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殘疾乞丐
晚上葉辛還是在孟棄的指導下勉強做成了豆腐。
面對葉辛的笨手笨腳，孟棄嫌棄道：“幸好你做的豆腐，豆腐嫩了就賣嫩豆腐，豆腐老了就賣老豆腐，豆腐沒成型乾脆就賣豆漿。”
葉辛表示他說的很對：“這不我有你了嘛，以後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孟棄冷哼了一聲，說了句你想的倒是美。
第二天葉辛將豆腐收進木箱裏想拿到接上的攤上去賣。她正要走時，孟棄杵着拐杖站在葉辛的面前，不發一語。
他的感冒今日好了一點，葉辛怕他吹了風又咳，一邊擔著擔子，一邊對他說：“你快進去，別又感冒了。”
她說完就要走。
孟棄一把拉住她的擔子。
葉辛回頭疑惑地看着他。
“我要去。”孟棄說，語氣不容置疑。
葉辛笑了笑，說：“你別去，太陽大，你會被晒傷的。”
“你嫌棄我是個瘸子？”孟棄放下了拉住擔子的手，語氣有些低落。
“怎麼會？！”葉辛抽出一隻手揉了一把孟棄的頭。
“你若是不嫌棄我，為何不敢讓我和你一起出攤？你是怕別人說你養了一個被孟家趕出來的廢人嗎？你現在知道怕風言風語了，當初你救我時就應該考慮清楚。”
葉辛看孟棄說了一通，連忙說：“來來來，您請，你走前面。”
孟棄這才住嘴，杵着拐杖走在了葉辛的前面。
豆腐攤與家就隔了一條街，不遠。
葉辛將裝有豆腐的擔子放了下來，利索地將豆腐擺了出來。
她剛將豆腐擺好，攤子收拾乾淨，孟棄遞過來一條帕子，語氣沒什麼起伏，表情依舊很冷漠：“擦汗。”
葉辛接了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感激地說了聲：“謝謝啊。”
孟棄只冷酷地抬了一下眼皮，示意自己聽見了。
“你……這帕子哪兒來的？”葉辛看着手中拿來擦汗的灰色的棉帕。
“這桌上的。”孟棄指了指豆腐攤破舊的桌面。
“……”
葉辛：“……這是抹布。”
孟棄：“哦。”
“……”
雖然葉辛暗戀孟棄，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欠揍。
攤沒擺多久，周圍同樣擺攤的大娘們就開始問葉辛了。
“葉姑娘，你們倆什麼時候成親？”
葉辛對此已經解釋煩了：“我把他當作弟弟，我們是姐弟情誼。”
“咦——”有個大娘驚呼道：“葉姑娘，雖說你家裏無父無母的，不好說婆家，一把年紀了，還沒嫁人，但是你也不能這樣自暴自棄，你隨隨便便撿個男人回家，以後你就更嫁不出去了。”
葉辛帶着假面微笑：“我這輩子都不打算成親，不用各位關心了。”
她來是收集孟棄的靈魂的，說不定幾天後她就能完成任務，她可沒想過要在這個世界成親。
“女人沒個男人怎麼行？”
“葉姑娘，你現在說著不成親，這話可不好，以後會沒媒婆給你說媒的！”
“砰——”是刀砍入木桌中的聲音。
葉辛被嚇了一跳，看見是原本安靜坐在後面凳子上的孟棄，他把刀拔了出來，扔在了桌上。
原本就冷漠的長相此刻更加陰冷。
周圍大娘們被他嚇住了，沒再說話。
葉辛卻興奮地回身看着孟棄道：“你好了很多哎。看來李郎中的葯很有用，你以後只要乖乖吃藥就會變好。”
葉辛彎着腰湊到孟棄的眼前，孟棄臉雖冷，但是奈何臉生得好，穿着葉辛給他買的天藍色衣裳，坐在這裏，就像是一座無與倫比的玉器。葉辛一個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孟棄的臉。
孟棄一個眼刀飛了過去：“男人的臉不能隨便捏，你不知道嗎？”
“可是你又不是男人，你還只是一個小孩兒。”葉辛笑臉盈盈，伸手摸了摸孟棄的頭。
孟棄偏頭躲過葉辛的手：“我不小，你也只比我大三歲。不要總是摸我頭，我不是小孩兒。”
葉辛卻不管：“我比你大三歲，我是你姐。姐姐難道不能摸弟弟的頭嗎？”
孟棄嘟囔：“我又沒承認你是我姐。”
