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送祖
白明步行沿路返回,為了避免遇見村民,靠近村子后就走入山林小道。白明身後不遠處,一人正在聯繫狐老。狐老和三個漢子正在祠堂議事,得知白明返回,臉色更加嚴肅,田福站在一旁,小心問到:狐老,怎麼辦?
狐老思慮片刻:先跟着,看看他要幹嘛。
田福說到:田光家的事還要不要辦?
狐老道:辦,怎麼不辦,送祖可是大事。
田福說道:說來也奇怪,我們五十年都沒有回祖了。
狐老沒有說話,田福又說:我們狐族隱居此地八百年了,他們沒道理現在才找上來。
狐老說到:我也不曉得,真若有關係,我們田族恐怕再也不能安寧了。
另一個漢子說到:怕什麼,真要打起來,吃虧的未必是我們,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說句實在的,就算是那些人不找上來,我們這樣隱忍下去,要麼子孫後代世世代代跟着我們吃哭過窮日子,要麼就是血脈稀釋,甚至斷絕。
另一人說到:以前還好,大家都差不多。可到了現代,人家發展那麼快,而我們因為血脈,只能一輩子躲在這裏。老實說,如果我的子女有能力,我真希望他們在城裏買套房過好日子,管他什麼血脈不血脈的。這是現代社會,有力氣有啥用,鼻子和耳朵再好有啥用,難道你還能聽千里哦,和手機一樣牛哦。
狐老並不說話,世界變化無窮,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憑拳頭說話的古代社會。狐老心想,難道我族血脈,真要在自己孫子這代斷了傳承。狐老陷入沉思,一聲嘆息,別人也就不敢在說話了。
白明返回村子前面的深山,找了一塊岩壁下的淺洞留宿,過了一夜。第二日起來,先在溪中洗漱,吃了點乾糧,便尋到一株巨樹,站在樹上觀察。只見村裡人都聚在祠堂,像是操辦什麼儀式。
暗中有人盯着白明,自入山時候就被白明發現。白明假意不知,就在山中閒遊,採摘野果和百草。中午時候,田福向狐老報告:人還在山裏,暫時沒有動靜。
狐老道:盯着,別出什麼岔子。
田福問:他那本書,看起來有些年頭,會不會和我們的族寶有些關係。
狐老道:昔日取諸神血肉為紙,共成三十二頁真章,著《無名祭祀書》。我族得一頁真章,時代傳承,又得部分神諭釋義。那少年的書便是《無名祭祀書》的拓印本,不過那少年應該是不懂神諭,不然也不會來問我。
眾人聽完,才知此事關係盛大。狐老交代眾人完畢,來到祠堂大堂。祠堂的祭壇上,放着一個黃布包裹的嬰兒。狐老走上前,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五十年了,狐祖現世,再一次提醒這些樸素的村人他們骨子裏留着與人不一樣的血,在這個人的世界要活的小心翼翼。
狐老拿着一把精緻的小刀走上去,旁邊的漢子抱着一個精美的小棺材。狐老揭開黃布,用剪刀剪去臍帶。黃布裏面竟然是一個身體為獸形,卻長着一張人臉的嬰兒屍體。但村裡人不但不恐慌,反倒十分尊重。狐老剪斷了臍帶,用手捂住嬰兒呼吸,那嬰兒掙扎半會兒就沒了動靜。狐老又用黃布包裹,恭敬的放進棺材裏。漢子把棺材放在祭壇上,隨着狐老一聲高呼:跪拜,恭送狐子回祖。
祠堂里老人和成年人弓腰而立,十四歲之下的孩童全都一一匍匐在地上。祭祀完畢,跪拜的人群起身離開,留下村中幾個老人輪流看守。白明在山中捕殺了一隻野兔,當即取火烤肉。
直到第三日,白明才發現村子裏正在舉行葬禮。可村裡只夭折了一個孩子,並沒有大人離世。對夭折之孩童厚葬,這種習俗可是極其少見。
等到夜晚,暗中跟誰自己的人已經離開,白明才摸黑進入祠堂。剛到門口,就有四五個人和幾隻巨狐圍過來,其中一隻白狐竟然有兩條尾巴,尾巴比身子還要長。白明早已知曉必有埋伏,這本就是他的引蛇出洞之計。
一人一狐朝着白明撲殺而來,白明一躍三米跳出包圍圈,飛身來到一人後面,一擊直拳打中,又一擊偃月南飛回堂腿將另外一人打飛出去。白明實力強橫,但這些人都不是常人,個個都是練家子。而且村中之人,恐怕個個如此,就算自己再厲害,也不可能和一村一千多人對抗。
白明找到其中帶頭一人,那是一個人身狐首之物,四肢也是修長如獸爪。白明打翻三隻巨狐,猛虎躍遷,逼近那人身邊,一拳打出。那人雙手格擋,竟被打退五步才穩住身子停下來。獸爪一樣的手臂傳來劇痛,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心中驚訝不已。
