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你……怎麼了
往前是陰霾，往後是蛛巢，想逃也逃不開。
死亡還是死亡，愣在原處。大腦努力運轉卻只有不斷升高的溫度。
“嗒嗒”身後傳來幾個極小的爬行聲，兩人知道之前那批往他們方向走的蜘蛛跟上來了，使勁咬了下舌尖，一股清流竄入一團糟的大腦中。
張啟蒙拉着顧思維沖向商店門口，想來想去，比起那深邃未知的商城內部，還是外面更安心些，哪怕外面有上限更高的神秘……
“滴答…滴答”天花板上傳來液體滴落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滴在了臉上，從臉頰滑到了嘴邊。
一股濃郁的腥味傳進味蕾，“呸！”張啟蒙用另一隻手狠狠擦拭了一下嘴角，藉著商城門口處的光亮，儘力跳開腳下的蜘蛛群，連跳了兩下，直接大步跑起來。
“咔擦擦”的碾碎聲伴着兩人到了商城門口，而兩人也看清現在外面的狀況。
場面過於壯觀，無數大小不一的蜘蛛爬滿了四周，牆壁上、地面上、小泰迪身上，破碎的、還未破殼的血紅圓球上，甚至在兩人面前的商城玻璃門上。
大的有雞蛋大，小的也有石子那麼大。身上沾滿血絲的蜘蛛爬滿還在深深跳動着的巨大圓球上。
粗壯的血脈遍佈在圓球上不斷伸縮跳動，仿若一顆巨大的心臟，猛烈的跳動似乎隨時都會讓其炸裂。
小泰迪踩在蜘蛛群上轉着圈咬尾巴上的蜘蛛，有蜘蛛被搖下，但更多的蜘蛛死死咬在它的身上，血液從皮膚表面溢出，小泰迪身上已經抹了一層血紅外衣。
長長的鳥喙凹凸不平，看上去鋒利無比，變異鳥不斷從空中俯衝下來啄食，密密麻麻的蜘蛛簡直是變異鳥的養料，一口下去，地上的黑色地毯直接多了一個通達地面的缺口。
根本不敢停下腳步，兩人一刻也不停留，硬着頭皮繼續往來的方向跑。
落腳的地方莫名多出一縷綳直的髮狀物，沒有絲毫戒備，張啟蒙身子已經向地面倒去。
顧思維被張啟蒙拉着，兩人一齊倒向地面，根本止不住跌倒的趨勢，張啟蒙只能儘力扭動身子，同時拉她的手用力……
兩人在地面上翻滾了兩圈，把她抱在懷裏，身子放鬆減少和地面的碰撞。“咔擦，咔擦”蜘蛛被碾碎的聲音如破碎的玻璃刺耳。
起身……“跑！”兩三步后，張啟蒙拉着她終於離開了血紅蜘蛛的遍佈地，略顯陰暗的周圍此刻卻顯得有些敞亮。
厚重寬大的羽絨服也是起到一些作用，個別還咬住衣角的蜘蛛被兩人抖落。在來的路上極限奔跑，沾染血跡的大頭娃娃坐在商城門口，朝着兩人離去的方向坐着。
……
心跳的很快，張啟蒙隱隱感覺有些異樣，身體好像有些不對，一直存在着的飢餓虛脫感讓張啟蒙沒過多在意，但一個念頭突然從心底萌生，聯想到剛剛在商場一滴味似血的液體，
“我……要死了？……”這樣的一個念頭很快得出，身旁的顧思維沒有發現他的異樣，面黃消瘦的不良狀態足夠掩蓋他臉色都不正常。
“我們……回去吧。”身旁的顧思維突然轉身開口，“餓死也比被變異體分屍好。”經歷剛才一番事，顧思維現在有些后怕，營養不足的臉顯得很是虛弱。沒有開口回應她，張啟蒙心不在焉得點了點頭，一雙眸子有些躲閃。
思維飄蕩着，兩人一路無阻地回到了公寓門口。
“啟蒙……怎麼辦？”看着還堵在樓道口的高瘦男人，
疑惑着小吃街怎麼沒了動靜，顧思維看向一旁的張啟蒙。
“嗯？哦哦……”張啟蒙剛才發著呆，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公寓鐵門前。眼前又擺了個難題——冒險進入疑似只有高大個一個變異體的公寓，還是在外面流浪，亦或者在公寓的院子裏？
無論哪一個都是風險無比，但兩人好像更傾向於回公寓的404小屋，外面太太太危險了，隨處都可能出現變異蟲子啊啥的，今天還碰到大頭娃娃這個不像變異體的“異類”
詭異的髮狀物格外粘稠，讓張啟蒙現在都還感同深受……“嗯“？！”瞳孔猛地一縮，眼角處一個東西坐在自己肩上，與身體不相協調的大頭靠在張啟蒙的右臉，條狀的頭髮擠靠着張啟蒙。
“她”的一雙卡姿蘭大眼睛盯着他，雙方的眼睛都睜的很大，一個為了更好觀察對方，一個是為了表示其離離原上譜。
身子不爭氣的抖了一下，粘稠到聚集成條的髮絲在張啟蒙臉上劃過，留下一行淡淡的血痕。
幾乎感受不到重力的大頭娃娃卻沒有因為這個舉動從肩上掉下去，而是詭異的繼續穩坐着，就好像自然改變了重心，又貼靠在張啟蒙臉側。
