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友誼的小船(上)
黎光中學領取校服的方式還挺新奇，在一個叫做“黎光工廠”的地方，緊挨着有一間倉庫，其中專門有一個區域是領取校服的，站進掃描器裏面掃一下，機器就能根據你的自身情況從倉庫裏面提取出適合你的校服，黎銘遠和楊雲輝就是這樣得到了他們在黎光中學的第一套校服。
黎銘遠拆開裝校服的袋子看了看，裏面有五件校服，總共有四種：短袖、中山裝、運動服以及衝鋒衣，短袖以白色為主，領口和袖口處用黑邊點綴，用的是很靈活的無色小圓扣子，布料採用了一種微硬而不易起褶，並且非常透氣的一種面料，熨燙也不麻煩，在衣服的左胸口處縫着黎光中學的校徽，右胸口處有一個小袋，可以用來掛幾根筆，最讓人感到迷惑的，是衣服後背上印了一些話，都是黃、藍、白混合色書寫，而且寫得十分粗獷，看不出來是誰的字體，有點像行書，但又感覺不是，而且每個人的都不一樣，舉幾個例子吧，比如說黎銘遠衣服上面這句：
“凡事都有偶然的湊巧，結果卻又如宿命的必然”
再還有楊雲輝這一句：
“真正不羈的靈魂不會真的去計較什麼，因為他們內心深處有着國王般的驕傲”
“這什麼意思啊，感覺跟開盲盒似的。”楊雲輝吐槽着黎光中學的短袖，“而且你不覺得嗎，這樣子真他媽丑啊。”
“抱怨有什麼用，你又不能不穿，習慣了就好了。”黎銘遠擺弄着自己的衣服，“其實這些話還挺有哲理的。”
“哎！發生什麼了！”楊雲輝突然慌亂了起來，“字怎麼突然不見了？”
聽到楊雲輝大呼小叫，黎銘遠也慌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結果自己衣服上面的字也不見了！用手摸上去只能感覺出來比其他地方更加光滑。
“算了，應該不是我們的鍋。”黎銘遠拍着胸脯安慰自己，“剩下的衣服就先不看了吧，回去再仔細看看，咱們去縫袖標吧，還要節約時間去逛黎中呢。”
“好吧，就先聽你的。”楊雲輝終於不再糾結那些字為什麼突然不見了，“希望這裏的午飯不要太難吃。”
……
從黎光工廠出來，黎銘遠幸運地在河面上發現了一叢荷花，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荷花中間，他發現了夔門，它正在一片大荷葉下面休息，黎銘遠沒有打擾它，他現在一門心思只想把校服放回教室然後去逛逛黎光中學內部。
在教室後面，黎銘遠和楊雲輝兩個人互相幫着換上了短袖校服，不錯，看起來還是那麼帥氣。
“你說咱們先看那個地方啊，黎光中學好像還挺大的。”黎銘遠對楊雲輝說。
楊雲輝抿着嘴唇想了想，說：“要不咱們先看一看教學樓裏面都是些什麼，總不能一圈轉下來還不知道教學樓有什麼吧。”
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兩個人轉悠着就找到了畫著教學樓透視圖的全息顯示屏。
“我看看，這裏是咱們班，”黎銘遠踮起腳尖用手指着全息屏，“咱們這一層都是遠志的，應該是一個部吧。”
“好像是的，一層就全部是遠德幾班，二層都是遠揚幾班……那看來應該是每個部各分一層，每個部都有八個班。”
“不止呢，每一層還有水房，還有一間教師辦公室，要是咱們能看一看辦公室的人數，也就能大概推一推黎光中學的教師數了。”
“你說黎光中學有幾個部？”
“不知道，我們只要找找有多少教學樓就找到了。”
“你看看五樓有什麼。”
“五樓？我看看，有什麼生物實驗室、物理實驗室、化學實驗室、器材準備室、藥品準備室……還有什麼錄課教室，感覺就是各種實驗室。”
“做實驗的我喜歡，這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楊雲輝嘻嘻地笑着。
“哎，奇怪，怎麼沒有廁所？”
黎銘遠和楊雲輝交換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眼神，的確，從一樓到五樓，他們連半個廁所都沒找見。
“不會這麼坑爹吧！這學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廁所！”
