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兩天時間讓我消化這件事

楚言一蹲在路邊一角左瞧右看周圍的人來人往。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一個晝與夜永恆的世界。他現在所處的地方稱為太陽城，一年四季太陽當空照，永遠是白日。與太陽城相對的是太陰城，一年四季皓月當空，永遠是夜色。

從鄉下前往城市的路上，楚言一突遇一股怪風迷了眼，等到他再次睜開雙眼時，陌生的環境讓他不解。

路上的行人皆穿長衫，或粗布棉服，或綾羅綢緞，只有他外套長褲顯得有些突兀。

幾張方桌，擺上幾個長凳，一間草棚配着蒸籠與茶水，簡易的茶棚讓往來行人有個歇腳的地方。

本來還拎着大包，背着小包的楚言一在被大風吹過後只穿着一套衣服來到這個世界。楚言一站在茶棚不遠處的草叢邊分析自己這是來到拍戲現場還是遇到了小說里的穿越情節。

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現代設施，楚言一也沒有看見任何劇組人員，而且來來往往的行人表現得他們本應如此生活。

難道自己真的穿越了？正當腦海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時，楚言一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小兄弟，是不是餓了？我請你。”與楚言一差不多身高的一名成年男子，看上去三四十歲，笑起來很和善。

楚言一搖頭道：“不用了，謝謝。”

潘睿以為對方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來這裏報名幹活的，你要是不想欠我的可以等你發了工錢后請我吃頓飯就行。”眯眼看了看頭上的太陽，潘睿繼續說：“前段時間大旱導致不少人來這裏找活干，我頭一次看見有娃娃來，跟叔不用客氣，我娘說了做人不求行多大善事，積多大福氣，能做點微小好事下輩子也不會很差的。”

楚言一不知面前這人是真心還是另有所圖，他婉拒道：“多謝，不過我真的不餓。”說完后他突然一想：“大叔，我對這附近確實不熟，您要是不介意可以給我說一下是什麼情況不？”

見對方一臉真誠，潘睿也就沒再邀請，他用袖子揮了揮旁邊的大石頭后坐在上面：“咱們坐下慢慢聊，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訴你。”

在聊天中楚言一知曉了男子所說的找活干是太陽城三大家族在招不同崗位的人員。不論學識能力如何，都可以在一長排的招聘信息中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

不同於楚言一所處的世界，這個地方人人都有法術。就如學生時期成績有高低一般，法術也有強弱。弱者如潘睿這樣，施展不出什麼法術，頂多手掌微亮，強者則是各有千秋。

楚言一心想，手掌微亮至少晚上還可以照個明，比他啥也沒有強。要論起弱，他可能就是一條鹹魚。

“不知這太陽城名字從何而來？”初聽這個名字時楚言一就有點好奇，太陽城，太陰城，難不成這裏的人們崇拜太陽，另外一個地方的人們崇拜月亮？

“這問題新鮮，我還從沒考慮過呢。從小就知道咱們這地方叫太陽城，也接受了這個名字。家裏窮，沒念過書，還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潘睿說著撓了撓頭，顯得有點慚愧，“不過我們村教書先生應該知道，回頭我問問他再告訴你。”

潘睿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蹭的一下站起來說：“誒喲，說了這麼久我都還沒自我介紹。夫子說了，以後要是到大家族裏幹活禮儀這種東西不能少。”

楚言一看着面前這人禮貌地自我介紹后回握對方手說：“楚言一，初來此地，望多多關照。”

哪知潘睿聽了他的名字，眼睛瞪得老大，他說：“楚家的？不可能呀。”

“潘大哥，什麼叫不可能？”

這個世界共六大家族，太陽城的周、蘇、葉三大家族和太陰城的楚、秦、文三大家族。這六個姓除了這六大家族外，旁人不可佔用。

楚言一含糊說：“本來想隨便找個姓，沒想到還有這種規定。我從小地方來，知之甚少，多謝潘大哥提醒。”

聽楚言一的話，潘睿腦海里立刻就給楚言一安了個身份。從小被父母拋棄，無人扶養的孩子，沒有法術，又對世界上的事情基本無了解，所以身上的衣服也是不知怎麼做的，不倫不類，實屬可憐可憐。

愛心泛濫的潘睿帶着楚言一找到工作后，非常堅持讓對方住到自己家裏，開始了路上撿到娃，喜當爹的生活。

潘睿的家離楚言一他們找活乾的地方有些遠，楚言一感受了一次驢車。兩個木製的圓軲轆撐起一大塊木板，楚言一靠在一側豎起的擋板上感受古樸的氣息，路上餓了他們就啃幾個饅頭，許久后楚言一才看到潘睿口中的家。

籬笆牆圍做院子，院子裏養了幾隻用於下蛋的雞。屋子的木門上貼有年畫，因為距離新年有點久而褪了色。

身處此地的楚言一看到此景就想到陶淵明的詩句。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楚言一的世界裏沒有了他所在乎的人，如今來到這裏，隨便賺點瑣碎銀兩，養雞種菜，這種生活未嘗不可。

潘睿家中僅有一位年邁的母親，因最近母親的病情需要吃藥，僅靠以前的收入不夠支撐二人的生活，潘睿這才去找活干。

“周家這份差事不累，但工錢挺多的，不愧是大家族，出手就是大方。”飯桌上潘睿給母親和楚言一夾完菜后開始了聊天。

對於楚言一的到來，潘母很開心。村裡人對潘睿的評價是老實忠厚，但潘母心裏明白那是客套話，背地裏不都認為自己的兒子傻。再加上家裏窮，潘睿到現在也未成婚。

潘母逐漸接受這個現實，她只是擔心以後只剩潘睿一人無人照顧時會不會被人欺負，會不會過得不好。雖然潘睿表示以後出家當和尚，但潘母總歸是心疼兒子的。

現在楚言一的到來讓潘母看到了希望。一來實現自己有孫子的感覺，二來以後潘睿也可以有人照料。

吃過飯後潘睿就帶着楚言一去找村裏的夫子。

“可識字？”手裏拿了幾本薄薄的書籍，夫子望着楚言一。

當初茶鋪上的茶字與楚言一學過的茶字無差，因此楚言一也拿捏不準這裏到底會是繁體字、簡體字還是其他文字。

“學過一點，不知道還認不認識。”

將書遞給楚言一，夫子說：“這裏面是簡單的記載，是少年所讀書籍，你先看看，如有不懂可問我。”

“多謝。”

書中所用文字為繁體，楚言一雖不能完全書寫，辨認倒無問題。

大地初始，日升月落，有明有暗。相傳世間有一神珠得之得無上法術，世人爭相搶奪。約兩百年前，混沌河岸，兩方勢力在此爭奪神珠。爭鬥中，神珠散落，霎時間天地變色，大地彷彿一分為二。左為暗日，右為白晝。兩側中的人們如果進入另外一側，最長不可超過一年，否則將暴斃而亡。從此之後大地分為兩城，一曰太陽城，一曰太陰城。

時至今日，坊間流傳一首歌謠。

日夜交替，晝現夜伏。

燦如紅日，謐如藍月。

日觀耀影，夜視璀星。

循環往複，終年累月。

不變不移，光輝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