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有病
慕容姒彷彿聽見整個人裂開的聲音,根本看不見她臉頰上已經爬上了兩朵紅雲。
“阿巴巴!西八!”
她緊閉雙眼猛搖頭,用最“惡毒”的話語大罵江懷胤!
江懷胤臂彎里還掛着衣衫,掐着腰,居高臨下的目光里劃過一抹淡淡的不屑。
“王妃為何如此激動?”
慕容姒扯了扯嘴角,心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都赤果相見了,她能不激動嗎?
手腕忽地一涼,慕容姒驚慌後退,想掙開江懷胤的手。
江懷胤卻冷聲一笑,好似對慕容姒的反應極度滿意。
“睜眼。”
“阿巴!”
“不是王妃要看的?”
慕容姒:可我不知道你要脫褲子啊!
二人僵持間,慕容姒的手已經被江懷胤拉開,她還在頑強抵抗,過於用力的閉眼,讓整個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江懷胤被她氣笑了,“即便王妃看了也是本王吃虧,王妃這反應怎麼像是王妃的眼睛受了委屈?”
慕容姒:不錯!
“本王時間有限,若王妃放棄,本王自然會為王妃選個好的‘去處’!”
江懷胤臉色一沉,陰聲道。
他在恐嚇她!
慕容姒兩條眉毛都擰在了一起,在心底不斷告誡自己,醫者面前無男女,萬一他重要的部位長滿了毒痣,她的確是要看上一看的。
最主要的是她不喜歡江懷胤為她選的“好去處”!
如此想着,緊閉的雙眼掀開一道縫隙,入眼的泛着淡淡光暈的白色——褻褲!
慕容姒承認自己害羞早了。
更是好氣又好笑的瞪着江懷胤,那眼神彷彿在質問他,為何穿了褻褲卻不說?
不過很快就被江懷胤眼底森冷的寒意打回了原形。
她縮着脖子垂頭,這才見他腳踝處密密麻麻的黑痣,黑痣的成色比他鼻尖上的更要黝黑。
慕容姒推開椅子,席地而坐,盯着他的腳踝處看。
神色陡然變得嚴肅起來,彷彿除了病情,什麼都不能讓她的眼底浮現漣漪。
慕容姒將他的褻褲挽起,並未發現江懷胤眸中有一抹異樣的情緒閃過。
查看過後,慕容姒迫不及待起身,隨手抓起了一個針囊,指了指床榻,示意江懷胤躺上去。
江懷胤眉梢微挑,心底還在猶豫,身體卻是很聽話的按照慕容姒的指引而做。
不知道是不是江懷胤的錯覺,他竟然覺得慕容姒手中的針能解除體內的毒。
這種感覺極其可笑。
一個常在深宮裏翻看醫書的啞子,怎麼可能會解他身上的毒?
可是在看到她肅然的神色時,他卻笑不出來。
明明只要自己一句話,就會被嚇成像個瑟瑟發抖的小白兔,眼下卻異常鎮定。
江懷胤也不由地正色起來。
銀針彷彿和她相伴已久,動作沒有半分生疏,熟練的找准穴位,一根根落下。
微顫的針尾帶着痒痒的痛感從小腿處傳來,江懷胤眉心微皺,隱隱有些犯困。
又莫名其妙的捨不得閉眼。
看到慕容姒落下最後一針,光潔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她用手背抹了一把,抬眸看江懷胤的反應。
他臉色發白,似是在用意志力抵抗施針所帶來的反應,目光幽深的很。
慕容姒累到不想動彈,虛脫的坐在椅子上,用口型對他道:“困了就睡。”
也不知江懷胤究竟看沒看懂,反正他的眼睛是漸漸閉上了。
約莫過了兩刻鐘,慕容姒逐漸恢復體力,江懷胤已經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她揉了揉眼,起身拔針,拔到最後一根的時候,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要不要趁他睡熟的時候扎死他?
情不自禁的瞥了一眼他那張俊美無儔的睡顏,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立刻睜眼!
再無情的把她製成人皮燈籠!
這個念頭也不過生出一瞬,就被慕容姒抹殺了。
將銀針收入針囊,江懷胤也悠悠轉醒。
看到慕容姒背對着他,身披透過窗紙照射進來的霞光,偷偷摸摸的將一個不起眼的針囊塞進懷中——
那些不起眼的小動作,江懷胤根本沒放在心上。
感受了一番體內的餘毒,尤其是暢通的經脈和小腿處的輕鬆,江懷胤意有所指的道:“本王竟小看了王妃。”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慕容姒指尖一顫,連忙塞好針囊,堆着笑意轉身,擺了擺手。
這才哪到哪?
將提前寫好的字條遞給江懷胤,隨後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江懷胤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垂眸看着字條。
【你再喝葯的話,那就等着和我共赴黃泉吧。】
江懷胤眸色冰冷,倏地將字條揉成一團,淡淡出聲:
“夜嵐。”
夜嵐如一陣風似的從門外閃現,“主子。”
“去查查傅院首。”
“是。”
……
回到蒹葭苑,慕容姒一刻也不耽擱,立即讓人備水沐浴。
浸泡在溫熱的水中,慕容姒輕輕揉捏着膝蓋。
上面的淤青比手掌還要大。
慕容姒的面色微微沉了下來。
她穿到了原主的體內,感受的疼痛減輕了大半。假若原主還活着的話,以這傷勢來看,準保三天三夜下不來床。
太后究竟是疼她還是害她?
慕容姒暗下決心,無論哪一種,既然她代替原主活了下來,就不會再讓這副身子再受丁點委屈!
拿起浴巾擦乾身子,取出針囊打開平鋪在妝鏡前,又找出那根金針,寶貝似的掐在手中,心底一陣興奮。
她不再猶豫,抬眸看着鏡子,拿起金針就對着自己的脖頸扎去。
緊接着,又取出一根根銀針扎在了金針的周圍。
脖頸上似有萬蟲噬咬般的痛,逼得慕容姒不斷喘着粗氣。
還有痛感,說明這副嗓子還有的救。
她咬緊牙關,落下最後一針。
喉嚨一緊,一股腥甜上涌,滿口黑血被她吐在了鏡面上。
“啊!”
慕容姒呼出一口濁氣,喉嚨有種被火灼過的疼痛。
她眸色一閃,再次清了清嗓子,“啊,啊,咳!終於能說話了——”
音色暗啞到分不出是男是女,不過到底能聽清她想表達的意思。
慕容姒喜悅的心情蓋過了整日的疲憊,無視臉頰上豆大的汗珠,興奮的盯着鏡子裏的人影,看了整整一刻鐘。
時間一到,逐個拔出銀針。
慕容姒再次清了清嗓子,沖門外喊道:“曲蘭,備水!”
曲蘭霎時間推開房門,不可置信的盯着慕容姒,“王妃?剛剛……有人在叫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