臉龐傳來略微刺痛的感覺，警告般地，讓張啟蒙額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身子不敢動，十分地僵硬，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她緊握自己手掌的五指。呼吸有些沉重，淡淡的喘息聲和他心跳聲融合在一起，讓人的感知只留下了聽覺。
她本就緊抓着自己的五指突然加大力度，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退化的幾種感知被拉了回來，眼前的畫面清晰地傳回腦海，
除了鐵門的方向，四周開始出現濃郁的黑絲，宛若一條條細繩般慢慢爬向處於中心的兩人。
時間好像都變得慢了，迴光返照般，思緒格外的靈敏，幾天積累下來的異常狀況暫時沒了蹤跡，胡亂飛竄的思緒因為身下緊握的雙手而變得安定。
“也許…這樣也不錯……”
該來的終究會來，無論感知中的時間流逝有多慢，但那些黑髮還是爬到了兩人腳下。
……
一切的感受都被放淡，眼底有些發黑，貧血般，黑暗面積越來越大，大腦停止運轉，下一刻就會徹底死機一般。
……
黑髮頓在了兩人腳邊，等候命令的“小蛇”舞動着身軀吞吐着蛇信子，一縷黑絲碰到了張啟蒙的腳底。
“冷！”深井冰的刺骨感自腳底湧上身軀，冰冷的刺骨感流經全身，受到刺激，眼前的景象又清晰了起來，
黏稠的黑髮分成一條條明晰可辨的小蛇，彷彿影子般只看得見卻摸不着。
小蛇們好像得到了命令，竄向鐵門內還堵在樓道口的高大個，速度比之前圍住兩人時快了不止一星半點。
“吼！”看不到上半身的高大個用它那臉盆大的手掌拍打着竄上自己身上的黑蛇，發出了聽起來很是憤怒的嘶吼……
高大個受不了源源湧上的黑蛇，龐大的身軀不斷撞擊擋住他前進的樓房。
有些年頭的單身公寓此時顯得還算牢固，除了聽起來很是沉悶的撞擊聲，倒也沒有被高瘦男人給撞破……
刺耳的嘶吼碰撞聲又成了什麼事情的導火線，小吃街響起混雜的碰撞聲……
大頭娃娃和高大個的交鋒持續了一會兒，高大個率先放棄，轉身逃跑，沉重的腳步聲略顯慌亂，碰壁的聲音依舊響徹。
黑蛇們也跟着幾條還咬在高大個上的黑蛇追了上去，消失在張啟蒙兩人視線中。
沒再繼續放黑蛇，大頭娃娃還是坐在張啟蒙肩頭，靠着他的側臉，但是卻沒有剛才那麼緊了，約束張啟蒙的力量減弱了。
看來大頭娃娃在剛才的交鋒中也不是那麼輕鬆，更別說高大個還沒有出來直接攻擊它。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大頭娃娃還去追高大個，這到底是自信還是自大，亦或者是本能？
張啟蒙走了兩步，試着讓大頭娃娃掉下去，但它還是穩穩坐在肩上，想想剛剛那如墜冰窟的感覺，再想到它詭異的出現在自己身上，把它強行取下來的想法還是打消了。
“走吧。”乾澀的語氣帶着些許無奈，一番冒險卻毛也沒找到還把自己搭進去了…聽着旁邊不知道響了幾次的咕嚕聲，張啟蒙內心醞釀著一個想法。
拉她的手抬了抬，指向面前的鐵門。
“好。”髮型有些凌亂，臉上有幾道污痕，消瘦的臉龐上的雙眼透出的眼神卻還是那麼堅定，就好似永遠有着精神支柱，她應了聲，鬆開他的手開始翻爬眼前的鐵門。
身上有着大頭娃娃，行為也莫名大膽了一些，黑暗中的光明毫無遮攔地從手機里發出。兩人向著四樓的“安全屋”靠近。
頭頂上一直響着撞擊的聲音，從聲音遠近大小判斷，應該是從六樓傳下來的……
“咔”打開404房間，走進后習慣性按了一下牆壁上的燈控開關，才發現現在已經沒電了。
已經黑下的世界裏唯一的光源就是手中已經瀕近電量不足的手機，轉身準備關上門，光照在坐在肩上的大頭娃娃，沉重的呼了口氣，張啟蒙輕輕關上了門。
打開省電模式，還有20度電的手機被放在客廳桌上，兩人挨着坐在一起，看着亮着微弱燈光的屏幕自動熄滅后，又因為電量不足的提示重新亮了屏，五秒后又熄滅……
當一個人心裏裝着一件事時，他的那種耿耿於懷是藏不住的，她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啟蒙。”
“嗯，怎麼了？”倉促的應答聲顯示出他的心不在焉，沒有底氣的聲音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看着他這副樣子，她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眼睛盯着他，開口問：“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