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勢

這樣一個世界，四海環繞，陸分十洲。自從天庭分崩離析的一戰之後，神族死傷殆盡，十不存一。天庭神族散落人間，關於神族混戰的內幕也一直成為禁忌而迷霧重重。

人類誕生之始，便是世間最底層的奴隸。自天庭神族的沒落，世間道法如雨落人間，有人登山修行，有人開山練拳，符籙，風水陰陽師、賒刀人等。諸子百家，爭奇鬥豔。

蒼葉洲之上，王朝鼎立。數十個小國紮根在這片土地之上。位於蒼葉洲北部風葉王朝的一個小鎮上，該鎮名為冬滅鎮，龍煙縣管轄，撒泡尿尿柱都能隔空凍住。一個面容消瘦的少年背着山裡挖出的草藥，要去鎮上青苔葯坊換些銅錢。因為今天是蒼歷三月五日啟蟄日，也是他父母的忌日。

少年帶着臉上的黑泥道：劉掌柜，冬寒剛過，新草藥還未出牙葉，我便只是挖到了一些冬夏草。我知道買不了幾個銅錢，但今天與您多賒幾個，等過幾天我一定還您。

中年掌柜冷着臉：陳起，不是我不通情達理，可今年冬寒去的這麼遲，我那屋的婆娘也等着從我手裏收錢，男人何必為難男人。你這點藥材我頂多給你六個子。你收好吧。言罷，掌柜便將六個銅板交給了陳起。

出來后陳起用所有的錢買了幾張黃紙，幾根香。便去了鎮外的山丘上，墳頭不曾有太多雜草，墳旁的一顆鹽松也是父母親入土那天從幾裡外的灰濛山移栽過來。小身板倒了又起來，不知多少次才把樹拖過來。他只知道那天在爹娘的墳頭沉沉睡了過去，自爹娘離開，這晚是他睡得最踏實安心的一晚。

小陳起跪在墳前，燒了黃紙插了香。爹，娘，小起一直過的很好，今年春節。我給我們家的木門上貼上了春聯，是書院的周先生寫的。隔巷的嵇簡娘送了好幾塊番薯，可甜可甜了。說著說著，眼淚就低落在了地上，久久無聲。這世間言語，有些便是無聲卻擲地有聲。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冬滅鎮，四巷一坊。桃葉巷、青泥巷、貧落巷、烏啼巷、言花坊。坊間店鋪相隔，十分熱鬧，挨着坊間東西向的是桃葉巷和烏啼巷，這兩巷子的人家也是冬滅鎮最富有的人家，鎮子的兩大姓曹李便在這裏。李家在烏啼巷，家主李慎之，早年是風葉王朝的進士出身，官居禮部尚書，為官清正。雖無刑部戶部權力和油水多，但也為子孫謀了福音。李家兩個兒子，大兒子李清風縣南邊的青陰縣做縣令。二兒子李青雲病常年體弱多病，待在家中。孫輩中長孫李純處二十齣頭便是蒼葉洲龍牙書院的賢人。小孫女李葉古靈精怪，言語跳脫。是私塾學生。曹家尚武，家主曹溪是鎮邊將軍，家中子孫也多在軍營。

青泥巷、貧落巷則是窮苦人家的住所。兩巷子的人也多不與烏蹄巷和桃葉巷的人有言語，一是覺得自己身份低，二是覺得人家看不上咱們。陳起家便在貧落巷，最深處。陳起打開院門，兩間屋子雖然破舊一些但一直打掃的很乾凈，青泥我瓦片上覆著青苔，院角邊牆下有一口水井。陳起走進旁屋，從爺爺輩傳下的老梨木箱子裏拿出了一個陶罐，並沒有什麼光澤可言。以前聽爹說起老梨木箱子是爺爺在一個叫龍虎山的道觀里，由老天師做仙法求得吉祥木，收了二十五兩銀子。現在想來爺爺應該是被忽悠了。對於陳起來說，這應該就是老陳家唯一的家產了吧。陳起喃喃道：自爹娘走後，這裏已經沒有留戀的東西和物件。只剩餘僅存的記憶了。

日暮黃昏，少年倚着窗慢慢的睡去。巷口的大槐樹在春風中萌生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