兩個人在透視圖上面仔仔細細找了好久，最終發現了一件極為尷尬的事情，廁所……有是有的，只不過它在……地下一層。
“太生艹了吧！”楊雲輝絕望地叫喊起來，弄得他旁邊路過的兩個遠揚部的女生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我上個廁所還要跑地下一層，能不能再不人性化一點！”
“這設計真是令我無話可說，”黎銘遠無語地搖搖頭，“這東西和電梯上面寫的上課期間不許乘坐電梯簡直是相得益彰，咱們還在四樓，萬一上課想上廁所還是就地解決吧。”
“這……我無力反駁……”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總算知道教學樓的結構了，至少可以去看看別的建築了。
兩個人走出教學樓i之後，楊雲輝問黎銘遠：“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讓我想一想，”黎銘遠摸着下巴，說：“要不我們先順着河走，看看河邊都有什麼。”
就這麼順着河流走下去，黎銘遠遠遠地就望見了兩棟教學樓，但是他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教學樓上面。
“雲輝，你看那是什麼東西？”黎銘遠指着一棟建築問。
楊雲輝順着黎銘遠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之間兩棟教學樓之間的地方，有一棟低層建築物，看上去有兩層，周圍還圍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柱子，兩個人互相看了看，誰有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兩個人偷偷接近了那個建築。
“呃……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幹了什麼不該乾的事情。”楊雲輝指着柱子上面的一塊牌子說：“你看看這上面寫的，‘非警衛隊、哨防隊成員或得到批准的成員不得進入此處’，咱們貌似……這是已經進來了吧！”
“沒事，問題不嚴重。”黎銘遠強裝鎮定，“就說咱們什麼也不知道。”話是這麼說，但是第一天就違反校規，還是讓黎銘遠有點后怕。
“所以這裏是什麼地方？”黎銘遠在建築物的門口找到了牌子，“黎光中學警衛隊辦事處……我說咱們還是快點走吧，萬一裏面衝出來一堆保安……”
“不可能，”楊雲輝仔細看了看窗玻璃，這是好像一種特製的玻璃，黎銘遠以前在書上面看到過，從一面可以清晰地看見外面，但從另一面看就是極其模糊的，看不到裏面，“裏面沒開燈，這房子就幾個窗戶，透光性太差了，有人在不可能不開燈。”
黎銘遠仔細打量着這個所謂的辦事處，佔地面積至少有一間半多教室，而且還有二樓，不過二樓的佔地面積只有一樓的一半，另外一半被建成了平台。
“這麼大，這警衛隊得多少人。”黎銘遠疑惑着。
楊雲輝也感覺不對勁，“按道理來說，如果只是為了保護學生安全，根本用不了這麼多人，而且……”楊雲輝突然注意到這些奇怪的柱子，“你覺得這些是幹什麼用的。”
“這些柱子？我怎麼可能知道。”
“我懷疑……是激光發射器，”楊雲輝觀察着柱子上的一些圓孔結構，“或許就像無形的電網一樣，是防禦入侵的。”
“黎光中學要這種東西幹什麼？”
“不清楚，但咱們還是快走吧，這東西現在還沒打開呢，趁早離開，我可不想攤上什麼事。”
黎銘遠點點頭，但是心裏還是充斥着對所謂警衛隊的疑惑。
兩個人一路走到教學樓ii，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只不過這兩個人一路走到教學樓ii，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只不過這裏的部是另外的罷了，這樣一來河對岸的教學樓iii也沒必要去看了，一路上他們也聽說了不少東西，至少他們現在知道了，整個黎光中學分12個部：遠志、遠見、遠揚、遠德、遠征、遠程、遠拓、遠達、遠航、遠辰、遠博、遠圖，每個部八個班，每個班50人左右，這麼算下來，這一屆黎光中學的學生至少有……
