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 拾荒者
一塊早已廢棄的礦場,因為多年無人打理灌木叢生。
在不少長勢茂密的野草灌木下,還能看着些許風化的白骨。白骨基本都被泥沙覆蓋,只露出少許部分,在訴說著之前的故事。
天空中的塵埃組成濃厚的霧霾,遮天蔽日。哪怕時至正午,也看不見多少陽光,只有星星點點的光斑堅強的揮灑在地。
四周時不時肆虐的狂風帶動的沙石,不斷拍擊在殘破的建築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一絲雜音。
礦場上一處礦洞,入口早已塌陷一半,放眼望去一片灰暗,多年的不見天日導致內部潮濕無比,不少地方的頂端甚至會匯聚成水珠,緩緩滴下。
偶爾伴隨着水滴的還有大塊掉落的泥塊,當泥塊足夠多時,又會導致那一塊通道的垮塌。
就在這一片灰暗潮濕的礦洞中,一位身穿破舊斗篷的十七歲青年身影,在礦洞中隱隱約約的浮現。
那青年背着雙肩包,藉助着手電的微弱亮光,不斷在通道內小跑。
通道內部四通八達,坑坑窪窪,宛如蟻巢。那少年卻輕車熟路的不斷直行或拐彎,如履平地,期間沒有一絲的猶豫。
就在前面經過一處通道時,他未卜先知似的往前一撲,滑了兩米。
而就在青年前撲動作剛完成,他頭頂的礦洞突然塌陷,要是他剛才晚上一秒,可能就被埋在這片碎石下。
青年對於眼前的景象沒有任何的吃驚,他斜靠在通道一旁,用手電照了照另一隻手上的破舊手錶,手錶玻璃上佈滿密密麻麻的裂痕,這讓青年花費了一些功夫才識別出了時間。
“還有十分鐘左右。”
青年輕呼一口氣,來不及休息,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起身就往左側的分叉走去。
大約繼續前進的五六分鐘后,青年手一摸,將別在腰上的一把銹跡斑斑的柴刀拿在手中,放輕腳步,緩慢前行。
礦洞中寂靜無比,除了前方時不時傳來的水滴聲,就只有青年自己的腳步聲。
逼仄的礦洞漸漸變得寬闊,示意出口已經不遠。
青年繼續向著出口行走,期間他從背包中拿出一塊光滑的礦石,放在通道上。
之後,正當青年模模糊糊看見礦洞盡頭出口的那一瞬間,他猛的轉頭,手電順勢照向後方。
在手電的燈光下,一頭兩米高的蜥蜴怪物無聲無息的倒吊在青年後方兩米處。
那蜥蜴怪物全身青黑,身上佈滿了沒有皮膚的肌肉,肌肉外邊的毛細血管密集的覆蓋在肌肉表面。幾條肋骨刺破血肉聳立在外,就像一朵盛開的骨花。身後的尾巴也在有力的甩動。
它兩隻碩大的利爪充滿冷厲的寒芒,一看就是堪比金石。一條猙獰的長舌吊在口外,無數黏液順着舌頭滴答落下。
蜥蜴怪突然感受到光線照射十分不適應,撇過頭顱將一隻巨爪擋至面前。這怪物厭光!
趁此機會,青年原本緩慢的身體像是一下被打開了開關,他提着柴刀迅速上前,繞過巨爪,側身就向著蜥蜴怪的脖子砍去。
此時蜥蜴怪雖然看不了,耳朵卻在瘋狂的抽動。就當青年揮出柴刀時,它的尾巴快速朝着青年的大概方位抽去。
青年平靜的向外一側,揮刀余勢不減。
蜥蜴怪卻趁着青年側身之際,倒掉的雙腿發力向後方跳去。
青年好像早有預料,尾隨跟上。
蜥蜴怪剛一落地,腳下就是一個趔趄,差點滑倒。在他腳下就是之前青年放置的光滑礦石!這礦石差點讓蜥蜴怪摔倒,而在廝殺中,誰先失去平衡誰就更容易死亡。
怪物剛穩定好平衡,那青年就已經跑到它身前,一刀劈下。
怪物一爪迎上,打算用利爪硬扛,青年刀勢卻詭異變向,一刀砍在防禦薄弱的肩膀上,入骨三分。瞬間蜥蜴怪被廢去一爪。
它發出兇狠的戾叫,口中的腐臭味混合礦洞內渾濁的空氣一下撲入青年鼻中。
青年卻毫不在意的繼續欺身而上,怪物用來遮擋面部的一爪正準備揮出,手電的強光便又順着利爪移動的縫隙打在它臉上。
蜥蜴怪發出怒吼,利爪又不得不收回。
它不斷後退的同時,身後的尾巴再次橫掃,青年卻已經跳開,當尾巴舊力已盡,青年口咬柴刀,一手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匕首,用力插下。
匕首瞬間刺破蜥蜴怪尾巴,直直插入下方泥土中。
蜥蜴怪後退的身形被尾巴牽扯打破平衡,一下跌倒在地。
青年跳在蜥蜴怪身上,對着對方脖子揮刀。
正在這時,蜥蜴怪自然垂落的舌頭突然發難,直刺青年腦袋。
這舌頭速度很快,眨眼間舌尖已經刺破青年的皮膚,要看就要刺破他腦袋。
而在此刻,青年那一直拿着手電的左手,不知何時手電已經被他咬在口中繼續照射。左手卻早就一把抓住蜥蜴怪舌根。
蜥蜴怪舌頭正要突飛猛進的刺破青年腦袋之際,青年左手終於發力,將舌頭偏向一邊,劃破他的臉龐,斜斜刺入身後的洞壁。
而青年手中的柴刀,一直沒有停下!
直到此刻,表情嚴肅的青年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他就像一位精於算計的獵人,一步一步的將獵物的武器瓦解,直到自己能夠一擊必殺。
身下的怪物劇烈掙扎,彷彿已經知道自己身死一線。
就當青年的柴刀距離蜥蜴怪不到幾公分時。
那蜥蜴怪竟然掙脫了本能的束縛,臉前的利爪直衝而出!
青年眼中瞳孔第一次收縮,神色卻變得瘋狂,柴刀下落的速度再快一分。
現在防守或者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放手一搏。
然而,怪物始終是怪物,哪怕青年做了再多功夫,他的身體也只是普通人,無法比肩。
猝不及防之下,他的力量,速度完全不及蜥蜴怪。
他的柴刀才砍入對方脖子幾分,身體就已經被洞穿,血霧膨張。
一時間角色互換,獵物變成了獵人。
青年眼中光芒消失,生機全無。
青年身體向一旁癱倒,一塊銘牌自他的胸口掉落,上面刻着兩個字:蘇於。
……
灰暗逼仄的礦洞中。
一道身穿斗篷的身影正在行走。
突然他一下癱倒在地,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痙攣。
他雙手抱頭團縮再地,口中不斷發出壓抑,低沉又瘋狂的嘶吼。
汗水一下將他的身體打濕,他卻沒有一絲感覺。
完全陷落在靈魂還有身體的雙重撕裂的痛苦之中。
疼痛去得很快,數秒后,身影艱難的斜靠在一旁,拿出胸前刻着‘蘇於’兩字的銘牌老了看,呢喃自語。
“又死了一次,機會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