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與貓同居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貓這種動物。以前也不討厭，只是沒感覺，說不上喜歡。
我一直記得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那是在麗江，我躺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翻着一本雜誌。那隻懶洋洋的貓從我身邊經過，我沒在意。我已經習慣了在這家客棧里，我們互不干涉，保持着人與貓不同物種之間的距離。
可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那隻貓不知是那根筋搭錯了，它竟然輕輕一躍，跳上了沙發。那沙發並不大，只容得下我一個人的身軀。
我以為它要與我搶地盤，將沙發劃為它的勢力範圍。平時沒看出來啊，這還是一隻有野心的貓。我想我是擁有高度文明的人類，怎麼能跟低等物種爭搶，那就讓給它吧。正當我起身，打算留下一個偌大的沙發給它盤踞時，接下來的一幕讓我震驚了：它又跳了一下，這一次是跳到了我橫陳的玉體上。”
“我了個去！還玉體？真會用詞！”
“別打岔！”林風白了向陽一眼，繼續說道，“然後，它做了一個在我看來簡直不可思議的瘋狂舉動。它踩在我的身上，邁着輕柔而穩健的腳步，從我的小腿處一步步地，踏着我粗壯的大腿、柔軟的小腹、平坦的胸膛，一直向我的頭部進發。
它的爪子踩在我身上，給我唯一的感覺是柔軟，這讓我並不恐懼，相反還有一絲溫暖和舒服。它的每一腳踩在我的身上，就像雨點落在我的心湖上，盪起一圈圈漣漪。”
“你這是寫詩呢？”
“我說得都是真的，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它的爪子觸動了，暖暖地，柔柔地，像是掉進了溫泉里。”
“又開始做夢了，你這是得了單身綜合症！”
林風並不理會向陽的嘲諷：“它在我的胸前停了下來，然後收起爪子，蜷縮在我的胸窩上。在這個薄涼的世界上，我很少有過這種溫暖的體驗，我的心就在那個下午被這隻貓徹底征服了。我甚至想上廁所都要忍着，為了不打擾它的美夢。你知道嗎？貓也是會做夢的。
從那以後，這隻貓就成了我最親密的朋友，不久后，我們甚至開始了‘同居’生活。”
“同居？”
“是的，同居。你知道嗎？我睡覺的時候，喜歡關着門，這樣才覺得安全，才能睡得踏實。可是，有一次我發現，那隻貓半夜裏會踩着輕盈地腳步，來到我的房間，跳到我的床上陪我一塊睡。從那以後，我每天晚上都會給門留一條縫。經常在我睡眼朦朧時，它悄無聲息地從門縫裏鑽進來，跳到我的床上，或伏在我的腳下，或趴在我的枕邊，響着輕輕的呼嚕聲，陪我入睡。”
“這就是你說的同居？你管這叫同居！”
“這不算嗎？”
“好吧，算，算！你繼續說。”
“後來發生了更有趣的一件事。有一天早上，我還在迷迷糊糊中，貓已經起床了，它在我的臉上蹭來蹭去。我慵懶地享受着它的熱情，突然一個濕乎乎的東西貼到了我的臉上，隨着一股帶着潮濕的溫熱，我的臉被輕輕地刮到了。你知道嗎？那隻貓竟然在舔我的臉！而且有幾次舔到了我的嘴唇。你說這算不算是貓給我的吻呢？”
“嗯，算。這不會是你的初吻吧？”向陽的語氣中充滿了鄙夷。
“都說麗江是艷遇之城，還真是。”
“你這也叫艷遇？算了，你繼續。”
“我後來還查過資料，如果一隻貓肯舔你，那你一定要珍惜，因為貓是不會輕易舔人的。能被一隻貓舔，說明它對你是百分百的信任。
我和貓過起了一段幸福而美好的日子。但幸福總是短暫的。我最終還是要離開那座小城，離開那家客棧，離開那隻貓。
我去了大理，在那裏找了一份工作。有一次我路過麗江，還特意去了那家客棧，客棧沒有什麼變化，可是那隻貓卻不見了。客棧的主人說，有一次它晚上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你是說你也失戀了？這人和貓也叫能失戀？你安慰我也不用這樣吧？”向陽氣得瞪圓了眼睛。
“你別老打岔，聽我說完。後來，有一天，一個同事上班的時候帶來了一隻貓。”
“你們單位還可以帶着貓上班？”
“我們那是一家保護野生動物的公益機構，帶動物來辦公室很正常啊。聽同事說，這隻小貓是她房東的，主人不怎麼管它，整天把它關在籠子裏。她看不下去，就給房東說帶來辦公室養。房東懶得照顧貓，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我們機構都是一群熱愛動物的小夥伴，這隻小貓很是可愛，又很黏人。大家都視這隻小貓為掌上明珠，給它起名‘小珠’，後來不出所料的，叫成了‘小豬’。
