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風中的少年
青陽鎮。
寒風呼嘯,溫度極低。
“砰、砰砰……”
徹骨的冷風中,一名衣着單薄的少年,正顫顫巍巍地敲響一戶人家的院門。
此時正值元宵剛過,小院內不斷傳出有歡笑聲。
“砰、砰砰……”
許久不見回應,少年加重力氣,再敲了一遍院門。
“呼……”
收回敲門的手,少年立馬呼了口熱氣搓了搓手。
天太冷了……
低頭看着自己打着補丁的破爛布鞋,少年不由得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嘆息。
“誰呀?”
好在這時,院裏終於有了回應。
“是我,十三叔!”
少年面色一喜,趕忙出聲回應。
“吱呀”一聲,房門被緩緩打開,一個腦袋探了出來。
“呀,是浩然啊,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相貌老實憨厚的中年男子看着李浩然,不由心酸。
“十三叔,我父親他病情越來越重了,我想……我想問你借點……錢,等來年家族的補貼下來了,我一定還你!”
李浩然的聲音細弱蚊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對於他們這些廢體來說,金錢意味着生存。
“借錢么……”
果不其然,聽到“錢”這個字后,男人的臉色沉了下來。
見狀,李浩然充滿希冀的目光逐漸暗淡下來。
“浩然啊,不是十三叔不肯借你,你也知道,家族對我們這些廢體的照顧實在可憐,眼下剛過完春節,十三叔家也沒剩下幾個余錢,所以……”
中年男人的臉上充斥着無奈。
“沒……沒事,十三叔,我再去別家問問。”
李浩然搖了搖頭,他雖然只有十五歲,但是也明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己沒有理由要求別人可憐自己,轉身就要離去。
“浩然,你吃飯了沒啊?”
沒走出幾步遠,男子似乎於心不忍,看向李浩然單薄的背影出口問道。
“我……我吃了,但父親……還沒吃……”
李浩然轉過頭,輕聲回應了一句,腦袋逐漸低了下去。
“你等着,十三叔給你拿點吃的。”
中年男子擺擺手,終究是有些心軟,轉身朝院內走去。
“嗯。”
李浩然輕輕點頭,在原地站立下來。
不多時,中年男人手拿一個大碗,端着幾個白饅頭再次走出。
“來,浩然,你把這幾個饅頭帶回去。”
說著,男人快步走至李浩然跟前,將大碗遞到了李浩然面前。
李浩然看着碗中熱氣騰騰的四個饅頭,頓時眼眶一紅。
“十三叔,我……”
由於一天都沒怎麼吃飯,看到這幾個白饅頭后,他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拿着吧,這是十三叔的一點心意。”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將大碗遞到李浩然面前。
“李青田,你還在院子裏磨蹭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面相十分兇悍的婦人,突然走到了門口。
見婦人出現,李青田與李浩然同時臉色一變,李青田端着碗的手迅速縮回了懷裏。
“浩然……李浩然來借錢,我說沒有讓他快走,別凍病了。”
李青田看着自家媳婦兒,悻悻一笑,目光里儘是懼意。
“十三嬸兒……”
李浩然看向婦人,輕輕打了聲招呼。
婦人先是瞪了李青田一眼,而後目光從李浩然身上劃過,最後走至兩人之間,一把從李青田懷裏奪出了那個裝着白饅頭的大碗。
“這白饅頭是我特意給昊兒蒸的,我自己都捨不得吃,你倒是闊氣。”
婦人惡狠狠地瞪着李青田,從碗中挑出個頭最小的兩個饅頭,隨意地丟給李浩然,接着道:
“開春昊兒就滿六歲,跟着就要進行劍體覺醒,我們一家往後的日子是飛黃騰達還是依舊一貧如洗,就看這一次,你能不能上點心?自己廢物能不能別影響給兒子?真怕到時候兒子遺傳你太多也覺醒出一個廢劍體,一輩子過我們這種生活。”
婦人說話間,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從院門內走了出來,大聲道:“媽媽不要瞎說,昊兒才不會學老爸,昊兒要覺醒靈劍體,成為像老祖那樣的強者!”
小男孩一邊說,一邊比劃着手上的雞腿,令李浩然羨慕不已。
“好好好,我們家昊兒最棒了,娘親相信昊兒一定信。”
婦人滿是慈愛地附和,心疼道:“外面冷,昊兒快跟母親進屋。”
說著,她就領着小男孩朝院內走去。
跨過門檻,她頗為寵溺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隨手將手中剩下的兩個白饅頭像丟給李浩然一般丟進了狗碗裏。
“唉……”
看到這一幕,李青田眉頭一挑,最終卻只是無奈地嘆了口長氣。
李浩然心疼地從狗碗上收回目光,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將懷裏的兩個饅頭揣鼓緊,抬頭看向李青田道:“十三叔,謝謝了!”
“去吧,饅頭趁熱乎吃,照顧好你父親。”
李青田擺擺手,目送少年在寒風中離去。
又是“吱呀”一聲,院門關上,黑夜那一絲也隨之被關閉。
黑暗再次如潮水般襲來,將李浩然淹沒在寒風中,只有遠處一間破敗的小院還閃爍着燈火,指引着他回家的路。
“有了這兩個饅頭,父親起碼可以做個飽死鬼。”
李浩然的語言裏並無不敬,想起父親已經被病痛折磨了三年,再加上眼下的窮病,也許死亡對他更是一種解脫。
這般想着,李浩然向著燈火快步走去。
……
破敗的小院前。
院門被李浩然輕輕推開,發出刺人耳膜地難聽聲音。
“浩然……是你嗎?”
剛一進門,一道虛弱無力的聲音里,就從裏間傳了出來。
“是我,父親。”
李浩然顧不得被凍僵的臉,擠了個笑容,掀開門帘就走進了裏間。
一進房間,一股濃重藥草味道立馬充斥口鼻。
李浩然走至爐火前,將兩個白饅頭取出,看向躺着破舊木板床上的瘦削男人,開口道:“父親,十三叔給了我幾個白饅頭,您快趁熱吃了。”
“你自己吃了嗎?”
劉玄揚接過饅頭,詢問道:“浩然,你吃了嗎?”
李浩然點點頭,笑道:“我在二叔家吃的,還喝了碗雞湯暖身子,就是雞湯沒有多的,沒能給父親帶一碗回來。您快吃吧,不用擔心我。”
“好!”
劉玄揚微笑着點了頭。
雖然男人生命垂危即將離世,但他看向李浩然後,目光又重新煥發出神采來。
“浩然啊,這些年跟着為父受苦了。”
艱難地咀嚼吞咽下口中的饅頭,劉玄揚慈愛地說道。
“父親,你別瞎說,我不苦,都是命罷了。”
在爐火旁烤暖身體的李浩然偏過頭,沖劉玄揚咧嘴一笑,搖了搖頭。
“傻孩子,沒有你這些年拚命賺錢給我買葯,為父怕是早就駕鶴西去了。”
劉玄揚掙扎着從木板床上撐起身來,在李浩然的肩頭輕拍了幾下。
“等開春我就上山打獵採藥,換了錢給父親買更好的丹藥,父親你再堅持堅持,”
李浩然看向劉玄揚,瘋狂地搖着頭,他知道父親這是要交代遺言了。
劉玄揚微笑着搖頭,突然道:“浩然,你還想成為一名劍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