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7章 第七章

虞欽從宴云何笑得張揚的臉,望到這滿懷的花,尚未說話,趙儀便沖了過來,一張臉被氣得哆嗦,指着宴云何怒道:“宴云何!你個混賬!”

到底是書生,罵不出更狠的話。

贈虞欽滿懷桃花,看似風月,實則險惡。射箭要是失了準頭,傷得便是樹下人的性命。

宴云何便是再高的本事,也不該這樣做。

虞欽聽着趙儀急促憤怒的喘息聲,緩緩合上手中書頁,好一記簡單直白的下馬威,甚至懶得掩飾其中意圖。

趙儀仍在狂怒:“你竟敢這般殘害同窗,我定要上報周院長!”

宴云何甚至不曾下馬,挽着手裏的箭懶洋洋地笑:“都說了只是手滑,況且虞欽都還沒說話,你又生什麼氣?”就差沒嫌他一句多管閑事。

趙儀漲紅了臉,顫抖的指尖點着宴云何,半天說不出話來。

虞欽終於站起身,安撫地拍了拍趙儀的肩膀:“我沒受傷,你不必擔心。”

趙儀恨恨地瞪了宴云何一眼,再不屑跟這個混賬說話。

虞欽將身上的花瓣拍打幹凈,抱起書本,轉身同趙儀離開。宴云何送的那束桃花,掉進土裏,還被虞欽無情踏過,碾落成泥。

宴云何一口咬掉了半顆桃花酥,他最擅騎射,莫說僅僅是馬上射箭,便是閉眼射出,那一箭也決計射不到虞欽身上。

至於這點虞欽心中是否有數,宴云何也不想去猜。

左右虞欽記仇,若是這人有本記仇賬冊,大概三分之二都寫着宴云何的大名。

宋文見他含着桃花酥走神:“大人,是不是累了,要不咱們回府歇息吧。”

宴云何囫圇地用茶水咽了點心,把卷宗一蓋:“走,爺帶你去找樂子。”

宋文一臉茫然,看着想一出是一出的宴云何。

半個時辰后,宋文望着深夜京城最熱鬧的地方,緩緩張開嘴巴。他哪能想到,宴云何說來找樂子,還真就來了青樓。

瞧着他家宴大人輕車熟路地拿出賞銀,還沒摸到姑娘就當了散財童子,一路散到了老鴇都出面,將他迎到了貴客常用的廂房,又叫出了一排姑娘,任他挑選。

那萬紫千紅,千嬌百媚的姑娘們叫宋文都不敢多看。

他家爺倒好,信手便是叫了四個作陪。

三個圍着宴云何,一個剝葡萄,一個倒酒,還有一個替他捶背揉肩。

宋文看得目瞪口呆,剩下一個是擠不進宴云何那裏,便陪着給宋文倒酒,親手奉到他面前,叫他飲酒。

宋文雖是永安侯府家僕,后又到宴云何身邊做了他的長隨。

但宴云何年少時再放浪,也最多去酒樓同人喝酒,從未踏足過這樣的風花雪月之地。

宋文沒跟着宴云何去邊疆,自然不知道宴云何在那邊過的什麼日子。

只是自從少爺從邊疆回來,性子就變得與從前不大一樣。

難道這也是在邊疆沾上的惡習?要不要跟夫人說一聲啊?

宴云何摟着數個姐兒,談天說地,不多時便已聊得差不多了,起身將裝滿銀子的荷包放在桌上,一把抓起宋文領子:“走了。”

“啊?”宋文還在是否要背叛少爺,跟夫人告狀間艱難徘徊,猛地一聽宴云何說要走,不禁吃驚。

宴云何打趣道:“捨不得?那把你扔這?”

宋文趕緊起身,用袖子擦掉臉上的唇印:“別啊少爺,別丟下我。”

宴云何從萬花樓走出,縱馬行至一處府宅。果不其然,已經人去樓空。

宋文好奇道:“少爺,你找誰呢?”

“趙祥的外室。”宴云何在那空無一人的府中肆意行走,府邸的人走的急,房裏亂糟糟的,到處都是東西。

宋文:“趙祥的外室?”

“是萬花樓出來的姑娘。”宴云何道。

宋文震驚了:“趙祥作為工部侍郎,竟然納妓為妾?!”

