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出門，後果自負
“來都來了，點下收藏，送個推薦，好不好嘛。”
“現在是七月十四日，凌晨一點，鬼門大開，千萬別出門哦。”
洛葉聽着鄰居的電台直播，戴上黑色口罩，系好祖傳狼牙吊墜，想了下拿起菜刀別在腰間，才關門離開出租屋。
夜幕深沉，城中村門戶緊閉，路燈破損倒塌在地，角落祭祀的燭火裊裊，飄散在黑暗中陰魂不散。
穿過三條逼仄巷子，洛葉聞到陣陣惡臭，把着手電筒順勢掃過，照到垃圾堆上墓碑似的木牌，歪斜地刻着八個大字：
“深夜出門，後果自負。”
一條黃狗蹲在旁啃着流浪漢屍體，見光后齜牙咧嘴瞅過來，利牙間鮮血嘀嗒如雨。
他毫不認慫，果斷拔出菜刀，兇狠回瞪着，逼得黃狗認輸低頭，才快步走出村繞到江邊。
夜風獵獵有些微涼，江對岸的霓虹散亂，繁華璀璨恍若隔世。
洛葉遙望江水輕嘆，心想過不了這關，絕對會死翹翹，自己也會變成黃狗口中的流浪漢。
只怪當初車速快，攤上穿越這破事，從日進八千的文物研究者，變成異世破產的古玩店主。
沒想到消化原主記憶時，系統辭職導致大病，以至每晚都夢見星河燦爛，星空下是這座城的三維地圖，其中一條街道紅燈閃爍。
紅燈刺眼得人寢食難安，洛葉只好躺在出租屋，邊聽鄰居電台直播，邊想辦法和這個世界談談。
這異世界叫蒙星，貧富懸殊，繁華將盡，烽火暗藏。
十二域盟統治人境，聽聞遍地是稀罕寶貝，更有天方夜譚的修仙傳說。
世上有仙，可得長生，他對此半信半疑。
至於原主，十九年來吃百家飯長大，滿腦子想着撿寶致富，畢業後來到清江城，借巨款盤了一家古玩店。
不料寶沒撿着，倒被人坑了一把。
古玩變垃圾，債主追上門，房東要收屋，買家求賠償，朋友催還錢，被迫以死亡告終。
洛葉接了這個爛攤子，並不想坐以待斃，總想試試搶救一下，這幾日摸索出星空地圖的紅燈所在，還有原主最後聯繫的翻盤機會，恰好都指向同一個地方。
天光墟。
那裏有什麼？難道是系統沒跑，要帶着去撿寶？
現在要家破人亡，總得冒險搏一把試試。
洛葉回過神，走了會聽到動靜，回頭見黃狗遙遙尾隨，半身血污淋漓，眼裏泛着狠光。
深夜出門，狗要吃人？
他握緊菜刀想剁碎黃狗，可瞧見天光墟快到，決定先饒它狗命，快步甩開轉過兩條街。
穿過骯髒的巷子，便是天光墟。
夜風驟冷，烏鴉在樹上啞啞叫。
黃狗對烏鴉低吠兩聲，翻過圍牆跳進墟口旁的咖啡館，驚得二樓亮起燈，一道人影開窗瞧過來。
洛葉不想被發現，捂緊口罩走進天光墟。
就在這時，鄰居直播聲傳來：“我最近在研究天光墟，聽說是藏在隱秘角落，裏面的東西都見不得光，凌晨時開攤，天亮雞鳴前收檔。好神秘呀，想有小哥哥帶我去。”
聲控洛葉摘下耳機，只覺烏鴉叫聲煩躁，走在百米長的街道上，瞧着兩側的數十個地攤，攤布上擺滿不知真假的貨物。
攤前人影擁擠難辨真容，不時有人蹲下，借光用放大鏡研究。
他想起這兒規矩，光照貨不照人，刻意壓低手電筒，默數走了八十步，停在右側地攤前。
原主最後聯繫的翻盤機會，到了。
原主經常從這撿寶，和攤主非常熟絡，雖說天光墟不問身份，但能拿出這麼多好貨，想來不是雞鳴狗盜之徒，便是落魄富貴子弟。
攤主躲在黑暗裏，一把手電筒斜照滿攤貨物。
洛葉蹲下掃了兩眼，偶爾掂量幾下，發現青銅銹色合一，玉器晶瑩剔透，字畫筆墨淋漓。
好東西！價值連城啊！
他心中略驚，憑藉兩世的古玩經驗，掃幾眼就知道都是真的，看來攤主說有好貨倒是沒騙人。
盤下這批貨再轉手，說不準能還清債務，那深夜出門也值得。
洛葉壓住驚喜，湊上前低聲道：“一路向西。”
攤主在黑暗中回道：“忠義難全。”
“我來了。”
“是你？果然來了，掌掌眼？”攤主聲音嘶啞，跟烏鴉叫似的。
洛葉受不了這雜音，邊揉耳朵邊掃了幾眼，撿起一個墨硯瞧了會放下，搖頭隨意道：“品相不怎樣，就沒有些壓堂貨？”
攤主道：“瞧真點，可別打眼。這批貨來路很正，可都是少見的寶貝。”
“來路多正？”
“嘿嘿，天光墟不談由來，不談真偽，不保質量，你懂規矩的。”
洛葉笑而不答，兩世和古物扎堆玩，自問還是有點眼光，既然試探不出啥，這些又都是珍寶，便打算按原主遺願，果斷借錢盤下這貨，搏個翻盤機會。
“開個價？”
“不要錢，都送你了。”
洛葉懷疑聽錯了：“這可不合規矩。”
“千真萬確，貨都給你，我只要一個物件。”
“什麼？”
攤主探出枯如鳥爪的右手，撿起攤邊手電筒射過來，笑道：“狼牙吊墜。”
這是啥貨？
洛葉疑惑掂起胸前吊墜，借光仔細瞅了會，只記得原主記憶里，這是爺爺的遺物，不過是普通狼牙，哪來的勇氣和滿堆珍寶比。
難道自己看走眼了？
洛葉將吊墜塞入衣服，臉色平靜道：“你開玩笑吧？這一地攤貨色，哪裏值得你掌眼。”
攤主訕笑幾聲：“這可不是地攤貨，而是仙祇星碎。”
啥玩意，仙？
世上有仙？
唬弄誰呢，反詐程序了解一下？
洛葉半信半疑，搖頭道：“想說服我，那得拿出證據。”
攤主聲音喑啞低沉：“世上曾有仙，逍遙天地間。上個紀元，祇們遭劫隕落，化作漫天星辰，留下無數仙祇星碎，其內蘊含無窮星力。”
“一星一仙祇，你瞧漫天星辰，便是祇們曾經存在的印記。只要集齊星碎，拼成星訣圖，便可獲得仙祇傳承，登山尋水踏上修行路。”
“長生不老，指日可待！”
這是異世，難道真有怪力亂神？
想去撿寶，結果懷揣寶貝的是自己，那傻了才會換吧。
洛葉尋思會，反問道：“這狼牙吊墜是珍寶，叫做星碎，蘊含星力可修長生？”
“不錯，這是奎狼星碎，換不換？”
“如果不呢？”
攤主怪笑不止，突然舉起手電筒，自下巴往上筆直打光，在光影中露出一張黑暗陰森的臉。
臉尖嘴長，佈滿黑羽毛，鼻須硬直，竟是一隻烏鴉。
“啞啞！那便拿你的命換，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