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發
第二天早上。
韓成很平靜地起床,事情做完之前他的心裏始終繃著一根弦,緊張兮兮的。
但事情做完之後也都過去了,他現在像個沒事人似的,恢復了平時的生活習慣。
照常起床,照常練武,照常回家……任誰也看不出他有什麼異常。
這天。
又是勤奮練武的一天,韓成在賀府度過了一整天,渾身肌肉都在酸痛。
“樁功好難,練一次樁功就要消耗大半的體力,然後休息一陣又要接着練,比搬磚還累。”
“而且我感覺最近飯量都變大了,足足翻了一倍,應該是能量消耗太大的緣故。”
韓成思索着,覺得是時候去配一次養元湯了。
養元湯是《青囊經》中的秘葯,價格實惠,而且能夠迅速補充能量,正是他現在所需要的。
日暮時分。
韓成從武館出來以後,剛好在吃晚飯的時候趕到家中。
一家人都在,阿爺、奶奶和韓小彤。
小姑娘今年九歲,長相偏中性化,看起來像個假小子。
性格也是如此,從小混在男孩子中,而且還離譜地當上了老大,總之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娃。
這丫頭很外向,此刻正嘰嘰喳喳地跟兩老說著什麼,道:“阿爺,奶奶,鄭屠那傢伙死了。”
“他是被人殺死的,聽說被砍了十七八刀,整個人都被剁成了破麻袋,老慘了!”
“這就是報應啊,看他還敢搶咱家的包子鋪不?哈哈,他嗝屁了,咱家的包子鋪保住了。”
“不行,我得快點告訴我哥,讓她也知道這個好消息。”
韓小彤手舞足蹈地說著,聽起來非常激動。
但韓成理解她的心情,因為他跟韓小彤都是圍着包子鋪長大的,從學會走路開始就繞着包子鋪轉。
那不僅僅是一個包子鋪,還是他們童年記憶的一部分。
韓小彤興奮地轉過身去,想去找韓成分享,然後她剛轉過身就看到了韓成,頓時驚喜道:“哥,你回來了!”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鄭屠死了,咱再也不用怕他了。”
“聽到了,你聲音這麼大,我站在門口的時候都聽到了。”
韓成笑吟吟地說道。
‘事發了么?鄭屠的屍體估計也被人發現了。’
他心中思索道。
韓成彷彿早有預料,臉上沒有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這時,老爺子起疑了。
他又想起韓成昨天的話,頓時擔心地問道:“阿成,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吧?”
韓成不置可否地說道:“阿爺,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他既然敢做,自然就有把握。
但他暫時不想告訴兩老,免得讓他們擔心。
接着。
韓成將話題轉移到了韓小彤的身上,問道:“韓小彤,你最近功課怎麼樣?有沒有落下?”
“哥,放心吧,我的進度是全學堂最快的,先生都誇我聰明。再說了,那些東西學起來特別簡單,我又不蠢,學起來很快的。”
韓小彤自信地說道。
“那我怎麼聽到先生告狀,說你帶着一群人逃課,下河摸魚?”韓成黑着臉問道。
“我都學會了,為什麼不能逃課?先生沒教新內容,我坐在那裏無聊,當然要找點樂子了。”
韓小彤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韓成被噎了一下,他這才想起來韓小彤從小就聰明,這確實難不倒她。
但他還是勸道:“逃課還是不好的,有些不尊重先生,下次別這樣了。”
“哼!”
韓小彤癟着小嘴,不滿地說道:
“我才不喜歡讀書呢,讀書有什麼好的,除了認識幾個酸字,什麼用都沒有。”
“我的願望是當一名大將軍,統帥千軍萬馬,威風凜凜的,任誰看見了都要佩服。”
她不喜歡讀書。
哪怕她非常聰明,學起來非常輕鬆。
韓成頭疼地說道:“不是說過了嘛,你想當大將軍也要讀書,否則你連兵書都看不懂,豈不是貽笑大方?”
韓小彤立即反駁道:“不對,我可以從小兵當起,一步步熟悉軍營事務,然後晉陞到大將軍。”
韓成的臉頓時黑了。
他憤怒地斥責道:“你就這點出息?志向就是當個小兵?你是女的,你難道要跟一群糙漢子擠在一個營帳里,出征打仗嗎?”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萬個大頭兵只有一個人能當將軍,你憑什麼覺得那個人是你?”
“聽我的,先讀書,然後學兵法,一步到位當將軍!”
韓成也懶得管這種幾率有多小了,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忽悠韓小彤讀書。
這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就是大乾了,換成其他封建王朝,女子想讀書都難。
此界武道盛行,以武為尊,所以對學術的壟斷不算厲害。
普通人只要肯花點錢,就能進學堂讀書識字。
因此,韓成在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將韓小彤送進了學堂。
小小年紀,你不讀書想幹啥?
此刻。
韓小彤一身傲骨,滿臉不服地看着韓成,似乎在說:“哼,糟老頭子壞的很,我信你個鬼!”
