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早有註定(7)
「這可不是我想不想的事。」百葉雙雙手上用了勁,看着她狼狽的模樣眼裏的興奮幾乎要溢出來了。
只是下一秒驀然回神,她眸底閃過一絲陰暗,隨手一甩便輕巧地將晚蘇甩在地上,慢條斯理地拿出手帕來細細地擦拭着手,語言裏透露着可惜:「可惜了,你還不能就這麼死了,我還等着看師兄親自動手呢,死在心悅之人手裏,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她笑着,幾步上前將腳壓在她的側臉上,狠狠地將她壓入骯髒的泥里,笑的肆意:「你以前不是很狂嗎?不是很喜歡告狀嗎?怎麼現在就跟條狗一樣趴在地上?去找師兄告狀啊?!」
晚蘇艱難地用手想要移開她的手,可這具身體實在是太累了,渾身酸疼的幾乎沒有力氣,自然也掙扎不開,她睜着眼看着自己沒入腥臭的泥水裏,身上所遭受的一切都不如心裏的恨更讓她痛苦。
許是她的前半生過得實在是太過順心了,把一生的氣運都用掉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她的仇還沒有報完,她還不能就這麼去死!
晚蘇慢慢垂下了手臂不再掙扎,任由對方在自己的身上臉上施加憤怒,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對方才撇了撇嘴道:「無趣……」
說罷,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這座牢房,光亮亮起又迅速暗淡下來,又過了一會兒,晚蘇才動了動指尖,許是胳膊被踢得骨頭有些錯位,現在動一下都帶着鑽心般的疼痛。
她艱難地站起身幾步倒在了草垛上,之前殺了蘇必平之前中了他的毒,如今沒了琉璃月,未清的毒素瞬間又開始蔓延至全身的各處,她只能暫封筋脈以求片刻的生機。
不知在想着什麼,晚蘇眼前越來越昏暗,最終陷入了黑暗。
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才逐漸有了畫面,晚蘇微微睜開眼,看着垂眸望向她的葉柏舟笑了笑,聲音虛弱的有些聽不清:「沒想到……你還能來看我,是來看我……什麼時候,死的嗎……」
對方沒回答,只是蹙起眉,晚蘇繼續道:「……就知道是個夢,他怎麼會……來看我呢……」
語畢,晚蘇慢慢闔上了眼,氣息幾乎像是沒了一樣。
葉柏舟施法慢慢給她已經幾近枯竭的身體灌輸靈力,一炷香后才慢慢停下。
他靜靜地看着她的臉,指尖有些發顫地微微碰觸她的臉頰,原本白嫩的肌膚如今佈滿了青紫,他有些不敢碰,忙的握緊了拳頭縮回了手。
他知道這些天的事情,也知道百葉雙雙來找過她,而這些也都是她做的,但葉柏舟不能做什麼,事實擺在眼前,他為她所做的辯解蒼白無力,以至於他有時候都忘了自己整個逍遙門的大師兄,是死去的蘇必平的師兄,而不單是她的師兄。
「……我不想死。」一個虛弱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葉柏舟的睫毛輕顫,目光還是忍不住望向晚蘇,漆黑的瞳孔里滿是冷漠:「你有什麼解釋嗎?」
是了,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個害人的妖孽,唯獨他還在尋求一個解釋。
晚蘇的目光依舊如第一次見面一樣澄澈,她的語氣虛弱但又帶着毋庸置疑:「他該死!我族一直隱居不出,為的就是防範這類陰險小人,他為了他的道屠了我族滿門,死有餘辜!」
「……是我管教不嚴。」葉柏舟的眸子慢慢暗淡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像是過了百年,又像是過了一會,晚蘇只聽到對方輕輕的一句:「走吧,我放你走,別再回來了。」
晚蘇一愣,眼中迸射出光亮,她抿了抿唇:「謝謝你,師兄!」
「夜裏,我會來找你。」
說罷,葉柏舟轉過了身大步跨出牢房,他的背影依舊挺拔修長,卻唯獨少了最初的那個樣子,什麼樣子,晚蘇也有些記不清了。
到了晚上,他果然來了,手裏拿着兩瓶丹藥遞給晚蘇:「一瓶清餘毒,一瓶治外傷。」
說著,他嘴裏念念有詞,瞬間,晚蘇手腕上的白色光環便消失不見,自己的法力也恢復了。
他將晚蘇收入儲物空間,連夜跋涉了千里將她送入了山林之中放了出來。
對方沒再說什麼,只道了一句保重便直接轉身離開,晚蘇看着對方的背影,心臟像是被攪在一起,比身上的疼要疼的太多了,她皺着眉頭強忍着淚水,轉身向山林之中走去。
看到這一幕的姜七忍不住發問:「你在哪兒呢?怎麼這麼久沒出場了?」
鳳梧靜靜地直視前方,道:「在師尊身邊。」
姜七驚訝,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師尊竟然不出面,他竟然也能忍着不出面,也是奇迹了。
不過拋去這些她還是想再插一句題外話,兩人站着擠在這麼大一個小空間裏真的很累,尤其是發生了剛剛的事導致對方對自己芥蒂很大,所以渾身冒冷氣。
思及於此,姜七也不打算掙扎了,冷就冷吧,不能累着自己,這麼想着,她不再想着支撐自己,直接趴在了對方胸口上,感受更加猛烈的寒氣,她抱的更緊:「太冷了我們還是報團取暖吧,快看吧哈,別看我了。」
不收了這寒氣,早晚抱死你!!
而畫面之中,已經是深夜,是葉柏舟的房間,他難見的披散着長發,只穿了個裏衣坐在桌前,桌上蠟燭靜靜地燃燒着,照耀着他略顯蒼白的臉。
「我不明白,我是不是做錯了?」葉柏舟的眉頭微微皺起,眼中第一次升起了對自己的懷疑,他的神情太過疲憊,只是嘴裏重複地喃喃着這些話。
「把我殺了吧,就在明天。」晚蘇慢慢從黑夜中走出,她垂眸低聲說道。
「或許,該死的人是我也說不定……」葉柏舟靜靜地看着蠟燭,平靜地道出了這些話。
晚蘇瞳孔一震,連忙上前喊道:「是我!是我該死!是我殺了他們,是我逃出了牢房,該死的人應該是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