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識從醫院隔壁床開始
松田陣平說,後來他就暈了過去,萬幸的是還有醒來的時候…
雖然人是醒了,但是人在ICU。
醒來的時候耳邊充斥着各種醫療器械令人緊張的嘀嘀聲響,混雜了護士緊急喊叫醫生的呼喊聲,再是灌入鼻腔的消毒水的氣味……
像是一場夢。
他腦袋模模糊糊的,隨着消毒水氣味瘋狂灌入的還有回馬燈一樣的記憶,他想起小時候蹣跚學步,想起警校里和零打架,想起畢業后和大家各奔東西,想起友人離去,他孤身而戰……
我及時打斷了他的回憶,否則他肯定要把他從前在警校的風光事迹都和我講一遍。
松田陣平接着往下講。
所幸他平時身體素質就挺好,勤鍛煉,人也強壯,沒幾天就徹底清醒出了ICU,轉到普通病房。
不過他還挺擔心那個救他的女孩的,她看起來柔柔弱弱,和他一起從高處摔下來,不知道要在ICU呆幾天,有沒有撐下來。
可是當他還一臉慘相剛轉到普通病房時,他看見那個女孩生龍活虎地纏着護士要吃德式布丁撻。
松田陣平在說到德式布丁撻的時候,一臉幽怨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不自在地摸了摸臉,背上寒毛都豎了起來。
不會說的是我吧……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拉開病床旁邊的抽屜,裏面掉出一大張紅彤彤的錦旗,上面綉着的幾個大字明晃晃地刺人眼球:
日本好公民天海理子
見義勇為
英勇救人
我一臉凝重地捂住臉,小心翼翼地對隔壁床幽怨臉的松田陣平說:
“其實也沒你想像得這麼生龍活虎,女孩腦震蕩,醫生說腦子裏還有塊淤血,慘的很……”
松田陣平幽怨的眼神沒變,他緩緩地用無比沉重的語氣對我說:“那還真是巧了,你在我身上也弄出一大塊淤血來。”
他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趁我不備一把掀起了自己的藍白條紋病號服。
橫貫在他的腹肌上有一道青紫的痕迹。
“你力氣好大,踹我下摩天輪的時候在我肚子上勒的。”他一臉要我負責的樣子,臉臭臭的。
但是我明顯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
不是橫貫在腹肌上的淤血傷。
靠點邊邊。
腹肌。
12345678
八塊誒。
察覺到我愣了好一會,松田陣平終於發現我不是在心疼他的傷勢,我在欣賞他的腹肌。
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迅速把剛剛撩起的病號服放下了,耳朵邊緣似乎還蒙上了一層血色。
我這才從美色中緩過神來,想仔細回想一下傳說中我勇敢衝上去環住他的腰然後兩個人一起從空中跌落的場景。
不是為了回溫我英勇救人的事件。
我是想回溫一下腹肌的觸感。
可惜。
啥也想不起來。
就這樣,我和松田陣平做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鄰居——
醫院隔壁床鄰居。
警局裏的小姐姐在來看望他的時候,也不忘給我帶一點東西,比如甜甜圈蛋撻蛋糕卷大福餅……
最後我被醫生明令禁止了甜品攝入。
當然也有奇奇怪怪的人來看望他。
在松田陣平睡得和死豬一樣的時候。
平時的他其實睡眠很淺,不知道為什麼那天睡的格外的好,那天我似乎像是被他傳染了一樣,也有些困,迷迷朦朦中看見一團黑影來到他床前。
那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帶了口罩,戴了帽子,還帶了墨鏡,身形像是個男人。
他在松田陣平的病床前站了好一會,什麼話也沒說,默默地放下了一大束花。
臨走前,他轉身看見了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眼睛半睜不睜的我。
我那時候盯着他的背影好奇的看着,但是身體卻困的要命,連手都抬不起來。
他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轉過身看見了我。
我能感覺到他嚴嚴實實的口罩下似乎是溫柔地笑了起來,他把帶着手套的手緩緩抬起,將食指貼近唇邊。
噓——
他走了。
像是帶着一團迷霧。
松田陣平醒來時發現了床頭神秘人送來的花,他凝視了花好一會,但是卻發覺自己對此毫無印象。
我告訴他,這是一個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送來的,他還叫我不要說話,然後送完花就走了。
我問他知道這個送花人是誰嗎?
松田陣平撐着病體坐起來,盯着自己藍白的病號服怔了一會,然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我和他做臨床病友的這段時間來,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溫柔又淡然的神情。
他看着花束看的出神,像是透過花瓣葉子在看另一個人一樣。
他輕輕的“恩”了一聲:
“大概是某個不願露面的老同學吧。”
他說完這句話,突然一反常態地伸手從床頭櫃摸出他的標誌性墨鏡,戴在臉上,遮住了他的眼睛,然後很臭屁地扭過臉問我:
“帥嗎?”
