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八十三兩個盒子
陳默明白了許如是的意思。
中北的戰爭，和誰的戰爭？大概是和自己的戰爭。
徐鐵功大權在握，想要扳倒他，大概率會引發一場規模不小的中北內戰。
而陳默…或者說整個白石集團作為戰爭的最前沿，自然會頂着最大的阻力。
想要頂住徐鐵功的武裝力量，那便不能沒有自己的武裝力量。
科特民兵團、平海特遣隊。
一切的一切彷彿早有定數。
陳默深吸了口氣。
“您想告訴我，扳倒徐鐵功可能會有戰爭？”
“不是可能，是一定。”許如是在氧氣面罩后嘆氣：“徐鐵功背後是母星抵抗軍，無論是他個人還是身後的抵抗軍都絕不會坐視你的成功…陳默，這只是外因，向更深處看，徐鐵功和鎰能會達成了合作協議，如果在兵團聯合會唱票確定徐鐵功所做非法后，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陳默皺着眉頭，眯着眼，一字一頓道：“兵團聯合會對徐鐵功制裁，徐鐵功分裂兵團，造成中北內戰？”
“你會是徐鐵功對手嗎？”
雖一萬個不情願，但陳默還是搖頭。
“不是。”
“東煌兵團內戰結果，萬一真的是徐鐵功贏了，兵團聯合會絕對不會坐視不理，會親身下場和徐鐵功掰手腕。東煌兵團只是建制最大的兵團，未必就是戰力最強。更何況要面對的是其餘兵團聯繫。”許如是目光悠悠：“但許如是身後的力量決不允許東煌允人，中北失守，下一步衝突發展，很可能變成兵團聯合會面對鎰能會加上母星抵抗軍。”
陳默心神巨震。
“這…”
“這便是羅斯星的全面戰爭，兵團聯合會身後站着的是母星重工，是諸多軍工企業…之前還有長豐義體。但數月前，長豐義體突然購進巨額的鎰能會股份，你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嗎？”
陳默咀嚼着話里的意思。
“鎰能會…之前有人同我講過，或許是帝國議會對羅斯星的控制手段。現下長豐義體購進鎰能會股份，這意思…是在向帝國議會投誠？”
許如是露出了個欣慰的眼神。
“沒錯，同一戰壕的人，突然向著敵軍投誠，這勢必引發一場戰爭。就算是沒有徐鐵功，鎰能會和兵團聯合會的戰爭也無可避免，徐鐵功只是個誘因罷了。就彷彿母星期間第一次世戰的薩拉熱窩，這是導火索，是戰爭的必然突破口。”
陳默深吸一口氣，閉目，不知如何應對。
“當然，我們現在並不需要考慮那麼深遠，既然戰爭無可避免，和徐鐵功的衝突早晚都要解決，不如現在就開始準備，給自己留下充足的時間。”
陳默思考半晌，還是點了點頭。
“我會仔細考慮的。”
……
中北地區。
科特城。
果戈新區。
陳默與韓康的訃告鋪天蓋地。
此次中北總督府用了很大筆墨和公關精力去渲染科特兩名英雄的事迹。
在三夏城開礦遭遇了羅斯原生生物的暴動。
為了避免將事態擴大，身為前科特民兵團團長的陳默毅然決然的引爆核彈，與暴動的生態圈同歸於盡。
公關的文筆極好，將陳默生平盡呈紙上。
面對強權，寧折不彎。面對罪惡，剛正不阿。
即便對方是城主、是鎰能會也絕不退縮。
配合上陳默為數不多出現在公眾面前的剪影，訃告寫的那叫一個讓人潸然淚下。
甚至總督府還給陳默出了專門的弔唁視頻…
果戈區政，區長辦公室。
老白看着擺在桌前兩個華麗而厚重的盒子沉默不語。
那是…
陳默的兵團帽和金剛鸚鵡的骨灰。
官方給出的解釋是，陳默因為過於接近核爆中心，直接氣化，沒有遺骸留存，自然沒法收集骨灰。
但金剛鸚鵡…
老白沉默了許久。
沒有給徐鐵功緻電質問，也沒有歇斯底里直接向著萊文城進軍。
老白致電召回了礦場的猛人。
猛人風風火火趕來了回來，第一時間到了老白的辦公室。
“老闆！”
辦公桌前的煙灰缸里，滿滿的都是煙蒂。
老白雙眼都是血絲。
老白揮了揮手，示意猛人坐下。
“新聞看到了嗎？”
猛人點頭。
“看到了，但我還是和之前感覺一樣，陳默沒死。”
“小默有饕餮，如果真是在核爆中心死亡，也不會連遺體都沒有。”老白捏了捏眼角：“官方無非是造勢…想讓我站出來。”
“讓您站出來？”
老白再次揮手，打斷了猛人。
“小瘦子，你現在是三級異能者了吧？”
猛人點頭。
“對，伊萬諾夫幫我成為了三級異能者，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開箱。”
“什…什麼？”猛人愣了愣。
“打開骨灰盒，然後用你的異能追溯。我要知道，盒子裏面的到底是不是老韓，他是怎麼死的。”
猛人沉默了會兒。
“我儘力。”
盒子是原木雕刻的，內里紅綢里襯。
一堆慘白的骨骼渣子安靜的躺在裏面。
猛人的手有些顫抖。
他沒法把這些冰冷而慘白的東西和那個喜歡侃大山的韓叔結合到一塊。
這和當初眼睜睜看着田堅毅死去又是完全不同的心態。
“哪怕老韓死了，也應該把遺體送回來，讓我們安葬。而不是送回來一個骨灰盒。”
老白聲音說不出的陰森。
猛人深深呼吸了兩口，慢慢伸手觸碰到了骨灰盒中慘白的骨骼碎片。
紫色異能攀附上他的胳膊，而後向著骨灰盒蔓延。
阻力…
猛人明顯的感覺到了阻力，那是和他異能近似的異能，能夠切斷信息素的追蹤。
但猛人已不是曾經的猛人。
二級異能，現已三級。
只是略略阻頓，紫色線條在猛人腦海中迅速穿梭着。
跨越着時間和空間的阻隔。
骨骼碎片，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從火葬場，到萊文城。
漆黑的密室…處決似的射殺。
猛人睜開了眼。
眼淚不知何時已從臉頰滑落。
老白看着猛人的神情，點了點頭，深深嘆了一聲。
關上了盒子，老白拍了拍盒頂。
“老夥計，別怕，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