然而,當韓成提出下個月的零花錢減半時,韓小彤無奈地屈服了。
她不滿地嘀咕道:“卑鄙!”
好吧,又一名桀驁小孩的夢想被摧殘了。
……
與此同時。
鄭屠家中,一群穿着黑衣、腳踩官靴的人,正穿梭在案發現場,不停地忙碌着。
為首的人是一名捕快。
他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目光陰冷,狹長的眼眸略顯凌厲。
腰間掛着一把長刀,不是衙門配製的普通貨色,而是他花大價錢買來的好刀,吹毛斷髮,難得一見。
此人就是捕快李棟。
在他身邊的人都是幫閑,大約十幾個,但也練過一些莊稼把式,等閑三五個普通人不在話下。
他的一個屬下彙報道:“頭兒,查清楚了,死者名叫鄭屠,以賣豬肉為生,但他同時還是一個潑皮,所以得罪的人不少。”
“另外根據我打探到的消息,鄭屠經常藉著您的名號,行狐假虎威之事。”
“打着我的名號?那他確實該死。”
李棟呢喃了一聲,然後問道:“有什麼線索嗎?能否抓到兇手?”
“頭兒,很難。”
那名下屬如實說道:“兇手很謹慎,擦去了血跡,關好了門窗,連碰倒的傢具瓷瓶等東西都復原了……目前只知道兇器是一把柴刀。”
“但上元城的柴刀多了去了,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根本找不出兇器在哪裏。”
“這麼說,一點辦法都沒有咯?”李棟不悅地問道。
他的下屬尷尬地點了點頭,道:“這……確實如此。”
李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斥罵道:“廢物!”
但下一秒李棟突然又露出了笑容。
他笑道:“這次算你們運氣好,咱們快班新弄了一件好寶貝,它可以用來追捕犯人。”
“你們可聽說過追風犬?”
那名彙報的屬下突然露出了驚駭的表情,隱隱有些畏懼。
他用忐忑的語氣問道:
“頭兒,可是那個‘風聞此事,敕其誅絕’的追風?”
“沒錯,就是追風衛!”
李棟冷笑一聲,答道:“當初追風衛尚在的時候,人手一隻追風犬,就是因為此犬嗅覺驚人,無往不利,這次咱們就用它來辦案。”
大乾初期,天下已定,但民心未穩,有些亂臣賊子欲要攪風攪雨,逆大勢而行。
於是大乾太祖震怒,成立追風衛,皇權特許,先斬後奏,殺得叛逆血流成河,聞風喪膽。
直到太祖晚年,有感於追風衛戾氣太盛,於國於民不是好事,所以藏而不用。
追風衛就相當於明朝時期的錦衣衛,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追風犬能跟追風衛聯繫到一起,絕對不簡單。
不久后。
李棟牽着一隻兇猛暴戾的黑犬走來,肩寬三尺有餘,體格高大威猛,一圈濃密的毛髮圍在脖子上,像極了一隻強壯的獅子。
李棟把它牽到屍體處,用力拽了一下狗鏈子,命令道:“給我聞一下兇手的氣味,然後帶我去找他!”
“嗷~”
“汪汪!”
黑犬不僅沒有嗅氣味,反而對着李棟凶起來,齜牙咧嘴的,彷彿要反噬主人。
它暴躁地朝着李棟大吼大叫道:“汪~嗚~汪汪汪!”
“畜生!”
“果然是吃過人的孽畜,都被捆上狗鏈子了,依然野性難馴……聽說真正的追風犬通人性、識人語,不知道那是什麼樣子。”
李棟感慨了一句,然後朝大狗投去不滿的眼神。
他猛地揮出一拳,打出轟隆的空爆聲,然後落在大狗的頭上,“咣當”一聲砸得它眼冒金星。
這一拳可不輕,大狗直接被打趴下了,四隻腳同時一軟,像破抹布似的倒在地上。
然後它就被打怕了。
這隻次劣的追風犬“嗷嗚”地叫了一聲,夾着尾巴表示認輸了,然後開始工作起來。
它嗅了嗅空氣,然後扭頭朝某個方向趕去。
“果然是畜生,記吃不記打!”
李棟冷笑出聲,然後大手一揮道:“快點跟上它,它會帶我們找到兇手的。”
不久后。
黑色大狗停在了韓家外面,嗷嗚一聲之後,說什麼都不再動了。
“裏面住着什麼人?”李棟用冰冷的聲音問道。
“頭兒,這是韓成的家,他跟鄭屠起過衝突,但這小子平時很老實,所以我們沒有將調查方向放在他身上。”
他的一名下屬回答道。
“他們家還有什麼人?”李棟追問道。
“還有兩個老人,一個小女娃,但他們老的老、小的小,應該沒能力殺死鄭屠……只有韓成有可能。”那人低聲道。
“那還等什麼?抓人!”
李棟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