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

第四章二

:十七歲的李志敏寫的無厘頭諷刺短篇小說「netbsp;林萬財,Q鎮的肉店頭頭。他,胖胖的身體,高高的個。才四十五,可頭頂上的頭已經死了。"荒原"上油光光的,像一面天然的圓鏡,只有後腦和耳朵上側長有少量黑白相間的珍貴"寶"。他對待這些"寶"象對待自己那雙肉鼓鼓的眼睛一樣,給它們喝足夠的營養品,所以,他的枕頭上總是油跡斑斑。

他沒有兒女,因此,他對待他那唯一的侄子林長生像親生兒子一樣。

這天,他忽然聽說長生有對象了,頓時,高興得把鼻子兩旁,眼睛下面的肉擠得緊緊的,鼓眼睛也給壓得成了一條線,嘴唇也合不攏了。同時,習慣地用右手輕輕地撫摸"寶。"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自言自語地責怪自己道:"唉!這兩年只管挖潛力,找門路,竟把給他找對象這樣重要的歷史使命給忘了,唉,該想什麼辦法來補償呢?"

他點起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倒剪着雙手,踱着方步,進入深思。忽然,他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寶,"他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第二天清晨,他趕到了林長生家裏。

長生今年24歲,小夥子高中畢業,被分配在縣無線電廠工作,平時,只要有人請他,他總是樂於幫助人家,說是"關係學"。小夥子的嘴也挺厲害的,是有名的"舌戰大王"。

此時,他正準備着趕車上班,見叔叔來了,便趕忙拿了把椅子請他坐下。

林萬財點上一支煙,吐着煙龍,親熱地詢問侄子道:"長生啊,你有調休嗎?"

"有啊,有什麼事?"長生不解地問。

"長生啊,我也該關心關心你的終身大事了,建立一個小家庭總得有一套像樣的傢具啊,你今天就調休一天,跟我到s鎮走一趟,那兒時的木器廠黨委書記跟我是老朋友了,我們去找他想想辦法,怎麼樣?嗯,就當是一趟net游吧!你同意嗎?"

"同意。"長生很高興地說

於是乎,林萬財站起身來,丟掉煙頭,說了聲:"那走吧。"他們就奔車站而去,netbsp;林長生邁着輕快的步子,看着美麗的netsè,心曠神怡,進入了幻想:在那寬暢明亮的房間裏,放着油漆一新,一塵不染的五斗櫥,三門櫥,還有單人沙,三人沙,落地收音機,錄音機,彩sè電視機,他和他那最親。。。

突然,林萬財的問話使他從幻想中醒來:"你那對象叫什麼名字?"

一提起他那對象,林長生更加高興了:"叫梅麗,和我在一個單位里。"

"是誰給你介紹的?"

"我師傅。"

林萬財停了停又問:"你看你那對象人生得怎麼樣?"

"怎麼樣?"林長生自豪地說:"烏黑的頭波浪式,一雙水晶一般的大眼睛,小巧玲瓏的鼻子,薄嘴唇,一笑兩酒窩,細腰。。。"

他正興緻勃勃地說著,忽然現老同學陳肖斌在他們的面前走着。陳肖斌在縣糧管所工作,所以吃大米是不成問題的,上次他就給林長生家裏運去了二百斤大米。

現在,林長生心想:"讓我叫他嚇一跳。"

於是乎,他緊趕兩步,輕輕地來到了陳肖斌的背後,緊接着用手在他的肩上猛地一拍,裝着rì本人說話的樣子,小口型:"小孩,你的大大的壞來西,快給我皇軍的找點吃的來。"

陳肖斌的身體神經質地抖動了一下,慢慢地回過頭來,一雙眼睛裏滿含着疑惑不解的憤怒。

啊,老同學鼻子邊上的那顆黑痣怎麼沒有了?再仔細一看,不得了!不是陳肖斌!

林長生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地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說著便搔搔頭皮,裝模作樣地東張西望,假作在找什麼人,嘴裏還咕着:"哦?人那兒去了,這傢伙!"

假陳肖斌見他給自己道了謙,也就算了,摸着被拍痛的肩膀走了。

這時,林萬財也從後面趕上來問:"你和那人在幹什麼?"

