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一線搏心念
但蕭峰縱橫天下三十餘年,什麼大風大浪不曾見過,很快便鎮定下來,只見他雙腳發力,借勢飛奔而下,快而穩。
再看蕭峰身後,冰川瓦解,氣勢恢宏,無數雪點飛騰着轉入蒼穹,把天地混沌成一片白色的海域,冰雪交融,如洪水泛濫般涌下,翻天覆地,摧毀一切。
蕭峰腳步如凌雲般流連,身形如閃電般魄影,自沖而下,與飛雪抗擊。也由此,無數雪點似翎箭般打在蕭峰的身上,好不生疼。
但和身後的雪嘯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麼,蕭峰能清晰地聽到身後的那股來自大自然怒吼的奔騰聲,咆哮聲,摧毀一切的聲。蕭峰雖武功超乎天境,但終究是個人,雪海相逐,佔分不高。
眼下,內力消耗量是平常的十倍,再之高寒缺氧,吐納又成問題,以致內力的運轉十分困難,但他也十分清楚,他所承載的不僅是他的命,還有阿朱的,所以絕不能死在這裏。
身後奔騰的雪海愈發猛烈,蕭峰如今也唯有全力一擊,方可緩其雷勢,否則,便註定要葬身雪海荒涼之地。
敢說敢做,蕭峰又猛然提速,同時雙掌彙集周天內力,怒吼一聲,化氣成形,猛地一記飛龍在天如天神降世般直直壓向雪海,霎那間,如天崩地裂,山川瓦解,巨大的聲響震徹了整個唐馬查山,身後那股不可一世,摧毀一切的雪嘯便被震得直接就失去了氣勢,無數巨大的雪浪被打到天空數百米的高空中,隨後似天女散花般零落下來,好不動人。
但蕭峰也因被強勁反衝力狠狠地摔了出去,在地上擦了幾十米遠,後背都給尖銳的棱石擦出一道道觸目心驚的血痕,蕭峰十分吃痛,但一看到袖子裏的陰陽雪蓮還完好就十分欣慰,。
蕭峰要趁此時機趕緊下山,因為他知道,雪海勢力會再次捲土重來,且會更為殘酷,到那時縱使蕭峰插上翅膀,也必定葬身雪海。
但蕭峰剛才的一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內力,此刻的他疲憊不堪,負荷力簡直是他當年在聚賢庄力站群雄后的數倍,所以下山速度大為減緩,所幸此刻情形安全了不少,且離山腳又不是十分遠了。
有了信念就有了前進的動力,蕭峰咬緊牙關,繼續前行。
走了一會兒,蕭峰又隱隱感覺到山體有些晃動,果不出蕭峰所料,唐馬查山又開始了第二輪的大雪崩,巨大的雪海從山頂涌泄而下,吞天噬地,且崩騰的速度比剛才更為強勢,一下子就涌到了半山腰,似乎是來尋那蕭峰的一掌之仇的。
蕭峰大駭,急忙趕路,幾乎是以命相搏,盤雪疾飛。
蕭峰第一次認識到自然的力量,人類在自然面前顯得格外脆弱。
可蕭峰不甘心,為了阿朱,他便是與天斗又如何?
即時,蕭峰竟雙目發紅,體內似又有了無盡的內力一般,踏雪而飛,良久,蕭峰虎目漸晰,恢復了明朗,麻木的雙頰露出了久違的僵笑。
到山腳了,終於到山腳了,像饑渴的魚重新游回了水中,蕭峰充滿熱情,一個飛身便鑽進了那片綠的可愛的叢林。進了叢林,沒幾步就看到了那黑熊的屍體,蕭峰有種久違的錯覺,彷彿時間已經過了一個世紀一般。
多麼驚險的經歷,突然想到了什麼,蕭峰趕緊翻看胸前的口袋。萬好,陰陽雪蓮還在。陰陽雪蓮還在。
不及多想,蕭峰忙奪路而去,剛離開那片叢林,只聽大地轟鳴,塏塏雪山便淹沒了那片叢林,以及周遭的一切。蕭峰黯然,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脆弱,莫不是憑着一股捨命的信念。
蕭峰恐怕便如那黑熊一樣葬身雪海了,隨即便消失在蒼冥的暮色中。
遠方,山河翠麗,落日長圓,幾隻南歸的大雁正飛向那遙遠的中原河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