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
洪城火車站的站台。
“保重,兄弟”
“你也保重,兄弟。”
余知遠要乘坐的火車來了,他和魯遠征兩人互相道別。
趙建已經在兩個小時前讓兩人送上了火車,乘車回家而去。
現在輪到最後乘車的魯遠征送余知遠上車。
大家己經畢業離校,三年的大專學習生涯會隨着列車將各人送向遠方而徹底結束。
與同學好友再相見時也不知何時何處,這是一個讓人傷感的分別時候。
曾經的余知遠除了和魯遠征見過幾次外,班上的其它同學便終身未再相會。
隨着時光流逝,這三年的歲月記憶也在生活中慢慢淡忘,偶爾想起來時是深深感懷時間過的真快,相別己是幾十年了。
站台上的乘客和其它同學也都在和相送的人做着告別。
一些分別的情侶甚至相擁流淚的輕語道別,難捨難離的說著再相見的期盼。
大家擁擠着上車,進車廂的余知遠坐在窗前接過從窗戶外遞來的大包裹,和魯遠征沒說多久汽笛聲響起,火車開始慢慢滑動。
余知遠對站台上的魯遠征說道“再見了,有事情寫信聯繫。”
“再見,祝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魯遠征說。
隨着火車的開動行駛,魯遠征站在那揮手道別的身影慢慢模糊。
人生一世,得此熱心真誠的同學朋友足矣,此情此景讓余知遠頗多感懷。
人生總是不停的和各種各樣的人相見相處長短時又分別,不變的是家庭和親人陪伴漫漫人生路。
隨着列車在城市中邊行駛邊加速,余知遠也收拾心情開始欣賞車留意的景色,同時也對即將見到的親人充滿期待和愉悅。
這三個多月時間裏,余知遠多次都想請長假回家裏看看,又一次次的按壓住這樣的衝動心情。
直到畢業離校時間一到,余知遠忍耐的情緒終於爆發,帶上買的東西和取出的錢,急切的想要離開越來越待不住的學校。
在列車開出城市后,窗外的景象快速切換的改變很直觀的展現城鄉差別巨大。
路邊泥土鄉間小道縱橫,田野中農民牽着牛在這六月份的烈日下,頂着毒辣的陽光在田裏耕種。
遠近處的房屋幾乎都是土坯屋牆,房屋低矮窄小,大部分蓋的是瓦頂,有些差的人家和像牛棚的是草屋頂,放假了的大小兒童在房屋間遊玩嬉戲。
余知遠也是在這樣的農村環境中長大的,對於沒有經歷過這種成長生活,在網上發出嚮往和希望過這種生活發言的人,他也就笑笑,只能說這些人小布爾喬亞情調實在太滿。
真要是讓他們過這樣的農村困苦生活,恐怕過三天就應該不想過了吧。
改變家裏親友和鄉親這樣的生活狀況,余知遠倒是很想去做和心情迫切。
開始他很是想通過賣汽車設計圖賺一筆,再先跳到國外賺錢,資金雄厚了回來投資,快速發展家鄉的。
只是設計稿發到國外如石沉大海般,三個月了還沒有一點音訊,這個計劃是行不通了。
既然不能靠這樣的操作,余知遠決定腳踏實地的按另外的計劃在家鄉發展段時間再說。
列車經過時速60公里左右,五個來小時行進和沿途進站上下客,最後晚點半小時終於到達饒市車站。
又在沒有硬化鋪裝,坑坑窪窪的沙土公路顛簸一個小時多點后,老式的客車到達了客車站,
余知遠回到了老家縣城。
早上九點多洪城火車站出發,坐列車近五個小時,再加客車一個多小時,下了客東的他終於踏在了老家的地界。
這時代就這樣,交通很不方便,通訊更不方便,給家人或者親朋聯繫一般是寫信。
有急事發電報比打電話更好使,特別是聯繫農村地區的急事。
看了下手腕上從代銷商店很幸運的花兩百淘到的江詩丹頓傳襲名表,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車站裏早沒了下鄉的班車。
