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就這麼簡單
回家的路上林飛越想越迷茫，覺得這一切他都搞不明白，孫磊的態度，張曉溪的神情，丁文廣的勢力，他的證人身份……這些內容有點過於複雜，對於剛畢業，第一天參加工作，踏入社會第一步的林飛來說，信息量似乎太大了。
到家后他沒表現什麼異常，為父母講了講今天工作的安排，二老都很高興。
回房間后，林飛拿起結他彈了兩聲又放下了，完全提不起興趣，在微信里也只是簡單回復了老大和子豪。他滿腦袋還在回憶昨晚他親眼看見的那個過程和畫面。揮之不去的除了張曉溪昨晚的呼救和淚水，還有張曉溪今天的氣質和笑容。
最後，他下決心，做好了當證人的準備，算是為了這個迷人的小姐姐做點事，可是那時的他不知道，因為他的這個決定，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人生的路途很奇妙，出現選擇題的時候，真的和遇到分岔路口一樣，選擇的方向不同，最後目的地也就註定不同。
第二天到了銀行，張曉溪的工作狀態讓林飛嘆為觀止，趙主任開部門晨會的時候，張曉溪作為信貸二部的新主管彙報工作計劃，條理清晰，舉例充分恰當，趙主任連誇她工作狀態進入的飛快，還督促着林飛好好學習。
林飛真心佩服，張曉溪絕不是花瓶，這能力比大學的學生會主席要強太多了，林飛打心底覺得厲害，雖然他聽不懂業務術語，不過他聽懂了一項工作安排，就是今天上午，要和張曉溪去丁文廣的公司“廣鑫二手車世界”洽談二手車貸款業務。
會後，林飛按照張曉溪的吩咐打印了一些文件，就跟着張曉溪出門了。
張曉溪開的是一輛紅色的（此處廣告招商）轎車，車裏的香水味讓林飛很享受，他坐在副駕駛上，偶爾側頭看着張曉溪，着實很吸引人了，張曉溪則一路上沒什麼表情。
到了廣鑫二手車世界的門口，張曉溪把車停好，對林飛說：“我剛才說的你都聽懂了嗎？”
“姐，裝若無其事太難了，我有點緊張。”
“緊張什麼，又不是讓你談判。”
“好吧，姐，我聽你的。”
鋼山市的三馬路，可以說是汽車商業一條街了，是自發形成的產業鏈條，整條街都是汽車相關的店面，洗車，汽修，輪胎，裝飾……唯獨沒有4s店，因為這裏是二手車的天堂，大大小小的二手車店有二十餘家，最大的一家就是丁文廣這佔地快四千平方米的三層樓了。
上樓的時候，丁文廣辦公室里還有客人，張曉溪和林飛在屋外等着，不一會兒，一個打扮妖艷，身材高挑的黃色短髮的女人，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黑色的絲襪尤為搶眼，手裏的某品牌包包也搶不走男人看她腿的目光。從林飛和張曉溪身邊經過時，林飛發現這個女人比自己還高一點。
目送她下樓梯后林飛小聲說：“姐，她是模特吧？”
張曉溪沒搭理他，徑直進了辦公室。丁文廣見他們來了很熱情，邀請他們坐在茶海旁，自己則去辦公桌里取了包雅香鐵觀音，“我妹妹最愛喝這個茶，平時別人來我都不捨得給他們喝。”
邊泡茶，三個人邊閑聊着，丁文廣也知道坐在他對面的這個小伙兒叫林飛了。林飛基本不說話，仔細聽他們說話的內容，等着張曉溪給他之前約定好的信號。
“哥，昨天700萬保證金入賬了，今天苗行長就能上報董事會，估計下周業務就可以開展了，到時候我叫林飛和你們的銷售經理對接行嗎？”
“太行了，妹妹你說行就必須行。”
“700萬保證金，可以開展7000萬的業務，這個槓桿比例可是我們行獨家的，哥，您可要爭取把這額度都用了啊。”
“哈哈，好，用完了，哥再追加幾百萬保證金，你放心吧。”
“哥，我還有事要和你講。”說到這，張曉溪拿出了手機，然後對林飛說，“弟弟，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兒要和丁總談。”
林飛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務，說：“哦，好。”
出去后，輕輕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然後他下樓，悠閑的到處走走看看這些各種品牌，各種價格的車。
