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出發
“秦少俠，我們還是借一步說話吧。”葉雲山心中一沉，似乎猜到了什麼，與秦洛眼神會意后便徑直出了大堂。
“唉，”見秦洛隨自己出了大堂，葉雲山不禁嘆了口氣，“秦少俠要去明院，老朽倒是可以和上面說說，我葉家做的本就是軍爺的生意，先前被聶家毀去的鵲星樓便是我們最大的葯堂，那些邊防軍爺幾代生活在邊疆，總是與妖族有些摩擦，難免有些傷亡，去明院的請求，稍稍提一下，那邊應該會幫忙，只不過秦少俠的目的總是讓我很擔憂啊。”
秦洛一頓，深深地看了葉雲山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我想，秦少俠去明院的目的恐怕就是想加入軍隊吧。”葉雲山見秦洛不願道明，便自己說了出來，“從長軒那我也大概清楚了一些事，雖然我不知道秦少俠為什麼會被御劍墟通緝，不過這其中的恩怨恐怕沒那麼簡單。為了家族考慮，我本不應該淌這個渾水幫助你，不過你是我們葉家的恩人，即使以後御劍墟怪罪下來，我們葉家也認了。”
葉雲山那老邁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堅毅，似乎見到了多年後與御劍墟的衝突一般。
“有些仇恨並不是時間可以化解的。”見葉雲山說的動容，秦洛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是過來人，雖然沒有你的經歷這麼讓人震驚，不過這世間的恩怨情仇，多多少少還是看過一些的。”說罷，葉雲山竟轉過身去，看向內院的一片殷紅，只不過這片殷紅在兩個人的眼裏是兩種情景。
劃過了滄海與桑田，在葉雲山的眼裏也不過是一陣過往雲煙，終究會隨着季節漸漸散去，消失在這紅塵之中。
而那僅有的一絲粉嫩卻隨時會化成一團火焰，最終成為漫天火海在秦洛的心中瀰漫開來，僅需一點火花，便可讓整個世界爆炸。
若是這世道平淡無奇，不造化弄人，也許秦洛還會想起他修鍊者一般在御劍墟達到自己的大成，說不定憑着他的天賦成為御劍墟有史以來最強的弟子，最終成為這龍守大陸的一方巨擘。
然而亂世妖女的徒弟、孽障這些標籤似乎在他降世的一刻便永遠地跟在了他的身後，當他想真正擺脫之時，這些標籤就會像火舌一般一瞬間襲上自己的身軀，是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秦洛不知道自己現在走的路是對是錯，他不知道天道的規則是不是在束縛着他，也不知道將來這世間的百姓會以何種目光來看待他。
但他知道他的師父還在歷劫之地等待着他，他知道小師妹因為這一場陰謀與自己仇深似海，他知道現在與御劍墟的對立，將來遇上昔日的好友也只能兵戎相見。
但是他不後悔嗎，可以說，他已經沒有資格去後悔了，陳玄玉、狼王都是因他而死，如果不是他，一個是御劍墟仙主，一個是活了千萬年的燕山谷狼王，他們都是這個世界的巔峰，都是這個世界的強者，卻化為助力出現在了自己的道路上，他已經沒有機會再去選擇人生了，或者說他的人生便向御劍墟那些怪物所說，生下時便已經註定好了。
“秦少俠，人啊，有時候確實很迷茫，但你要知道，你並不糊塗，再怎麼迷茫，你還是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只是前面出現了塵霧，突然有些看不清了而已。”葉雲山輕嘆一聲，轉頭看向秦洛，後者此時像極了一名落魄的少年，不，確實是一名落魄的少年，看着他的模樣，葉雲山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自己也因為這些愛恨情仇，失去了最愛的人，最鐵的兄弟，這一切的一切卻只是今日看來微不足道的家族利益，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去後悔了。
“前輩的指點，晚輩會記住的。”秦洛微微抱拳，便轉身離去。
葉雲山微微點頭，看着秦洛的背影，他似乎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己，只不過這個自己比真正的自己更加的沉着冷靜，並且有着一雙讓人無法直視的深眸。
而在另一邊，葉鍾也將葉靈月叫到了自己的房間，看着自己的女兒臉上那淡淡的喜悅，葉鍾便知道，葉靈月恐怕是真的對秦洛產生了情愫了。
“月兒，你何時會明院？”葉鍾疼惜地看向葉靈月，臉上掛起一抹複雜的顏色。
“等家裏安頓下來，或者爺爺將秦公子的事情安排好便回去。”葉靈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喜歡秦少俠？”
“啊？”葉靈月被葉鐘的突然一問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羞紅了臉，趕緊低下了頭。
“哎。”看見葉靈月的模樣，葉鍾心中確定了七八分，他不是不喜歡秦洛這個人，只是秦洛如今正被御劍墟追殺，他作為葉家的大長老和葉靈月的父親，家族利益和父親的責任永遠是他考慮的第一位。
“父親？你是擔心秦洛的身世嗎？或者說是怕御劍墟的怒火降臨到我們葉家？”葉靈月忽然抬頭看向葉鍾，那雙深眸中的堅定以及憤怒讓葉鐘不禁怔愣了一下。
“若是這樣的話，我便不讓御劍墟知道我和葉家有半點關係。”葉靈月忽然沉聲道，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月兒！”葉鍾心中一急，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想留住葉靈月，然而後者卻不顧他的叫喚，徑直離開了葉鐘的院子。
數日後清晨，葉城的城門口便集結一支車隊，只不過這支車隊陣容龐大，兩排守衛徑直延伸到了葉城的內門，其間約有數百米長，而在車隊的最中央，葉家的最高几位領導人都在其中，一名少年身着黑衣，站在眾人中央，那兩條錦緞綵帶綁在他的發梢之間，隨風而盪。
還有一名少女清靈動人，絕美的身姿靜靜地戰立在黑衣少年的身旁，形成一道別樣的景色。
“大哥哥，姐姐，你們要經常回來看我啊！”葉靈鴛緊緊抓着葉靈月的衣角，雙眼中縈繞着淚光。
“姐姐……”
“我會和你姐姐一起回來看你的。”葉靈月臉色一紅，正準備安慰一下葉靈鴛，沒想到秦洛回復了她。
“那秦少俠多多保重。”葉雲山見一切安排妥當，也不矯情，朝着秦洛抱了抱拳。
後者立即回禮，與葉靈月一同上了馬車。
最後那漫長的車隊漸漸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最終化為一道黑色長影在一望無際的大漠之中緩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