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獻祭
唐納德頭有點痛，像是宿醉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第二天黃昏了。
這太陽還挺舒服的，暖洋洋的……外面嘰嘰喳喳的，是鳥叫嗎？
嗯？這個黏糊糊的是什麼東西？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唐納德馬上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看見自己正躺在一個昏暗且開闊的地下大廳。牆壁上掛着螢火般搖曳的火把，光線晦暗。
唐納德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上穿着的拘束衣。
那是專門為精神病人準備的，四條袖管上都帶着堅實的牛皮扎帶。再狂暴的精神病人穿上拘束衣，也只能徒勞掙扎。
自己此時就被拘束衣死死限制着，像一條被捕撈上岸的魚。
他躺的地方是一座圓形的石台，邊緣擺了一圈猩紅的蠟燭。
融化后的燭淚堆在底部，像是一灘凝固的積血。
石台正中央被刻出一個詭異的符號——像是一把傘，又像是一座天平。傘下站着幾個扭曲的條紋，像是舞動的人影。
那些嘰嘰喳喳的喧嘩聲也不是鳥叫，而是石台下方的大殿上跪着的黑色信徒們。
“什麼鬼！這裏是哪裏！”唐納德驚慌失措地大喊，心中充滿了恐懼。
聽着台下那些黑袍怪人歇斯底里的歡呼，唐納德心中慌得一批。
不過他很快發現了一個奇妙的事情。
唐納德從來沒聽過這些人的語言，但他卻能毫不費勁地聽懂，像是聽懂自己與生俱來的母語一樣自然。
唐納德瞬間明白過來：他穿越了！
“偉大的倫撒聖主！您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您是造物主行走在天國的意志！您是這世間的唯一真理！”
“倫撒聖主是誰？他們是在叫我嗎？”不得不說，唐納德還是個挺樂觀的傢伙……或者說脫線。
“偉大的倫撒聖主！我們迎接您的降臨，如同迎接旭日！這個來自異界的邪魂，就是我們為您的降世所獻上的祭品！”
“靠！”唐納德心中暗罵。這回他聽明白了，這個“異界邪魂”可不就是自己嗎！
自己居然是祭品！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穿越過來的，還是被這些癲狂的邪教徒用某種邪教儀式“召喚”過來的。
轟隆隆——
地下大廳響起了轟鳴震動，好像地震一樣。
不會這麼倒霉吧！唐納德哭喪着臉，自己還被捆着，要是真的地震，那肯定死翹翹了！
但台下的黑色信徒們卻開始歇斯底里地歡呼。
身上的拘束衣突然彈出幾個刀片，把捆綁用的牛皮，連同他的手筋和足踺全都割斷。
“啊啊啊——”唐納德發出一聲痛呼。雖然失去了拘束衣的束縛，但手筋和足踺的斷裂讓他依舊無法動彈。
當鮮血沿着石台，流進符號的凹槽中時，唐納德才明白——他們要用自己的血，填滿這個詭異符號刻出的凹槽！
這就是自己作為祭品的作用！
該死！不是說好了獻祭靈魂的嗎！怎麼連肉體也不放過啊！唐納德心中暗罵。
他咬緊牙關，想要用手肘和膝蓋撐着逃離這裏。但劇烈的疼痛卻讓他癱倒在地。
很快，唐納德身體就大量失血。他軟趴趴地趴在石台上，臉色慘白，近乎昏迷。
當凹槽的最後一絲縫隙被填滿時，整個大廳內的震動更加劇烈了。
“來了！我們尊貴的聖主大人要來了！”這些黑袍信徒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隨後齊齊地跪倒在地，恭迎那位聖主的降臨。
唐納德躺在冰冷的石台上，腦海中開始出現幻覺。
他眼前出現了無數雜亂的線條，像是胡亂生長的藤蔓，或是藏在草地中的青蛇。
他的耳邊響起了凄厲的嘶吼和尖叫，像是有人用爪子在刮他的耳膜。
突然，整個地下大廳亮如白晝。
唐納德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他抬起眼，看見一道聖潔耀眼的光芒從頭頂灑下，照在自己身上，如同神跡！
“尊敬的聖主！您的尊名將傳遍每一個國家！您的光輝將照亮每一寸角落！”黑袍人們嘶聲力竭地吶喊，“尊敬的聖主！請享用您的祭品吧！”
那輪神聖的光輝越來越近，好像太陽掉下來了。
唐納德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狂熱的怒火。
他猛地坐了起來，帶着憤怒和瘋狂朝頭頂的聖光咆哮：“聖主！這裏所有穿着黑袍的信徒，都是我為你獻上的祭品！”
“我將用這個世界，向您展示我的虔誠！”
那輪光輝似乎聽到了唐納德的誓言，居然開始顫抖起來，彷彿在大笑。
無數慘烈的哀嚎聲從黑袍信徒當中傳來。
原本他們還對這輪光輝頂禮膜拜，但下一秒他們好像全都變成了吸血鬼，在這明亮熾熱的光照下痛苦掙扎。
鮮血從信徒的每個毛孔中鑽出，形成靈魂形狀的血霧湧向空中那輪光輝。
失去了全身鮮血的信徒變成一具具皺巴巴的乾屍，輕飄飄地倒在地上。
在吸收完最後一個信徒的血霧后，那輪光輝已經變得比太陽還耀眼！
古老晦澀的聲音從光輝中傳出，像是太古神明的低語：“瘋狂可悲的靈魂……那就讓我看看，你是怎麼顛覆這個世界吧。”
唐納德什麼都不知道。喊完那句話之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他做了一個夢。夢的內容他記不清了，只記得幾個片段。
監獄裏的囚犯面目猙獰；城市變成屍橫遍野的廢墟；黑色的海水上有一艘白色指甲組成的小船……
他還聽見了一些恐怖的聲音，狂熱的歡呼，女子的哀嚎，幼童的哭泣……
等唐納德再次醒來的時候，面前站着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長着絡腮鬍的中年男子，戴着一頂黑色的貝雷帽，帽檐上有一顆銀色的徽章。
“醒了？”男人的聲音低沉地像重鎚。
唐納德迷茫地點了點頭：“這裏是哪……”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這位中年男子打斷了。
“唐納德先生，你因參與聖倫撒邪教活動，並涉嫌多起綁架、謀殺、縱火等惡性案件！”
男人從腰間掏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銬，毫不客氣地戴在唐納德的手上：“我叫雷蒙德！現在我以歐勞國警衛廳特批行動組組長的身份宣佈，你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