"沒什麼。"林長生趕緊掩飾道。

於是乎,他們就繼續趕車,誰知一上車就鬧了點"小風波"。因為車一來,他們倆一個從前門上車,一個從後門上車。由於車廂里人多聲雜,彼此講話聽不清楚,所以兩個人買了四張車票:三毛錢一張的。但他們很快知道多買了二張車票。

於是,長生手拿兩張車票擠到一個女售票員跟前說:"售票員同志,我退票,我多買了二張車票。"

這個女售票員是個二十五、六歲的老姑娘,卻一身時髦打扮,香氣刺鼻。你看她,一臉的凹麻子,鼻子像黃瓜,"湯婆子"式的腦袋上還燙着卷,那燙得是多麼地蹩腳,像掃帚蓋在腦後,別的不去說她了。

且說她正在閉目養神,忽聽有人說要退票,心裏滿不高興,卻表情嚴肅地說:"不行的!我們這裏有個規矩:出售之票,不得退回!"

"什麼?還有這樣的規矩?"長生有些火了,他毫不客氣地回擊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再立個規矩:脫下褲子者,不得穿上!掀開馬桶蓋者,不得蓋上!上車者,不得下車!站立者,不得坐下!"

"這我可管不着,不過,我問你,死了的人,還能活過來嗎?潑出去的水,還能收回來嗎?"說完她又洋洋得意地閉目養神。

"可你也得看看情況嘛。"

"什麼情況?在我這裏就是不退。"

長生顯然是火了,他緊緊盯着這張麻子臉,彷彿要把它吞了,盯着,盯着,忽然笑了,他知道了怎樣處理手裏的二張票子,更知道該怎樣氣氣這位"女士"

於是,他把票子塞給了站在旁邊一言不的林萬財,林萬財為什麼一言不呢?原來他心想:"省着點吧,免得和老朋友談話沒力氣,唉,太胖了!"於是,他就站在一邊"看戲"

只見長生環視了一下車廂里的乘客,?了?肩膀,掏出支鋼筆挰在手裏,淸了淸嗓子,便大聲講了起來:"各位觀眾!現在我向大家介紹一個科技新成果,"他用鋼筆指着女售票員的凹麻子臉繼續說,"就是這個:人造大米的米粒造型器,只要把原料塞進米粒洞裏,再放到烘乾機里烘乾,再下面就是往造型器里充氣,一充氣凹米粒洞就凸出來了,人造大米就紛紛掉下來進入集中器,這樣口味鮮佳的人造大米就製成了。"

"那要是烘乾機壞了呢?"乘客群里忽然冒出一個尖嗓門。

"那只有放到火爐邊烤了。"林長生趕緊回答說。

"那就成了烤山芋啦。"尖嗓門。

車廂里頓時轟堂大笑,林長生直笑得一個噴嚏,噴出的飛沫飛到一個乘客的臉上,和那個乘客流下來的眼淚混合在一起。林萬財差點把鼻子兩旁、眼睛下面的肉給笑掉下來。一個肚子很大的乘客笑着笑着,忽然一捂肚子,強止住笑,輕聲咕着:"不能再笑了,要不然肚子也要笑炸了。"還有一個一個小夥子直笑得前仰後合,像不倒翁似的。笑聲在整個車廂回蕩。

那個女售票員可沒笑,她臉sè氣得鐵青,凹麻子微微朝外一漲一漲,彷彿真的充了氣似的,憤怒而卻又不以而然地說:"我這兩年踫到的「豬玀」越來越多了。"

長生毫不客氣地反擊道:"我這兩年踫到嫁給「豬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包括你在內,女士!唉,像你這模樣的人也只能這麼辦。"

"湯婆子"暴跳如雷,嘴一張一張,卻講不出話來。

可長生卻不緊不慢,見一個乘客起身準備下車,便一下滑到他的座位上,合起眼皮閉目養神,架起的"二郎腿"還一抖一抖地,這樣子彷彿在告訴對手"累了!你也該休息休息了!"

"湯婆子"緩過來了,她正想破口大罵,車已在一個小站上停了下來。上來一婦女,懷抱嬰兒,手提包袱。再說林長生正閉目養神,忽覺車不動了,便睜開眼睛,一眼便瞥見了那個懷抱嬰兒的婦女,一下子像彈簧一樣驀地彈了起來,他雙手一拱,像電影裏的"狗腿子"一樣,油腔滑調地說了聲"請"便退到一旁去了。

那婦女笑着坐了下來,嘴裏連聲道謝。

沒過多久,s鎮便到了,林長生剛下車,沒走幾步,耳朵里就鑽進了"湯婆子"那咬牙切齒的罵聲:"儂只癟三!我認得儂!"長生剛回頭看時,車已溜了。

s鎮座落在上海郊區的一條公路旁邊,如果說這條公路是條藤,那麼s鎮便是這條藤上的一隻西瓜。

木器廠就在鎮的西頭,在它的前面是汽車聲轟隆的公路,後面是劈竹聲連綿的竹器廠,東面是敲鐵聲不斷的白鐵社,西面是機器聲怪叫的農具廠。所以長期住在這兒的人準是短壽命!