如果站外碰不到經過家裏的拖拉機,或者拉板車的熟人,三四十多里的路讓他提着大小兩個行李走路,回到家那恐怕得走到晚上七八點鐘才能到。
余知遠提着行李向站外走,打算如果沒有碰到回家的交通工具就在縣城裏面找家旅館先住下,明天一早再坐車回家。
“知遠”
剛出站外的余知遠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尋聲看到大哥知仁站在一輛路邊停着的手扶拖拉機后斗處對着自己招手。
“知仁”余知遠快步向大哥走去。
余知仁也從車斗處奔來,走近接過他提着的大包裹后說“還好,本來還以為你換日子坐車回來了”
“是專門接我的嗎?等了多久啦?”余知遠問。
“兩個多鐘頭了,你信里說今天回來,爹叫我來接你”
“這是孟建軍,我初中同學,在他們馬山村開大小兩部拖拉機,這就是我弟余知遠。”
大哥將包裹放在後車斗里,向弟弟和孟建軍兩人介紹到。
接過余知遠遞來的煙,跟大哥差不多年紀的孟建軍恭維余知遠了不起,讀了大學的大學生,以後吃上公家飯,是大家羨慕的公家人了。
余知遠則恭維對方開拖拉機,做駕駛員是個非常好的職業,鄉下青年哪個不夢寐以求的想干這份工作。
現在已經接到了余知遠,大哥便讓同學發動拖拉機開車回家。
坐在車斗里的他不時和前面的孟建軍、大哥聊上幾句,更多時間則是看着老家的面貌。
此時的家鄉和其它地方的農村一樣,一望便知的貧窮狀態,馬路兩邊那一戶戶低矮的土牆屋會隨着時代的變化而徹底消失。
但現在的土牆房裏都是住着人的,一些房屋煙囪不時冒出來的煙火說明房屋裏有人在燒火做什麼吃的東西,有些人家房屋前一些冒着煙的土堆則是傳統的草木灰制堆肥。
遠處是這時大家以燒水稻秸稈和柴草為主,而被砍得光禿禿,只剩草皮的丘陵小山頭。
這些給余知遠帶來如在夢境中的錯覺,那留在記憶中的場景,此時真實的再現,既神奇怪異,又觸景生情,配上曲《故鄉的原風景》那就更讓人感懷了。
這時的公路還是中高邊低,需要天天養護的沙石車道,路上行駛的車輛也極少。
在拖拉機轟隆隆的疾使下,開了半個多小時后停在了一個坐落於贛東北丘陵地帶的小山村,余知遠生長和挂念的老家。
下車后的大哥邀請孟建軍到家裏坐坐,對方客氣的拒絕。
余知遠將一包豐收煙塞給孟建軍,向其表示感謝。
“走吧。”
拖拉機開走後,看了會周圍的余知遠對大哥招呼到,兩人提着包裹一起往不遠處被鄰居房子擋住的家裏走去。
剛走過鄰居海叔擋住視線的院牆,便看到自己家祖屋大院門口台階下站着兩個老人在張望遠處的田地。
重生前已經去世近二十來年的爺爺奶奶此時身體還算健朗,兩人在那邊眺望,邊互相交談着什麼。
余知遠對兩個老人激動萬分的邊走邊叫“公爺,嬤嬤”
想到自己是他們最喜歡的孫子,但畢業后卻一直在外奔波,直到兩人去世,二十多年裏看望他們倆人的日子加起來恐怕都沒有三個月。
此時拉着爺爺奶奶的手,余知遠真想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的嚎啕大哭一場。
兩個老人也非常的高興,拍着余知遠的手不停的說“我乖孫總算畢業回來了。”
外面的動靜使祖屋裏面的人聽到后便擁了出來。
在出來的人里,一眼看到自己的父親,余知遠不得不感嘆人類遺傳基因的強大,五十左右時的自己就像是父親模子倒出來似的一模一樣。
“爹,媽,伯伯,叔,嬸嬸……”余知遠不停地跟出來的長輩和堂兄們打着招呼。
看着圍在自己周圍的親人們大家都健在,還年輕力壯,又圍在一起其樂融融的聊着天。
這感覺真好,此刻的他有着從未有過的開心快樂。
大家擁簇着余知遠,而余知遠也拉着爺爺奶奶的手一起向主屋的大廳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