“這裏連陽光都照射不進來,帶墨鏡幹嘛啦,無聊。”我對他的行為很是無語,故意扭過頭不去看他墨鏡上的反光,順勢躺了下去,用醫院潔白的被子蒙住了臉。
也不知道松田陣平有沒有把臉上的墨鏡拿下來,我隔着被子聽見他的聲音,像是空谷里傳來的悶悶的聲響:
“理子……我一直有個問題……怎麼沒有你的家人來看你呢。”
我悶在被子裏沒有出聲,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松田陣平的語氣又變得有些慌張:
“不好意思…你如果不想回答也沒關係,是我唐突了。”
“沒關係的。”我躲着被子裏吸了吸鼻子,“他們說我有個姐姐,但是聯繫不上。”
我怕松田陣平多想,又鑽出被子,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對着愣住的松田陣平眨了眨眼,寬慰他道:“反正我傷得也不是很重,出院后就繼續以前的生活嘍。”
松田陣平眼神複雜地看着我,彷彿在提醒我,別忘了剛剛腦震蕩和淤血塊的事情。
我並沒有理會他,他又接着問我:
“那你的工作呢?你似乎曠工很久了。”
“不幹了!!”我振臂一呼,差點把松田陣平嚇了一跳。
“為了份老闆的任務,差點把小命搭進去,不值得不值得。”我連連擺手,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接著說,“醫生說我以前天天熬夜,心率不齊,有猝死可能!絕對是以前被老闆壓榨的007社畜生活,累死累活還要拚命?不幹了不幹了,老娘向老闆辭職了!”
“那你接下來……”松田陣平問道。
我朝他眨了眨眼:“我發現我之前考上了東都大學的法學研究生,看來以前的我早就有辭職不幹的想法了,接下來我都想好了,我以後的人生目標就是——做一隻鹹鴨蛋!”
“什麼鹹鴨蛋?”松田陣平對我的言論感覺有些迷惑。
“閑的要死,富得流油。”
說到這裏,我像是想到了往後的幸福生活,臉上充斥着幸福溫暖的微笑,“經過這次住院,我已經看破了紅塵,以後我的人生就是一條鹹魚了,人生不卷,幸福永遠。”
“這樣也不錯。”松田陣平點了點頭,似乎是對我的人生態度給予了充分肯定,“那你老闆收到了u盤,應該也會大方地放你走。”
“什麼U盤?”我扭過頭疑惑地問他。
“就是你衝上摩天輪的最終目的啊!回收丟失的重要u盤。”
“對哦。u盤。”我似乎突然被點醒了,恍然大悟,但是又陷入了疑惑,“可是我辭職,老闆從來沒和我提起過u盤的事情。”
“我記得你當時很寶貝地放在書包的夾層裏面了。”松田陣平指了指柜子裏的書包,從我出事,這個書包一直都在旁邊。
我翻看了一下書包,卻沒有發現那個貫穿整個事件的u盤:“也許是老闆叫人收走了。”我猜想道,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由於我懷揣着偉大的鹹魚夢想,和懷揣着暴揍警視總長的松田陣平有了共鳴(我單方面),於是我們在醫院相處的非常融洽。
雖然他一嘴一個救命恩人,還會把公安廳暗戀他的小姐姐們送來的小甜品都送給我吃,但是我們一起對戰打遊戲的時候還是毫不手軟。
我是指他把我的遊戲人物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的那種。
和松田陣平打遊戲非常歡樂,我們最喜歡一起玩對戰的格鬥遊戲。
他把我的虛擬遊戲角色當成警視總長。
我把他的虛擬遊戲角色當成萬惡資本家老闆。
我們大打出手,拳拳到肉,拚命廝殺,毫不留情,酣暢淋漓。
特別是我可以在格鬥遊戲中感受到一種詭異的平衡,當一個人因為虛弱的身體而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時,格鬥遊戲可以體驗完好強壯身體搏鬥時的爽快感。
有時候我甚至可以迅速判斷出我的身體在一種情況下可以如果移動去打擊敵人的要害處,但是手指卻慢了半拍,無法跟上我靈活的腦袋。
“得了吧。”松田陣平靈活的手指在遊戲機上迅速翻飛舞動,快到我眼睛都要捕捉不住了,“你就是在為你的垃圾遊戲技術找借口。”
不是我故意推三阻四尋找理由,松田陣平的遊戲技術實在太過高超,從他一開始超乎常人的打字速度我就應該窺知一二的。
我們兩個激情的醫院遊戲生活大大增強了我們的精神面貌,導致我們沒過多久就出院了。
不是指我們恢復的很快了,遊戲沒有這麼神奇的功能。
是隔壁房間的病人投訴了我們,說我們打遊戲吵架聲音太大。
“上啊!”“沖啊!”“你XX往哪裏走!”……
醫生護士們說我們兩個擾民,同流合污,借口說醫院床位不足,把我們提早趕出醫院,趕回去修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