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幽都

路上，博士看着那些紛飛的小蟲子，介紹道：“這種蟲子叫做熒惑，是崑崙一族所特有的，它們散發著光芒，不僅是天然的燈光，還能夠監控左右，將所看到的一切傳遞迴去，同時它們也是這座海底監獄的防禦系統，它們能夠吐出混亂精神，腐蝕一切的黑霧。”

崑崙啊，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宣奕心中感慨着，你有本事再造一個海底萬里長城啊。

三人站在十字路口一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石板上，博士拿出音速起子：“這是金字塔中的傳送陣，本來只能由中心操控，但是我有它。”

博士按動音速起子，石板四周激發出光束，將幾人包裹其中，下一秒，三人瞬間被傳送到了中心之外。

曾黎看了看博士手中的音速起子，又看了看宣奕，宣奕彷彿感覺到了質疑，立刻道：“真打起來還得看我的。”

“看那，有大寶貝。”宣奕瞥見一扇石門，示意道。

曾黎順着宣奕的示意望過去，被嚇了一大跳，在封閉的石門處，一具白骨盤坐在前，他的骨頭像是玉一樣，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仍然熠熠生輝。

三人走過去，在石門上雕刻的兩個大篆第一時間吸引了宣奕的注意力，那兩個字是幽都。

《山海經·海內經》中：“北海之內，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鳥、玄蛇、玄狐蓬尾。”

《楚辭·招魂》：“魂兮歸來，君無下此幽都些。”

幽都，崑崙，恐怕一切並沒有那麼的巧合，宣奕越來越懷疑就是九天玄女所在的崑崙曾經來到了這個宇宙，而後留下了這座海底幽都。

“幽都，這個地方原來叫這個。”博士道。在塔迪斯的力場覆蓋範圍內，能夠把所有的文字轉換成時間領主的文字。

曾黎跟在宣奕身邊，小心翼翼的，生怕地上那具骷髏突然站了起來。

宣奕將目光轉移到那具骷髏之上：“這人生前絕對十分的強大，可能是崑崙留下來鎮守此地的存在，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侵蝕，仍然骨架不朽，散發著神性光輝。”

博士靠近玉骨，用音速起子掃描了一下，發現仍然殘留了蓬勃的能量，這要是被那些科學怪人得到，不得發瘋。

“它跟你誰厲害啊。”曾黎看着玉骨，並沒有感到陰森，反而還有一種神聖感，好奇地問了宣奕一嘴。

“誰厲害那得打過才知道。”宣奕道，這又不是遊戲，腦門上刻着等級，而且就算有等級，還得看裝備。

“就是這裏了。”博士看着骨架后緊閉的石門道，然後用音速起子掃描了一下，石門自動向兩邊打開。

博士的音速起子如同萬能鑰匙一般，除了面對木頭外。

博士率先走了進去，宣奕沒有立即跟上，而是轉身看向曾黎，一把抱住了曾黎，在她耳邊語氣沉重地道了一聲：“對不起。”

“啊。”曾黎一頭霧水，心如小鹿亂撞，不知道宣奕為什麼突然抱住自己，跟自己說對不起，“怎麼了。”

宣奕鬆開懷抱，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沒有回答曾黎的話，轉身走向中心。

曾黎歪着腦袋望了下宣奕的背影，不明所以，遲疑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進入到中心，這裏一片狼藉，腐朽陳舊的氣息撲鼻而來，在地上，很多沒有見過的裝備散落一地，一排排控制台破損嚴重，還有白骨森森，不知經歷了多少時光的侵蝕，一不小心踢到，便立刻化成一堆灰跡，

看來這裏曾經遭受過嚴重的攻擊。

博士佇立在一片廢墟之中，抬頭看着上空懸浮的一個光團，光團中延伸出數不清的遊絲，嵌入在牆體之中，其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宣奕走進來，一掃現場的狼藉，而後注意力也被那璀璨的光團所吸引。

曾黎跟在宣奕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躲着地上的白骨，生怕那些白骨突然活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腳腕。

來到博士和宣奕的身邊，曾黎順着兩人的視線看過去，登時愣在了原地，在光團中，那道人影，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博士看了一眼曾黎，又看了看宣奕，神色複雜，其實他第一眼看到曾黎便已經發現不對勁了，只是有些真相還是讓宣奕和她說比較好。

“宣奕，這是？”曾黎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難以置信。

“你還沒有想起來嗎？”宣奕瞥了一眼光團中的身影，再看向曾黎，眉宇間透露着憂傷，“你遠比你遇到我時要早得多被傳送到這裏，對不起，我沒有救到你。”

