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魔影
李阿七大意了嗎?並沒有,他是喝醉了。
這天是黃毛洋哥的生日,李阿七再三推脫,最終卻不過情面。無奈之下,只得應約赴會。
“我們出來混的,義字當頭。感謝各位兄弟賞臉,今天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歸。我劉洋先干為敬。”
學校不遠處的小酒館裏,一群不良青年推杯換盞,喧鬧不休。
李阿七自然混跡其間。
少年起初以學生的身份為由,死活不碰酒水。
但,還是被小霸王大着舌頭的一句話給破了防。
“七哥,我周通特別服你,又有本事,又低調。
兄弟以前有不對的地方,今天,藉著洋哥的場子,我給七哥道個歉。哥,要麼咱們去下半場,快活快活,我請客。要麼就喝了這三杯。
哥,這個面子你得給兄弟吧?”
少年人畢竟臉皮薄,人家一口一個“哥”,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能怎麼辦?
於是仰脖,乾乾脆脆的三杯白酒下肚。辣的他直吐舌頭。
這下子,一發不可收拾。
不良青年們有樣學樣,各種敬酒詞紛至沓來,絡繹不絕。
等到頭暈眼花的李阿七,被老媽連環call出小飯館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午夜。
一眾年輕人勾肩搭背的去尋歡,他則是形單影隻的去趕末班車。
走着走着,等到少年發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被一黑,一黃兩條妖犬堵在了路中間。
見到此,頭一次喝醉的李阿七不但不怕,反是藉著酒勁,怒從心頭起,惡自膽邊生。
踉蹌着,拉開了靈猿十三擊的起手式。
靈猿問路。
“古有武松伏虎,今日,七爺要醉酒降妖。惡狗,納命來。”
普通了十八年的李阿七終於被逼到牆角,要頭鐵一回,拿命去拼了嗎?
是,但也不盡然,他心裏還是有一定的底氣。
這幾日,現實中的他被瘋犬跟蹤,怪夢裏的金鏢探花郎則是在主動追索妖獸。
為了三個月湊齊一萬兩白銀,贖回婉娘,信義無雙李二郎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頻繁踏出小城廬陵。
為的是衙門照壁上,那酬金豐厚的殺妖懸賞。
沒錯,夢中的世界也有妖,而且是大妖,比那兩隻惡犬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至少身手高超的李二郎每次遇敵,都是九死一生,混身是傷。
痛的他夜裏咬着被角,哀嚎不止。
第二天,還要裝成沒事兒人,免得引起一家老小的擔心。
李阿七曾經嘗試着用念頭影響金鏢二郎。
畢竟,對於他而言,在一個物質並不發達的古代社會,有大把大把賺錢的機會。
不過,沒幾天,他就放棄了。
因為少年害怕了。
他偶然發現,夢中的世界不僅有妖,還有魔,有鬼,有仙。
萬一被邪道中人注意到了探花郎的不同尋常,人家必然有大把手段炮製。
那樣一來,李阿七就不是在幫人,而是在害人了,同時也在害己。
這些都是閑話,還是說回正題。
李阿七藉著酒勁,對兩頭妖犬發起進攻。
見識過了高山,怎麼會認為小土包巍峨?
