一個小廚師,玉溫去三樓的休息室換一會兒會客的衣服。
這是一間小套房,外間是會客間,裏間佈置成臨時休息的卧室,卧室里備着幾套換洗的衣服。
打開紅木雕花的衣櫥,裏面掛着一條南瓜色的真絲旗袍,這是安馨早上送過來的,衣服是一個月前就定下的。
當時玉溫要定南瓜色的布料,安馨覺得稍微暗了一點,玉溫也不過29歲的年紀,應該穿一些鮮艷活潑些的顏色。
玉溫活了兩輩子,加起來都六十幾歲了,面容倒是依舊姣美年輕,可心態卻更加的沉穩。
剛回來的時候,心裏揣着要干大事的決心,想要咬着牙把岩應那個畜生狠狠踩在腳底下。
三年前玉溫給岩應說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岩應當時嚇得半死,人癱軟了半天,後來是向遠叫司機送他回去的。
那之後岩應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人像是中了邪,一天天消瘦憔悴下去。
去醫院檢查沒有病,岩應的老婆找了神婆來看,那人說岩應這人造孽太深,現在這樣是命中帶的劫數。
後來便沒了岩應一家的消息,後來玉溫聽一個熟人說,岩應一家回了榕林,租住在寺廟旁邊,每天念經禮佛,虔誠懺悔。
自從岩應走了以後,玉溫便常常覺得沒意思,心裏繃著的那根弦斷了,渾身上下只剩下所有慾望被滿足后的疲累。
張莉在學校里選修了心理學的課程,她這次回來便覺得玉溫的狀態不太好,一直勸玉溫,除了工作以外,要找一些別的目標,比如精神層面的情感寄託。
玉溫便時不時的去孤獨症兒童關愛中心待一會兒,看看小蘇泉畫畫。
蘇泉已經是15歲的俊朗少年了,很安靜,常常一整天不說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畫了許許多多光怪陸離的畫。
玉溫在兒童關愛中心待了幾天,便想着等小花的滿月宴過了,她就給蘇泉辦一個畫展。
這麼想着,她好像又覺得有了點希望。
安馨做的這件旗袍領子上的扣子是複雜的蝴蝶扣,一共五對盤扣。
玉溫繫到第三對的時候,反鎖上的紅木大門傳來幾聲敲門聲,隨後是服務員恭恭敬敬地說,
“溫總,有位男士找您。”
“今天不訂餐了。”玉溫的聲音從屋裏傳出去,“你請他明天再來吧,就說今天有人包場。”
這個時候來找的,玉溫自然以為是用餐的客人。
“我回了的。”服務員繼續說,“可他讓我告訴您他姓蘇。”
沉重的紅木門突然“嘩”地打開,玉溫語氣急迫,“他在哪裏?”
服務員嚇了一大跳,往樓下指了指,“溫總,人在一樓的小花園裏。”
隨後便是高跟鞋的噠噠聲由近及遠,轉眼間,玉溫就奔到了一樓。
花園裏繁花盛開,一顆遮天蔽日的大青樹下,站着一個高瘦頎長的身影,眉目舒朗,一套警服穿得一絲不苟。
看到來人的一瞬間,玉溫先是驚后是喜,最後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話,帶着濃濃的委屈,
“你還曉得回來?”
蘇澗抽出揣在褲兜里的手,大步走向前,端詳玉溫半晌,自然地伸出手,幫她系好旗袍上的兩顆盤扣。
“都是溫總了,還這麼慌慌張張的?”
他唇角含着笑意,彷彿倆人的分離只是在昨天。
玉溫穿着高跟鞋,也要仰起頭才看得清蘇澗的臉,這人早就褪去了20歲的青澀,現在眉目如劍,氣質愈發地沉穩內斂。
幫玉溫系好紐扣,蘇澗又把她鬢邊亂掉的一支琥珀釵花扶正。
這才啞着聲道,“讓你久等了,玉溫。”
聽到他的話,玉溫瞬間紅了眼眶,帶着濃濃的鼻音問,“這次不走了吧?”