曾黎聞言，如遭雷擊，一幕幕場景如浮光掠影在她的腦海中閃了過去，她確實很早的時候就被傳送到了這裏。

在她遇到宣奕之前，她已經被吞噬進了這光團之中，這光團就是幽都的生命具像化體現。

在它有了思想之後，它不甘心被囿困於這黑暗的深海之中，於是它一直在對外釋放着信號，尋找着最適合它的載體。

在這過程中，有許多的生物被它困了進來，像哭泣天使，賽博人，戴立克，桑塔人，克里人，泰坦……但是它始終沒有找到最契合它的載體，直到它發現了曾黎。

曾黎也從光團的記憶之中看到了數萬年前的事情，崑崙的人撤離，只留下數位天人留守此地，他們在等待着崑崙的榮光再次降臨這片宇宙，但是經歷萬載的孤寂之後，這幽都的意識出現了扭曲。

它想要真正的活過來，於是它釋放了原先被關押的一大批強大生物，崑崙雖然只留下了幾個天人，但是他們格外的強大，一番大戰之後，雖然盡數隕落，但是擊殺了幾乎所有的怪物。

在隕落之前，崑崙的天人想要毀滅幽都的意識，但是棋差一步，還是讓它逃走了。它蟄伏在這萬里深海之中，終於等來了涅槃重生的機會。

只是它的重生卻是以別人的生命為代價。

“大仙女，其實你遠比你想像中的要勇敢，你一直都在抗爭，沒有屈服於它的意識。”宣奕動情地凝視着面前的曾黎道。

曾黎的心中五味雜陳，她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她竭盡全力想要過好自己這一生，但是卻被卷進時代的浪潮之中，她做了一個膽小的決定，來到了異國他鄉。

可是命運之神好像盯上了她一樣，至死方休，被傳送到了這麼一個鬼地方來。

就在她以為希望就在眼前，一切即將重新開始的時候，原來結局早已經寫好。

曾黎的眼中含着淚水，她高高地抬起頭，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要勇敢，要堅強，她三十一歲了，已經不再是那個哭了會有父母立刻來哄的小女孩了。

宣奕心中不忍，輕輕地抱住曾黎，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雖然目前幽都的意識還沒有主宰曾黎，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幽都的意識將不斷地蠶食掉曾黎的意識，直到完全的取而代之，宣奕和博士對此都無能無力。

“宣奕，我回不了家了。”曾黎紅着眼眶，帶着哭腔道。

她緊緊地抱住宣奕，原來抱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啊，感情一片空白的她只能聯想到這就跟抱住了被子一樣，想把整個身心都陷進去。

“我會一直記得你的，我的大仙女。”宣奕道。

“謝謝你，給了我這麼浪漫的一段記憶。”曾黎道，“我會記得你的話的，做一個勇敢的人，以人類的姿態去結束這一切。”

“我也要謝謝你，讓我這一段路不那麼孤獨，再見。”

“我的宗主大人，你永遠都不是孤獨的。”曾黎最後柔聲道，在宣奕的懷抱中化為了點點光雨，回歸到自己的身體中。

她做了一個勇敢的決定。

博士看着這一切，無比感觸，在他的時空之旅中，他也曾擁有過攜手同行的同伴，只是最後只能無奈分離，或許孤獨是一切生物永遠的宿命。

曾黎的部分意識回歸，瞬間壓制了幽都的意識，在她的控制之下，無數的遊絲從石塊中抽離出來，如洪水一般瘋狂地湧入光團之中。

光團中，幽都的意識發齣劇烈的嘶吼，它不甘心，蟄伏萬年，它只差最後一步就要成功了。

但是一切都是它自己所選擇的，事實也證明，它所選中的人確實很不凡，曾黎決意走向自毀，以人類的身份抗爭到最後一刻。

“轟。”

伴隨着一聲巨響，在耀眼如太陽的光芒之下，光團爆裂開來，強大的能量自中心擴散出去，席捲向整個幽都。

中心地上的殘骸，沉重的裝置，在這波能量的激蕩下，橫飛出去，宣奕及時召喚出了小鼎，化出一道結界，擋在自己和博士的身前。

石門處，盤坐的骨架煥發出璀璨的光芒，包裹住自身，在洶湧的能量下不動如山。

等到光芒消失，空蕩的中心石室只剩下一片死寂，宣奕佇立其中，望着那原本光團所在的位置，現已空空如也，心中五味雜陳。

“當。”

一個石頭小鼎掉落在宣奕面前的地板上，撿起來一看，和九鼎的樣子一模一樣，是曾黎在最後一刻將幽都的控制系統凝聚起來所化，宣奕曾經帶給了她許多的驚喜，這是她最後能送給宣奕的禮物了。

“鼎兄，看，曾黎給你找了個老婆。”宣奕對懸在一邊的九鼎道。

九鼎立在空中，穩如泰山，完全沒有搭理宣奕的想法。

幽都的過道中，熒惑開始向外吐出黑霧，倖存下來的生物躲入就近的石室之中，而後停擺已久的石室大門終於恢復了正常，嚴絲合縫地封閉起來。

“呼哧呼哧”的塔迪斯聲音響起，歲月悠悠，這世上終會出現兩朵相似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