我在辦公室呆的時間比較長，給了小豬更多黏我的機會。但是繁忙的工作讓我對它也沒多加理會。直到有天晚上，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加班時，它跳上我的膝蓋，我下意識地身子後仰了一下，它竟然把我的上半身當成了一個小山坡，然後沿着這個坡爬到我的胸前，接着伸出那毛茸茸地小腦袋，不停地在我的下巴處拱來拱去。這讓我又想起在麗江的那個下午，而這一次對我的衝擊更強烈一些。那一夜，這個小傢伙徹底打動了我。”
“你這個說話方式啊，養只貓都說得那麼曖昧！”
“你管我？文藝青年的敘述方式你不懂。”
“文藝青年？真是文藝青年的話，去找個真正的女朋友，整天招貓惹狗算啥本事啊？”
“你管我？我這是有跨物種的吸引力好吧。”
“好！你繼續講你跨物種的羅曼史。”
“後面我就開始對它上心起來，經常會給它帶吃的，甚至給它買玩具，簡直是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它也越來越親近我，每天早上我第一個去辦公室，它趴在窗玻璃上巴巴地往外瞧，看到我就開始興奮。當我打開門時，它便跳了過來，開心地蹦來蹦去，寸步不離地跟着我，有幾次還在我身後翻跟頭。
你都不知道，有一次我們開會。它跳上桌子，徑直走到我跟前，一個勁地往我懷裏鑽。大家驚訝而羨慕地看着我，搞得會都暫停了幾分鐘。
那段日子，每天最溫柔和幸福的時刻，就是和它在一起，看它玩鬧。就像有句話說的那樣：‘它在鬧，我在笑。’”
“嗯，這些用在女朋友身上的話，全讓你用在貓身上了。”
“後來，我離開了那家機構，同事們見我這麼喜歡小豬，便讓我一塊也把它給帶走了。
本來我在一家客棧住的是多人間，小豬太能鬧了，晚上經常跳到其他人的床上，惹得別人睡不好覺，我只好換到了單人間。”
“嗯，你們這才算是過上了同居的生活啊。”
“嗯，算是吧。只是這傢伙太野了，天天晚上往外跑，第二天才回來。通常早上，我一開門，它就嗖的一下鑽進我的房間，衝著我叫幾聲，然後等着我給它投喂。
後來有一天，它回來后很反常，沒有跟我打招呼，而是躲在床底不吃不喝，我當時並沒在意。後來，它開始凄慘地叫了起來，我意識到不對。趕忙送到醫院，醫生說是食物中毒，用盡了一切方法，最終還是沒能搶救過來。
我抱着冰冷而僵硬的小豬大哭了一場……”
“唉，也是個悲傷的故事。謝謝你，為了安慰我失戀，把你心底的痛都講了出來。”
“你誤會了，倒也不是安慰你，我還沒講完。我清理了小豬生前所有的物品：貓砂盆、食盆……發誓從些再也不養貓了。可是等我做完這一切，客棧的老闆說看我太傷心了，要送我一隻小貓。
小豬在和我‘同居’的日子裏，抽空強行上了客棧老闆的貓，所以這隻小貓是它的後代。正是因為它身上有小豬的血統，所以我放棄了一個小時前的誓言，重新養起了貓。
這隻小貓的性格與它爸爸差別很大，不怎麼親近人。不親人就不親人吧，又能怎麼辦呢？不過心裏還是有些失落。
都說雙向奔赴的愛情才有意義，在愛情中，你對你喜歡的人掏心掏肺付出了那麼多，雖然你是心甘情願的，但你也想得到她的回應啊。如果她總是一副冷冰冰地態度，你還是會很傷心的，是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是渴望得到回報的，這一點在愛情中表現的尤為強烈。”
“父母對子女的愛就不求回報。”
“我正要說這一點，人們都認為在親情中，父母的愛是無私的。作父母的是會對自己的孩子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的一切，但這並不等於他們不想得到回報啊，這種回報未必是物質上的，也許只是一種對自己付出的肯定和回應。如果沒有得到回報，他們也會介意，也會心痛。但他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對待自己的孩子，這才是親情偉大的地方。
倘若自己的孩子有一點點回報，父母會高興到天上去，他們在意的並不是回報的東西，只要你有一顆回報的心，即使回報一片枯葉，他們也是欣喜若狂。
人類對人類的付出，期待回報，不管愛情、友情、親情，都是如此。同樣，人類對於寵物的付出當然也需要得到它們的回報。這個回報就是它們能主動親近自己。
有一天，我無意中參加了一個寵物俱樂部，認識了一個沈志的人。我與他聊起小貓不親人的事，他露出神秘的一笑，問我想不想讓小貓變得親近人。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葫蘆里賣得什麼葯。他說他能讓小貓變得親人，問我想不想試試。
我跟他不熟，聽到他的這一番話，第一反應就是：他是個騙子，利用主人都喜歡寵物親近自己的心理，來到寵物俱樂部騙錢的。
本來不想理會他，但他說免費。看到他儒雅的樣子，實在很難和騙子聯繫在一起，我就想着試試吧。如果他是騙子話，我也想搞清楚他在提出免費的情況下，如何再騙錢。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
“嗯，我知道，你確實好奇心挺重的。另外，你這個故事可夠長的啊！”
“別急，很快就到重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