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輩子尋你
王秋深深的看了小紅一眼，繼續緩緩說道：“至於你會照顧它，我想也就是出於它具有陪伴價值的一種尊重吧。它能陪你玩，能陪你靜靜的曬太陽，能陪你打發無聊的時間，所以在陪伴上，它就有了存在的意義。你願意餵養它，也就是選擇了尊重它，或者說是尊重它存在的意義。”王秋把最後一塊牛肉扔到嘴裏，站起身走向吧枱，在經過小紅身邊的時候，停下腳步。
“狗會陪伴你，你覺得你應該愛護它尊重它，那為什麼糧食能讓你裹腹能讓你活命，你卻不懂得尊重呢？浪費時間等於浪費生命，難道浪費糧食不是浪費生命么？沒有糧食，你也許會變成你養的狗的口糧，或者你的狗變成你的食物。糧食，是一個生命的根基，而且是一生不變的那種。”
小紅聽了王秋的話，獃獃的愣在座位上，從小到大沒有人跟她說過這些，她也一直認為自己的行為沒有任何偏差，相反，自己真的很不錯，看到乞丐會給錢，聽到受災會捐款，遇到過馬路的老人也從來不會催促。為什麼今天會被一個便宜哥哥說教呢，而且還是個又窮又丑又邋遢的老男人。
王秋拿着幾個食品袋走了回來，看到小紅還在發獃，就沒有打擾她，自己輕輕的收拾飯菜，準備打包帶走。如果他知道小紅對他的形容，不知道還能不能保持平靜，不知道會不會把剛打包的飯菜扔在她的臉上。
“給我一包，小一點的就行，要不我吃不了。”王秋剛打好包，一隻手就伸了過來。
“你不是不吃剩飯么，沒必要因為我的話就賭氣改變自己的習慣。”王秋很是詫異的看着伸着手的小紅，雖然嘴上這麼說，還是從自己的手裏挑了一個沒動過的菜遞給了小紅。
“哼！想讓我吃剩飯就直說，你看看你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大堆，又是人啊又是電影啊又是狗的，我也是才明白，原來你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讓我不要浪費糧食。”
“女俠，何以見得？”
“因為糧食不會說話，也不會反抗，卻每天陪着我們，理所應當得到更多的尊重，而不是無視。”小紅拎着袋子就走，一臉的不爽，這不是拿自己當白痴么。
“哈哈哈哈哈。”王秋此時很開心，是真的高興，雙眼中閃爍着光彩，盯着走在前面的女孩。小紅聽到笑聲，惱怒的跺了跺腳，快速的走出了餐廳。停車場內，王秋拎着打包的飯菜，站在自己的車前，回頭看着在父親懷裏的小紅，溫和的笑了笑。他不明白這麼大姑娘了為什麼總是要往爸爸懷裏鑽呢，想來想去也只能認為養的嬌了。王秋衝著小紅擺了擺手，轉身準備上車的時候，只聽到一聲凄厲的叫聲：
“哥——！”他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麼小紅會發出這麼一種聲音，類似絕望，類似悲痛，類似無奈，類似訣別，或者說這些情趣都在那一聲呼喚中，直到後來某一天王秋才明白這聲呼喚真的成了永別。溫香入懷，小紅緊緊的摟着王秋的脖子，並且她的身體隨着哭泣，一抽一抽的上下起伏。
“哥，記得聯繫我，一定聯繫我好不好，這一路你悶了就聯繫我，不管什麼時間，不管白天還是晚上，求你了，哥，答應我，好不好，求你答應我。”王秋趕緊抱住因為哭泣身子不斷下滑的小紅，真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啊。他不明白這個丫頭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跟永別一樣，電視裏不都這麼演么，這不是個好兆頭，晦氣，看來開車還得放慢速度，七十還是太快了，就六十吧，嗯，實在不行不走高速了。
“怎麼有一種被詛咒的感覺，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詛咒我，做鬼也不放過你。”王秋輕撫着小紅的後背，本來想調侃一下緩解這種壓抑的氣氛，沒想到小紅聽完哭的更凶了，弄得王秋一陣頭大，都有一種自己馬上就要去地獄的感覺。
“我想跟你去玩，我想陪着你，但是我去不了，真的去不了啊。對不起，對不起，哥，真的對不起。”小紅抽泣着抬起頭，看着王秋的眼睛輕聲說著。突然雙手抱住王秋的頭，把自己的唇狠狠地印在了王秋的唇上，還沒等王秋細細品嘗，嘴唇就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緊接着，小紅一把推開王秋，扭頭就跑。“哥，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新生。你不許忘了我，我不允許你忘了我。就算是死也不可以，下輩子我要尋着這個印記把你找回來。”
王秋望着跑到父親身邊的小紅，心理說不出什麼滋味，直到看到她們的車子走遠，才轉身上了自己的車，到現在他也不明白，小紅最後流着眼淚喊出的那句話，為什麼聽着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說出大天兩個人也才認識幾個小時而已，難道自己是抱養的，難道親生父親是個巨富這麼狗血的事情也會發生，王秋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嗯，確實挺狗血的。
“捨不得你的小情人了啊？”瘋子躺在床上，標誌性的翹着腿，懶洋洋的說道。
“你是怎麼進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王秋把打包的飯菜放到冰箱裏，看也不看床上的瘋子，徑直坐回了駕駛位。
“你個傻東西，車門都不鎖，就去泡妞了，還要辛苦我老人家給你看車。一點也不講究，活該被甩。”等了一會，瘋子沒有聽到王秋的回復，抬起頭看了一眼，發現王秋就那麼靜靜的坐着發獃。他並不知道王秋在想什麼，只是知道王秋髮呆的次數越來越多。
“其實我是坐着她爹的車過來的，你們吃飯的時候，我就坐在你後面，所以你們的對話我聽得很清楚。”瘋子見王秋依舊沒有說話的意思，只得自顧自的繼續說“你費那麼大力氣跟她講那些話，你覺得會有用處么？雖然後來她留下了一袋飯讓我很意外，但是你覺得她會因為你的話改變自己多年的習慣么？還有一點，你為什麼會想着改變她呢？”
“因為她比我的能量大，能影響的人更多。最主要的，她，還年輕。”
“好，就算是你的初衷是好的，就算是她改變了自己，你覺得她能堅持多久，在這個骯髒的社會裏？”
“所以，我給她講了個故事。”王秋輕聲喃喃“本來可以說的更詳細，可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就你說那個故事，那叫故事么？整個一個三無產品，驢唇不對馬嘴。我都是想了很久才明白你想表達的意思，我比那個小姑娘大一圈，都沒有立刻明白你的意思，你指望她會懂？”瘋子對這件事是嗤之以鼻的，他也知道王秋有愛惜糧食的習慣。但是就像王秋自己說的那樣，小紅並不是他們這個層面的人，你和一個從來沒見過田地的人談麥苗的生長情況，可能么？還說了那麼一大堆廢話，沒有經歷和認知深度，能懂么？想利用一個不着邊際的故事，影響人家好幾年，這個只能想想，未來的變化誰能說的清呢，也許以後人都不用吃飯就能活着了。所以對於王秋的做法，瘋子是一百二十個翻白眼。
“有希望總是好的，我想嘗試一下，努力向陽是沒有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