“你吃我的用我的，你不當我弟弟，難道想當我夫君？”
孟棄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一個女子動不動將夫君放在嘴邊，不知羞。”
“我不羞。”
“哼。”
—
孟棄就在葉辛家裏住了下來。
葉辛又問李郎中要了幾副葯，每天晚上強迫孟棄敷藥。
“我的腿廢了，你買這些葯不過是在浪費錢。”孟棄冷眼看着葉辛將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再將加熱的膏藥敷了上去。
葉辛隔着膏藥給他的腿按摩：“這些葯只是讓你的腿不疼。咱們這輩子腿廢了，下輩子咱們健步如飛。”
“什麼下輩子，我從來不信這些。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是死了。”
葉辛心想這還是個無神論者，說：“你不信我信。”
“幼稚。”孟棄吐出了兩個字，看着葉辛用她纖細白凈的手細細地給他的腿按摩。隔着兩層布料，孟棄仍然能夠感覺到葉辛的雙腿的觸感。
他把自己的腿拿了下來，葉辛連連說：“還沒按摩完呢。”
孟棄僵硬地說：“我自己來。”
“行，你自己來，我睡覺去了。”葉辛起身去了裏屋。
孟棄聽見裏屋的門被輕輕關上了，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尖。
—
這日天氣陰沉沉的，天邊的烏雲一層夾着一層，在空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灰色雲團，風雨欲來。
今天生意不錯，葉辛忙得腳不沾地。這時得了空閑坐在凳子上等着孟棄給她送午飯。
孟棄最近身體好了大半，除了腿不靈活，身體別無大礙。他主動承擔起了煮飯的任務，每次都是由他送飯來。
“……這豆腐多少錢一斤？”一位白衣少年猶猶豫豫地問葉辛。
葉辛站起身來，看着這位玉冠少年，身着上好的月影紗，氣度不凡。她回道：“三文錢一斤。”
“那、那這些我都要了。”少年指了指桌上一整塊的豆腐，足足有一個大臉盆那麼多。
“你確定全要嗎？”葉辛問。
“嗯，全要。”白衣少年說道，他時不時地轉身環視街道，似乎怕人認出來他。
“這位公子，太陽毒，進來喝口茶吧。我將豆腐包好給你。”葉辛笑着說道，她已經猜到了這個少年是何人。
白衣少年忙不迭點頭：“好、好。”
他坐了下來，看着葉辛手腳麻利地將豆腐稱斤、包裝。
“這位姑娘，聽說你最近收留了孟家的大公子。”白衣少年問道。
葉辛沒有回答，反問：“你就是李遇吧？”
李遇面露驚訝：“你怎麼知道？”
“猜的。”
李遇面色有些蒼白，語氣低落：“大概是孟棄給你講的吧。他、他最近過得好嗎？”
葉辛將最後一塊豆腐裝好，說：“一共五十文。”
“哦、哦，給你。”葉辛拿了一錠金子遞到葉辛的手裏。
沉甸甸的觸感，讓葉辛一陣無語：“小店找不開。”
這錠金子都能買個她了。
“不用找了。”李遇說道。
“行吧，我再給你點其他的東西。”葉辛知道他本意並非來買豆腐，仍然將攤上其他沒賣完的豆皮、豆腐乾給他裝上了。
“孟棄他腿還好嗎？”李遇見葉辛沒回答，又問了一遍。
葉辛直言不諱：“他腿治不好了。你若是關心他，為何三年前不敢現身？”
李遇臉色更加蒼白了，雙手握拳，語氣痛苦地說：“我對不起他。”
“你來幹什麼？！”街道外傳來一聲怒吼，葉辛和李遇回頭一看，見孟棄憤怒地將手中送飯的瓦罐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裏面的飯菜撒了一地。
“這敗家孩子，還過不過啦？！”葉辛心疼被摔壞的瓦罐和地上的飯菜。
孟棄杵着拐杖急步走了過來，葉辛還沒反應過來，孟棄將葉辛拉到自己身後，怒氣沖沖地朝李遇吼道：“你滾！別來這裏，離她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