宴云何彈了他一腦袋瓜崩:“他這不是沒納,只是將人養在這裏當作外室嗎。”

“爺怎麼知道趙祥的外室是萬花樓里的姑娘?”宋文好奇道。

主要是大晉嚴禁官員狎妓,趙祥身為工部侍郎,就算想做這事也得小心謹慎,他家大人不是一晚上都在看卷宗嗎?也沒見皇城司的人來,到底從哪知道的消息?

宴云何巡視了圈:“他失蹤前向錢莊借了大筆銀兩,還時常出入百食樓。”

“百食樓距離萬花樓不過一街之隔,再好吃的東西也不必天天來吃,還每次都獨自去吃。”

“據他夫人口供,二人最後一面還因為家中瑣事吵了架。這所謂瑣事,應該便是這個外室。”宴云何用手從窗沿一路擦了過去,抬手細看。

宋文聽懵了:“就這?你就猜到他在萬花樓養了外室?”

宴云何搖頭:“不止,數月以來,趙祥的小廝光是昭華閣就跑了不下十趟。萬花樓的姐兒最愛的便是昭華閣的胭脂,所以我就來萬花樓打聽打聽。”

宋文這才明了,但是他不懂為什麼宴云何這麼清楚萬花樓的姑娘用什麼地方的胭脂。

難道宴云何在這裏也有鐘意的姐兒?!

宴云何感覺到宋文探究的目光,笑罵:“滾犢子,把你爺想成什麼人了。”

“那你怎麼知道的?”宋文摸了摸鼻子。

宴云何哪敢說都是當年乾的混賬事,他就買過昭華閣的胭脂送虞欽。

“走吧。”宴云何轉身便出了府。

宋文連忙跟在他身後:“就不查了?”

宴云何摩挲着指腹上乾涸的血痂:“查什麼,人都死了。”

宋文背脊一涼,宴云何拍了拍手:“如我所料不錯,明日皇城司便該找到趙祥的屍體了。”

“找到趙祥,咱們是不是就能回神機營了?!”宋文天真道。

宴云何沒好氣道:“要真這麼簡單,陛下何必讓我來查。趙祥消失前,隸屬於工部的軍器監丟了三百件火銃。”

“若是不及時查清火銃去向,讓其落入黑市,你家少爺我就得立刻收拾好包袱,滾回邊疆。”

宋文苦着臉:“這事八成也有錦衣衛的手筆吧,他們要火銃幹嘛呢?”

宴云何心想,怕不單單隻有丟失火銃這麼簡單。若是如此,根本無需死這麼多人。

一個工部侍郎,一個大理寺主簿,皆有官職在身,說殺便殺,肆無忌憚。

成景帝必然是察覺了裏面有更深的渾水,才派他下來。

忙到半夜,第二日還要跟着一同早朝。

宴云何直接脫了外袍,中衣也不換,套了個官袍便前往宮中侯朝。

殿外一片漆黑,文官武官分排而立。

宴云何青着一雙眼皮,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哈欠。年少時同他交好的游良如今也混的不錯,現下也是羽林中郎將。

雖然羽林軍目前在禁軍中名聲不顯,多由世家子弟兼任,但曾幾何時,這也是大內第一禁軍。

游良戲謔望他:“我還以為你被陛下罰了,肯定會在家萎靡不振呢,宴兄雄風不減當年啊。”

宴云何按了按酸痛眉骨:“說什麼呢?”

游良動了動鼻子:“一身的女人香,上朝前你好歹沐浴一番吧?”

宴云何啞了,他忘了游良有個狗鼻子。

不知為何,宴云何下意識抬頭望了望站在左前方的虞欽。

那人袍上的蟒獸猶如活了過來,猙獰地望了宴云何一眼,叫他不由蹙眉,聲音都抬高了幾分:“不是你想的那樣。”

游良喜歡擠兌他:“是是是,宴大人最是守身如玉,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說罷,游良亦順着宴云何的目光,往前瞥了眼:“宴大人,若是有鐘意的還是快點娶回家。別總是盼着那些娶不着的,儘早放棄吧。”

宴云何本來就睏倦,被游良這一番話給弄的眉心皺得更深了。

哪些是他娶不着的?

又或者說他想娶誰?這事他怎麼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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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不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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