此時，辦公室內，丁文廣拿着張曉溪的手機，直到看完視頻，也沒有在臉上露出什麼訝異的神色，竟然直接猜到了，平靜的對張曉溪說：“一直呆在包房裏的這個人你找到了？”
“對，他就是剛才你看到的林飛。”
“哈哈，這麼巧？”
“是很巧，好在他當時在衛生間裏，所以，截止目前，他並不知道屋裏面的人就是我們。”
丁文廣將信將疑的神色有些流露，不過仍舊很平靜，畢竟張曉溪在他眼裏，只是一個孩子，他心裏，有一種閱歷上的自信。淡淡的問道：“妹妹，你給我看視頻，又跟我說這些，是什麼目的呢？”
一聽丁文廣這麼直接，張曉溪也輕鬆了起來，笑着說：“丁哥，我一直拿您當哥哥看，您這兩年也特別照顧妹妹，我哪能有什麼目的？只是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需要您給我一個保證而已。”
“什麼保證，說來聽聽。”說著，丁文廣點起一支煙。
“我就是想讓您保證，別再對我做任何類似那天的事情了，可以嗎？”張曉溪說的很慢，一直看着丁文廣。
“就這麼簡單？”丁文廣問道。
“不然呢？”張曉溪反問，她臉上的神情凝聚出了一種無奈而坦然笑。
“好的妹妹，哥再次跟你正式道歉。”丁文廣把還有一大半的煙用茶水澆滅，然後扔到垃圾桶里，接着雙手合到身前說，“是哥哥不對啦，我還用寫什麼保證書之類的嗎？”
“那倒不必，但是如果您違反我們今天的約定，我會讓林飛知道這件事，並讓他行使證人的權力。”張曉溪斬釘截鐵的說。
“哈哈，好妹妹，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放心，哥還會和以前一樣，把你當親妹妹看待。”丁文廣看似笑的很爽朗，但他心裏一定清楚，這件事，張曉溪不可能就這麼簡單放過。
“那好，哥，沒別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張曉溪起身準備走。
“這麼著急幹嘛，茶都沒喝幾口。”
“沒事兒哥，給我拿幾包，我回去自己泡。”張曉溪邊笑邊把自己電話拿起來收在包里。
丁文廣聽這話先是一愣，然後邊笑邊去取茶葉，說：“唉，對對對，這盒都給你拿着吧，喝完哥再給你買。”
“好的，謝謝丁哥，那我先回去了。”張曉溪接過茶葉。
“來，我送送你。”
此時林飛在一樓大廳一輛二手的寶馬z4前徘徊着，見他們下來，就迎了上去。
簡單道別後，張曉溪和林飛回到了車上。
“姐，順利嗎？”林飛小聲問。
“還可以。”
當車拐出三馬路以後，張曉溪示意林飛：“林飛，把你電話拿出來吧，看看都錄下來了嗎？”
林飛拿過張曉溪的包，翻出了自己的電話，屏幕上錄音還在進行着。
“姐，應該都錄上了，我這就發給你。”
“那就好，他應該想不到我們會錄音。”張曉溪平靜的說。
“太刺激了，好像是偵探暗訪一樣，我按照你說的，就在他們展廳里逛，銷售經理有時還跟着我，跟我介紹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話了。”林飛笑着說。
“反正你出了辦公室，丁文廣一定想不到我的包裏面還有你的手機在錄音。”張曉溪面無表情的說。
“嗯，他一定猜不到。”
此時此刻辦公室里的丁文廣，一邊抽煙一邊沉思，今天張曉溪的舉動他有些意外，他這種人最怕的是“當事人”沒要求，可偏偏張曉溪就是輕描淡寫的把這件事解決了。
丁文廣越想越有些心煩，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站起身拿起電話。
“大偉，你上來，陪我去一趟監控室。”
丁文廣反覆的看監控畫面，從張曉溪和林飛進展廳，再到林飛走出辦公室，再到林飛在營業廳裏面閑逛。
“丁總，有什麼問題嗎？”丁文廣身後的一位30歲出頭的男人低聲問。
深思了幾秒后，丁文廣表情變成了一種疑問神情，開口了：“大偉，你們年輕人，是不是手機都不離手？”
大偉顯然沒明白什麼意思。
丁文廣示意大偉說：“你看看，這個男孩兒，他從進門一直到最後離開，為什麼從來都沒拿出過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