林萬財領着長生很快就來到了這裏,剛走進廠門口不遠,林萬財就隱隱約約地聞到了一點煙味,煙癮一下又上來了,他趕緊掏出一支煙點上,剛吸了一口卻被長生"呼"地一把奪了過去,扔在地上一腳給踏滅了。

林萬財可火了,心想:"你這小子可真是沒大沒小了。"於是,他憤憤然地說:"你瘋啦!你把我的煙踏滅幹啥?"

長生一言不,只是用手一指前方,林萬財順着一看,只見前面牆上寫着一行醒目的大字"不準吸煙!""在此吸煙等於放火!"噢,他明白了,於是他朝旁邊一努嘴,對侄子說:"你看。"

長生朝旁邊一看,原來,旁邊是個車間,他再朝里仔細一瞧,車間裏煙霧繚繞,透過煙霧,只見五、六個青工正姿態優美地在"演戲",他們有的橫在木板上"演"死人,七竅生煙,有的豎在木塊上"演"業餘華僑,口吐煙圈,有的弓着腰"演"流浪漢,抽煙屁。

反正他們毎人嘴裏刁着一支煙,煙龍從他們的嘴裏,鼻孔里衝出來,像捨不得離開似的,把他們團團圍住,然後才慢悠悠地散開,所以在遠處瞧去,簡直就是仙景。

長生望着這些"放火"者真是啼笑皆非。於是林萬財又得意地點上一支煙,領着長生找老朋友去了。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老朋友,林萬財用汽車上省下來的力氣向老朋友講明了來意。

老朋友是一個頭剃板刷頭的角sè,現在,他聽完林萬財的請求,便笑着拍了一下請求者的肩膀,帶着安慰而且是慷慨大方的口氣說:"哈哈,老朋友了嗎,一句話,一句話,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過了一會兒他又說:"走,去看看東西去"。

"現在就去?"林萬財問。

"對,現在就去。"

於是,"板刷頭"便以主人的身份領着客人去看東西:三門櫥,五斗櫥,床,浴盆,腳盆。。。只要是長生需要的木器傢具,主人就專門選那些質地好,外觀美的,特意擱在旁邊,並對林萬財說,只要抽個空用汽車來運就是了。

當然,主人也沒忘了給林萬財派個任務。主人說,他的兒子馬上就要結婚了,要林萬財到時候幫他買幾百斤肉店裏有的東西如:豬肉、羊肉、牛肉、腳爪、豬心等等。最後,主人領着他們到鎮上看了看,並請他們到家裏吃飯。。。

從s鎮出來已經是下午二點了。這時,他們高興得身上輕飄飄的,真能騰雲駕霧了,長生恨不能馬上"??恰恰,??恰。"林萬財恨不得馬上來一套"猴拳"

他們很快就乘上了回Q鎮的汽車,這次也是一個前門,一個後門,但誰也沒買票,因為長生已經和林萬財商量好,一定要撈回剛才失去的六毛人民幣。

一個售票員對林萬財說:"同志,請買票。"

"有人給我買好了。"林萬財閉着眼睛木頭似的說。售票員便忙別的去了。

又一個售票員對長生說:"同志,你請買票。"

長生也這麼說:"有人給我買好了。"

這個售票員是個圓臉姑娘,她比較細心,便繼續問道:"是誰給你買票的?"

"我叔叔。"

"請你叫他過來一下,麻煩你了。"

"這個。。。這個。。。"長生很尷尬,但是不叫又不行,於是,他硬着頭皮叫了起來:"叔叔,你過來。"

林萬財聽見叫聲,忙擠了過來,沒等他開口,售票員已經先話了:"同志,你買票了沒有?"

"我侄子給我買好了。"

"壞了!"長生心想,"西洋鏡要戳穿了。"但他靈機一動,忙掏出六毛錢遞給售票員說:"兩張三毛。"一邊又解釋似的說:"哎,我講我來買,你說你要買,結果大家都不買了,唉。"

可心裏卻在暗暗地想:"媽的,這下我那六毛錢不是白搭了嗎。"

但長生是一個jīng明人,他知道怎麼辦,只見他湊到售票員跟前,向她講了早晨六毛錢的故事,他的語氣是憤憤不平的,而且是盡量擴大聲量,好讓全車的人聽見他是怎樣慷慨地用六毛錢沖"湯婆子"和塞"凹麻子"。

他正說著,一旁的林萬財話了:"長生,今天幾號了?"

"一九八o年四月二十二r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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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青春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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