他卻忘了一點,瘋狗在夢中世界的妖獸面前,確實是渣渣。
可他自己的身手,同金鏢李二郎相比,也是不值一提啊。
還別說,眇了一目的黑狗,還真的被李阿七迎面而上的瘋勁兒給嚇了一跳。沒有進攻,而是閃躲。
小猴出洞。
靈猿彈爪。
老猴跳山。
……
少年人沒有理會身後的黃狗,對着黑狗就是一頓輸出。
一套打下來,沒踢中對方几腳,自己反而累出了一身汗,酒也醒了大半。
黑狗身上着了幾下,銅頭鐵皮的它弄明白一件事兒
——眼前這個貨虛有其表。自己雖然痛,但沒有受傷。
於是它狺狺,犬吠了幾聲,招呼黃狗一起上,抓緊時間,共同捕獵美食。
這下子少年人遭了殃了。
幾個月前,三條妖犬剛剛蘇醒,還沒適應。他尚能憑藉半生不熟的拂柳鏢法恐嚇一陣。
可現在,兩條瘋狗亮出磨礪了許久的爪牙,他的招數就不靈了。
畢竟李阿七隻是個普通少年人,而對方,是妖。
幸好靈猿十三擊是擅長閃轉騰挪的小巧功夫。
幾分鐘的打鬥下來,李阿七雖然狼狽,氣喘吁吁,褲子也被扯爛了幾處,但還沒有受傷。
可是。
別忘了。
瘋狗有妖術。
“啊~”
少年人一個躲避不及,被黃狗嘴裏吐出的水球重重擊打到了大腿。
他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上次被擊中了胸部,李阿七雖痛但能忍。可這次不一樣,他的大腿像是被打的骨裂,已經無法支撐身體站立。
兩條妖犬見此良機,哪能放過,一前一後飛撲過來。
少年人命懸一線。
怎麼辦?李阿七翻遍了腦海也沒找到對策。
“有沒有人吶,救命啊~”
最後一招,喚人大法。
可惜無人應答。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股熟悉的暖流從少年腹部升起。
關鍵時刻,異能再現。
嗖~
硬幣出手,寒光劃過夜色,擊穿空氣。
轟~
沖在前面的黃狗應聲而倒。
妖犬尚溫的屍體,順着慣性撞在了李阿七身上,撞得少年“啊呀”一聲仰躺在地。
“完了,死定了。爸媽再見,兒子不孝。”
能力只能用一次,也沒有時間起身,雖然殺了一條黃狗,但剩餘的那條黑狗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少年人能做什麼呢?
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閉目等死,希望不要太痛。
可過了幾秒,猜想中的撕咬並沒有到來,耳朵里聽到黑狗嗚咽了幾聲,之後就再無動靜。
李阿七很是茫然,掙扎着坐起來,準備一探究竟。
眼前看到的場景,讓少年先是欣喜若狂,之後再毛骨悚然,愣在了那裏。
黑色妖犬側躺在地,狗眼圓睜,彷彿不敢置信;
一個黑影趴在它身上,埋頭在它頸間,看起來似乎是個人。
過了幾秒,李阿七還在愣怔,那團黑影轉過頭來,看向了他。
路燈之下,少年確定了那是個人。
或者說,類似個人。
確切的說,有點像殭屍。
它穿着人類的衣服,有着人類的四肢。不過五官卻與人類截然不同。
一臉寸長的白毛,雙眼漆黑,鼻翼大張,兩排尖牙突出,上面還掛了幾條肉絲。嘴角的鮮血淋漓。
它,剛剛,應該,是,在,吸血,吸黑色妖犬的血。
“我這是才脫犬口,再遇殭屍嗎?老天爺,有這麼玩人的嗎?”
本以為自己得救,結果還是沒有脫離死局。大喜大悲之間,少年人不由得開始吐槽。
……
“‘閃電’戒備,防止他逃離,‘蜂后’佈控,驅趕陌生人。這頭人魔,交給我處理。鎧甲!”
隨着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倏忽地,一高一壯兩條人影,背對着李阿七,站在了少年和疑似殭屍之間。
“警服?蜂后?特事科?”
李阿七腦子裏剛剛劃過這幾個詞語,場中已經有兩團人影大戰在了一起。
一團是那個殭屍,呃,人魔。它手上指甲鋒利,泛着藍光。來回跳躍,身形如電。
一團是那個出聲人。呃,應該是人。
為什麼是“應該”?
因為,此時的他已經戰甲着身,看不清面目。
戰甲通體光滑,呈現紫紅色。
頭戴戰盔,戰盔的頂部,一根向前略彎的獨角猙獰。
拳頭上、小臂上及小腿外側密密麻麻地許多短粗骨刺,手腕外側還有沿着胳膊倒向生長的,長約30厘米左右的白色骨刃。
臀部位置虛垂着一條類似於尾巴的骨節鞭。
他比那個殭屍人魔更像是魔。
場上的兩團人影你進我退,閃展騰挪,在方圓五米範圍內轉着圈圈。骨頭與骨頭的互磕聲不絕於耳。
同比滴溜溜亂轉的人魔,鎧甲人長拳短腿,低接高擋,打的更有章法。
拳朝着頭、眼、咽喉,腳對着側肋、襠部,骨節鞭抽冷子扎胸,偶爾雙臂隨着身體旋動,兩個骨刀便舞成了一個圓,分割血肉。
……
未幾,隨着一聲凄戾的嚎叫,人魔滿是白毛的頭顱伴隨着血液衝天而起,在空中極速變化,恢復成了普通人的模樣。
少年人仍是獃獃地坐在原地,直到鎧甲人轉頭看向他。
“我不會被滅口吧?還是要清除記憶?會不會變成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