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滿腔心事付郊野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阿木宛眼中還掛着淚花。
蕭峰道：“去黑汗救阿朱，拖得越久，阿朱就越危險。”
“好，我們去救阿朱姐姐。”
阿木宛在集市採購了兩匹好馬，同蕭峰北上。
一路上看到阿朱留下的記號，蕭峰心裏大安。
“等着我，阿朱。”
夜晚，寒氣加重，蕭峰生了一堆火取暖。
阿木宛從包裹里拿出乾糧，遞給蕭峰，“蕭大哥，吃點東西吧。”
“多謝，你也吃點。”蕭峰謝道。
蕭大哥，你可以與我說說你和阿朱姐姐是怎麼認識的嗎？”阿木宛抱着雙腿，圍在火堆旁，一臉期待的看着蕭峰道。
蕭峰嘆了一口氣，“說來話長，我如今回過頭來看，仿若過了一百年之久。當年我在江湖上受盡冤枉，昔日的眾多好朋友都與我反目成仇，將我視作外邦胡虜，還要殺我而後快。只有阿朱陪着我，不在乎我的身份，如一道光照進了我的心裏。”
“我初見阿朱時，是在中原姑蘇城外杏子林中，那時有人冤枉我，阿朱替我辯解，我很感謝她。後來，在少林寺中我再次遇到扮作小和尚的阿朱，她因我而受傷，命在旦夕。”
“我心下愧疚，發誓一定要救活她，途中經歷了一些挫折，好在阿朱得以痊癒。再後來，我因追查自己的身世到了雁門關，在那裏第三次見到了阿朱，她一個人在關外等了我五天五夜。此後關山萬里，她一直陪着我東跑西奔，從無怨言。就像現在這樣，無數個野外的夜晚她都陪着我說話，替我排憂解難。”
“那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阿朱姐姐又如何到了這裏？”
“後來我受奸人蒙蔽，將阿朱的生父視作殺父仇人，但那會我並不知曉此層關係，阿朱左右為難，便扮作她爹爹，受了我一掌......”
“啊—”阿木宛聞言捂嘴驚呼，她對蕭峰平生有所耳目，但卻也不清楚他與阿朱的這一節。
蕭峰憶及往事臉有哀色，看起來仍是後悔當初之舉。
“蕭大哥這些年想必一定過得很苦吧！”阿木宛突然覺得蕭峰在雁門關自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其實，我也有所聽聞蕭大哥的事，不過聽你親口講出來，卻也是不同的感受。我其實......一直都仰慕蕭大哥....的為人。”阿木宛聲音越說越低。
蕭峰只道是阿木宛欽佩自己雁門關義舉而已，並未作他想。反而心中想到，阿木宛前日還是阿斯蘭汗的千金，人稱“回鶻明珠”的回鶻公主，今日卻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世上，還要逃避阿史那鷹的追殺。
看着阿木宛瘦削的模樣，想來她心中也很苦。
“阿木宛，你放心，我蕭峰不會讓你有事的。”
阿木宛點了點頭，看着空曠的夜空，突然說伸手一指，說道：“蕭大哥，你說，那兩顆最亮的星星會不會是爹爹和娘親？”
再看時，阿木宛已是淚眼婆娑。
夜深，炭火將息，星遁月沉。
周圍全是漆黑黑的一片，西風蕭瑟，呼呼如野鬼般嗚啞，野草沙沙舞動，如魅影般攝魂，阿木宛有些害怕，遠處的灌木叢里，微微作擺，彷彿有一雙眼睛在盯着阿木宛。
“蕭大哥，你睡著了嗎？”阿木宛不自覺地靠近正在閉目打坐的蕭峰。
這時，灌木叢里發出低沉的吼聲，一雙泛着綠光的眼睛也愈發明顯。
一隻狼獾跳了出來，張着利爪，撲向阿木宛。
“蕭大哥！！”阿木宛大叫着，絕顏上道不盡的恐懼。
一掌飛來，那狼獾便直直摔了出去，眼神迷離，身體止不住抽搐。
阿木宛一見，心中竟是不忍起來，全然忘了方才險些葬命於這野狼口中。
“蕭大哥，放了它吧。”
蕭峰點了點頭，心下卻想：“我一掌過重，怕是放了它也活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