黎銘遠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你怎麼了？這麼不走了？”楊雲輝疑惑地問他。
“至少有四千八百多人……”黎銘遠嘴裏喃喃着。
“什麼至少有四千八百多人？”
“這一屆！黎光中學這一屆至少招了四千八百多人！”
楊雲輝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可能吧！這麼多人！”
“你再想想，咱們一天三頓飯，一個人伙食費差不多就是個二十五塊，這麼一算就是十二萬，一年下來就是四千多萬，這才僅僅只是伙食費，而且我這二十五塊還只是個估計，誰知道有多少錢，咱們還一分錢學費都沒有交，連書費都沒交……”黎銘遠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白吃三年……你說這可能嗎……”
“你這麼一說……貌似真的不可能，黎光中學沒有收入——至少在咱們的認知內——所有的支出都是國家開支，一直這樣……總感覺不是正常情況。”
“算了算了，別想這麼多了。”黎銘遠鬱悶地擺了擺手，“這學校不是咱們能理解的，就別多管閑事了，咱們去那邊吧，好像是個塔樓。”
這東西在黎光中學可真是有點奇怪，是座塔樓沒問題，而且是中國古典的塔樓，有點像黃鶴樓，但明顯要胖很多，黎銘遠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你說這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黎銘遠用胳膊肘捅了捅楊雲輝。
“這……我真的想不到這東西的作用是什麼啊……”楊雲輝撓了撓頭，露出一副費解的表情，“不會就是個景點吧。”
“不會吧，黎光中學沒那麼閑吧。”黎銘遠搖搖頭，突然發現在塔樓前面橫着一大塊牌匾，上面用金色的顏料寫着“暢音閣”。
“暢音閣是什麼東西？你聽說過嗎？”黎銘遠問。
“我知道。”楊雲輝點點頭，“是北京的一個地方，以前是用來演京劇的。但是這應該明顯不是好么，我猜用處應該差不多吧。”
“只不過門鎖着，沒法進去看一看。”黎銘遠遺憾地搖搖頭。
“會進去的，谷老師不是說今天下午有什麼活動嗎。”楊雲輝含糊其辭地說，“走了這麼久了，歇一會兒唄，那邊不是有個涼亭嗎。”
黎光中學最好的一點就是花壇特別多，散在各個地方，就比如黎銘遠他們找到的這一個，在教學樓ii的旁邊，花園外周種滿了五彩斑斕的鮮花，它們都被極為茂盛的高草叢襯托着，黎銘遠把鼻子湊上去嗅了嗅，花的香氣並不濃烈，不過這種淡淡的清香顯然更適合黎銘遠的胃口，就在他感受着花香的魅力的時候，花蕊裏面突然爬出來一隻小小的蟲子，就對着他的鼻孔，黎銘遠嚇得直往後退。
“你怎麼了？被蜜蜂蟄了？”楊雲輝跑過來關切地問。
“沒……沒……”黎銘遠狠勁揉着鼻子，害怕把蟲子給吸進去了。
“這花好多啊，看起來還挺好看的。”楊雲輝伸手摘下了一朵橘紅色的花，這朵花特別大，足以完全覆蓋楊雲輝的大半個手掌了，這是他才想起來一個嚴重的問題。
“摘花不違反校規吧。”楊雲輝突然有一點后怕。
黎銘遠警覺地向四周看看，“是也沒事，沒有監控。”
“搞了半天你是覺得沒有人看到你就不犯法了嗎！真的是——”楊雲輝推了黎銘遠一下，“你就不能靠譜一點嗎！”
“我……我也沒辦法啊，你想，咱們連校規有什麼都不知道，還怎麼關心違不違反校規。”
“呃……你說的……好像也沒毛病……”楊雲輝想了又想。
“讓我看看你摘的花。”黎銘遠接過楊雲輝手裏那朵花，“不錯，漂亮，這一朵花就能長這麼大啊。”
“你說的貌似不太對啊。”
黎銘遠疑惑地轉過頭，想看看是誰突然插話，之間一個男生走了過來，他個子還算高一些，皮膚偏黑，戴着一副黑框藍邊眼鏡，不知道為什麼，看着他的眼睛，黎銘遠有一種沉穩的感覺，但是他自己也明白，他很可能感覺得不準。
“你誰啊？”黎銘遠不帶好氣地問。
“怎麼了，不都是遠志三的么，幹嘛那麼見外呢。做個介紹吧，本人姓欣，單名一個慰字。”欣慰嘴角揚起一點弧度，和黎銘遠握了握手，“你是一來沒多久就開始睡覺的那個吧，我就坐在你右前方，你不會一點都沒注意到吧。”