“馬上就要走。”
玉溫驀地抬起頭,眼底全是慌亂。
蘇澗颳了她挺翹的鼻樑一下,“就是去局裏報道,一會兒就回來了。”
玉溫這才又放下心來。
蘇澗走了以後,玉溫的魂也沒了,在房間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張五一把小花抱到玉溫面前,一張俊俏精緻的臉上全是藏不住的笑容,
“姐,你看看小花長得像我還是像笑笑?”
玉溫心不在焉地回一句,“皺巴巴的,像小猴子!”
護女狂魔張五一當場就炸了,氣哼哼地瞪着玉溫半天,牙縫中吐出一句,“你才像小猴子,你全家都像小猴子。”
玉香給小花買了一對黃金的小鐲子,正拿着鐲子到處找小花,剛走到這邊,就聽到張五一罵玉溫全家都像猴子。
玉香一個爆栗甩在張五一後腦勺,“臭小子,沒有禮貌,當爹了我也照樣打你!”
旁邊的人鬧哄哄的,可玉溫卻覺得自己和他們之間像是隔了一層膜,悲喜無法相通。
蘇澗回來了?
真的假的?
不會是做夢吧?
玉溫伸手大力捏了自己的臉蛋一下,是痛的,應該不是做夢。
把剛才還在吵架的張五一和玉香看得瞠目結舌,懷疑溫總莫不是精神上出了點問題?
在安馨開始挨桌派紅雞蛋的時候,玉溫“嚯”地一下站起身,抄起放在一邊的大哥大和車鑰匙就往外面沖。
一邊走,一邊撥通了杜局長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玉溫便語氣急切地問,“杜局,蘇澗是不是回來了?”
“他去找過你了?”杜局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威嚴沉穩,“這小子還真是一分鐘都等不了了,今天剛下的車。”
“他現在在哪裏?”
“你們沒在一起嗎?那他現在可能去市公安局了...”
杜為民剩下的話玉溫根本沒聽進去,她一腳油門踩下去,紅色的瑪莎拉蒂絕塵而去。
十五分鐘后,車子停在市公安局的門口,顏色張揚的豪車引起許多人側目。
玉溫一雙冷冽的鳳眼死死地盯着市局的大門,這個臭男人,十分鐘后不從這個大門走出來,他就死定了!
十分鐘后...
給他十五分鐘,再不出來就扔到江里去喂小魚。
半小時后...
一小時之內不出來,就當沒認識過這個人,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一小時后...
蘇澗笑盈盈地靠在窗前,俯身看向氣鼓鼓的玉溫。
他對身後的司機揮了揮手,“小劉,你下班吧,今天不用送了。”
隨後跨過車頭,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想我了?”
他一雙清澈的桃花眼裏全是滿足的笑意,隨即皺了皺眉,看見玉溫沒系安全帶,“你這人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開車不系安全帶,多危險的?”
玉溫嘟着嘴,氣哼哼把頭扭開,眼底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蘇澗伸出骨節分明的長指,戳了戳她的臉頰,“你是小河豚嗎?氣鼓鼓的?”
“你...”
玉溫一扭頭,一股冷冽的木香襲來,她就被裹進了一個帶着暖意的懷抱里。
蘇澗的聲音和氣息都在耳邊,他聲音暗啞,眸子裏涌動着原始的慾望,“玉溫,我好想你啊!”他那麼用力,像要將玉溫揉進胸膛。
玉溫回抱他,一雙瑩白的玉手環在他精瘦的腰上,弄皺了一絲不苟的制服。
可現在誰又在乎這些呢?
他們共同經歷了生死,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跨過了十年的苦等,還有什麼理由不狠狠地抱住對方溫熱的身軀?
作者有話說:
張五一:明天要寫我的番外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