白明不待對方站穩,緊隨而上。男子就要迅速逃開,卻被白明牢牢咬死不放。那人雙手突刺,白明看清楚,那分明是一雙長着尖銳獸爪的鉤子,絕對不是人的手臂。白明避開突刺,拔出腰間小刀,一把將這人薅過來扣住,用小刀架着脖子喊道:你們就是這麼待客的。我不過是奉宗主之命前來,向你們打聽一點事。你們若是不知禮,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白明此話喊得非常大聲,因為他知道狐老就在屋子裏面。一眾人正不知所措時候,狐老從屋裏走出來,說道:小兄弟既然有事相求,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白明知曉,此事可不能逼得太狠,不然自己是別想走出去了。白明放了那個狐首人身的漢子,跟着狐老走進去,幾個漢子也跟進來,唯獨那狐首人身之物獨自走開。白明進來屋子,坐在狐老旁邊,狐老問道:山南柳氏嶺西王,河套諸葛定七周,小兄弟從何而來。
白明不知狐老所謂何人,有意聲張虛勢,說道:天門天外天,太虛有夫子,承上五百不古,一步前川,一拳定江山,一針鎮萬里。
狐老聽了,兩眼一蒙,不知所謂何人,也不知道是個啥意思。問吧顯得自己學識鄙陋,不問吧心裏又鬱悶的很,乾脆自己猜想。承上五百,怕是有五百年修為了。自己活了兩百年也算是長壽,修行者要是活個五百年,那就是人間至尊了,不然怎麼會一拳定江山。狐老早知曉白明一些底細,只是細節之處,那幕後之人絕不透露。
狐老又問:夫子高如何。
白明答:神龍見首不見尾,高不可知,非尺寸可測。
狐老又是一驚,這少年武功非凡,若是少年都覺得非尺寸可量,那至少也是宗師之上。又說是宗主,恐怕其實力強橫如斯。狐老心中疑惑,這小子究竟什麼來頭,不但師傅這麼厲害,還能讓那些幕後之人處心積慮。
白明心裏則是慌得一塌糊塗,強壯鎮定。一個武人不可怕,可一個村子都是這種強悍的武人,真他媽是變態村子。特別是眼前的狐老,可謂深不可測,看不出來深淺。白明很清楚,老傢伙厲害的很,自己恐怕不是對手。白明觀察狐老神情,心中暗喜,老傢伙可能信了。自己不知道他講啥,他也不知道自己講啥,反正他也不好意思問。
狐老果然態度緩和許多,說道:我們村子早已經不問世事,你家宗主找我們何事。
白明說道:我家宗主隱世修行,受人所託又不想沾染凡塵,就特意遣我全權主事。我來是向您打聽一個人。
狐老問:什麼人?
白明道:田青。
狐老道:田青的確是我們這裏的人,祖輩都在村子。
白明又問:田青之事,可與村子有關。
狐老思索片刻,不知田青之事所謂何事,但大概想到什麼。便說道:田青是我們村子的,但早些年離開了村子,在外面幹什麼我們也不知道,從來沒有管過。
白明說道:宗主交代我的事,我勢必要辦妥。村子裏有好些年輕人在田青的公司上班,但我自有分寸,斷然不會牽連無辜。
狐老又是眉頭緊鎖,這小子真是有背景的,好歹是一個宗,實力必然不小。又說不牽連無辜,恐怕不只是針對田青了。村子有些跟着田青的人,手上不幹凈。可別的年輕一輩,就只是在田青的公司上班而已,不能白白被人害了。狐老只好又重申一遍:年輕人都只是好好上個班,田青的事,他們都不知道的。
這時候白明心都提到嗓子眼,一通忽悠下來,老狐狸已經是當真了,看來是不敢對自己如何。畢竟自己可有一宗強大的人做背景,雖然是假的,但老頭不知道啊。白明心中暗自佩服自己:我真特碼聰明,不愧是我。
白明一想,既然老頭都相信了,不如再繼續討點便宜,不要白不要。白明便把古書取出來,說道:師傅外出帶來這本書,讓我好好學習書中語言。狐老符上所畫,正是書中的兩個字,還請狐老不吝賜教。
此次引白明來村子,本就是為了給他釋義之書,但狐老假裝為難,一時不開口。久久才說到:書中的字大多數我也不認識。我們一族的確有一本古書,記錄了九九八十一卦象。我只是略微識得其中幾個字,別的就無能為力了。
狐老取出來古書,將其上文字和狐祖神諭一一對比,翻譯了其中二百五十一個字。首頁幾個字,乃是“永恆和唯一無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