“呃……我好像是沒注意到。”黎銘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叫黎銘遠，這是楊雲輝。”
“介紹就不用介紹了，剛才點名我都聽見了，我就是聽見你的話，給你糾正一下而已。”
“糾正？糾正什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確實說錯了，準確來說，你手上的並不是一朵花，實際上，它是好多朵花。”欣慰指着黎銘遠手裏的花說，“這是菊花，你仔細看，這其實是一個花序，這個花盤上面有很多小花，你仔細看可以看清楚，這一朵朵花聚在一起，就像花蕊一樣，實際上還有它們不發達的花瓣，你看到的周圍的大花瓣，那是整個花盤的花瓣，所以說你摘的其實是好多朵花。”
黎銘遠將信將疑地看着那朵花，他說的貌似是真的，黎銘遠點了點頭，說：“謝謝啊同學，不過，你一個人嗎？”
“不，還有其他——哎？人呢？我先走了那幾個跑沒影了。”
“好啊——再見——”黎銘遠看着欣慰走遠了，問楊雲輝：“他說的是真的嗎？”
楊雲輝點點頭，“是真的，我書上見過，但也只是簡略看了看，只記得個大概。”
“那我甘拜下風。”黎銘遠懊惱地把花塞回草叢，“大佬太多了啊……我感覺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行了行了，自責什麼，才表現了這麼一點兒，也不能算是大佬啊，你對大佬的要求這麼低嗎？”楊雲輝嘲笑着黎銘遠，“話說回來你不累嗎？不是說好去亭子裏面歇一會兒嗎？趕快去啊，我看一會兒都坐不下了。”
黎銘遠想了想，唉，好像說得也是，沒必要去關心這些事情。
兩個人舒服地坐在涼亭的長板上面，感受着迎面吹來的涼風，真是愜意極了，可當黎銘遠看着黎光中學的碧水藍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居然想起來甘旭琛。
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兩個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想他也不奇怪，但是黎銘遠記得，甘旭琛跟他說過他的夢想：就是希望整個中國，都能有永遠的碧水藍天，每個人都能在山清水秀的環境裏面生活。
但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甘旭琛打小就積極投身各種環保公益活動，可是到現在，他也沒能見到城市裏面任意一條河裏面有一條魚——連放生的都活不下去。
黎銘遠低下了頭，想到甘旭琛，突然有點想家了，真是奇怪，按道理這才幾個小時，怎麼就突然想家了……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是他餓了。
這更奇怪了啊！黎銘遠抬頭看了看涼亭柱子裏面鑲嵌的電子錶，這才剛剛十點多一點啊，怎麼就餓了？
“楊雲輝，你餓嗎？”
“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是有點餓了。”
“可這才十點多啊，怎麼餓得這麼快。”
“可能……是空間穿梭很消耗體內的能量吧，要不然怎麼會一出來就暈……”楊雲輝說著說著突然愣住了，緊接着帶着一副驚恐的面容問黎銘遠。
“你剛才說現在幾點？”“十點多。”
“我去！”楊雲輝拽着黎銘遠的胳膊就往教學樓裏面跑。
“你幹什麼啊！很疼啊！”
“校長講話呢！如果再快一點咱們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黎銘遠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怪不得幾分鐘前涼亭裏面就沒有人了……
“完蛋了，咱們得快一點兒！”黎銘遠這下跑得比楊雲輝還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