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冰窟
就當是為了我
荊戈把兩顆玉珠放回冰府,然後帶着他回到了魔宮。
謝宴的身份被昭告所有魔族,荊戈也不再監視他的行動,在魔宮之內,荊戈給了他足夠的行動自由。
荊戈偶爾會出去,謝宴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了,卻也沒有過問。
大部分時間,兩人都黏黏糊糊地待在魔宮裏,吃飯、睡覺,都在一起。
謝宴已經摸清了荊戈出去的時間規律,一日,在荊戈離開魔宮之後,謝宴散步到了關押虞長歌的地牢裏。
虞長歌坐在乾草垛上,坐姿挺拔,雙眼緊閉,玄清宗的道袍穿在他身上,一塵不染。
謝宴已經成了魔宮明面上的第二主人,沒有魔物敢對他的行為有所置喙,但謝宴還是隱藏了蹤跡,沒讓任何一個人發現他來見虞長歌。
虞長歌睜開眼睛,棕色的瞳仁里死氣沉沉:“謝宴?”
謝宴輕笑了一聲,戲謔道:“你不該叫我一聲小師叔嗎?”
“你與荊戈沆瀣一氣,背叛師門,讓我叫你一聲小師叔,不覺得羞恥嗎?”
謝宴擺擺手,“算了,不與你掰扯這些。今日我來,是想與你商量一事。”
“虞長歌,我可助你離開魔宮。”
虞長歌警惕地盯着他:“你說什麼。”
“虞長歌,你一定在為怎麼破開這個地牢絞盡腦汁吧。其實,從裏面你費再多功夫也打不開,不過,從外面,只需要輕輕撥一下就能打開。”
“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我助你離開地牢,逃出魔宮,作為交換,一離開魔宮,你要馬上帶我去一個地方。怎麼樣,這個交易,你要不要做。”
“我不相信你。”
“那你覺得,我做什麼,你才能相信我。”
“你去殺了荊戈,把他的項上人頭帶到我面前,我就相信你。”
謝宴一怔,大笑起來,笑得腰都彎了。
虞長歌冷冷看着他:“怎麼,荊戈殺了我的師尊,你的師兄,不該為此償命嗎?你與他形影不離,要證明清白,證明對師門的忠誠,這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嗎?”
謝宴直起腰,眯着眼睛看向虞長歌,聲音含笑,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虞長歌,你可能誤會了什麼,我救你,不是因為你是同門,不是因為你是名門正道,荊戈是邪門歪道。”
“我救你,只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所以,我有什麼必要證明清白嗎?”
虞長歌冷然瞪着他。
謝宴又道:“說到底,我根本沒必要獲取你的信任,你也沒有其他選擇,除了和我合作這條道路,你還有其他脫離險境的方法嗎?”
虞長歌沉默片刻,道:“那你呢,你不過金丹期,修為遠低於我,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後,不按你的要求帶你去你說的那個地方。”
“問得好。”謝宴上前一步,靠在牢門上,“想必,你也一定聽聞過荊戈手中拿着的通天秘寶。”
虞長歌眉峰聚起。
“我讓你帶我去的地方,正是存放通天秘寶的位置。我修為不足,恐怕走到半途,就會被荊戈發現抓回來,不過,如果是你的話,瞬息之間就可以到達那個地方。”
“只要你帶我過去,我拿到通天秘寶后,可以與你分享,如何。”
虞長歌激烈喘息了兩下,眼底湧上一片黑色,他垂眸,寒聲道:“我答應你。什麼時候?”
“我會來找你的。”謝宴說完,就離開了地牢。
虞長歌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後猝然收緊,鮮血頓時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是夜,謝宴伏在荊戈身上,輕聲問:“你最近怎麼在外面待這麼久不回來,幹嘛去了。”
荊戈按着他的腰,不輕不重地挺動:“再過幾日,就幾日,你就知道了。”
謝宴輕喘了一下,眼底劃過異色。
他再次試探着開口:“荊戈,我能不能拿我身上的通天秘寶,和你手裏的,做個交換。”
荊戈一怔,抿起唇不滿道:“你怎麼還在想這個,我都說了,不會拿你的東西。”
荊戈重重一頂,咬着謝宴的嘴唇,沉聲道:“阿宴,你問這個做什麼,是不是又想離開我了。”
“我沒有。”謝宴臉色緋紅,眼裏的魅色勾動着荊戈,“荊戈,你說你放棄原來的目的了,那通天秘寶是不是於你而言,就沒有用處了。”
荊戈神色一暗,“阿宴,我不會給你的。你就當我自私吧,你答應了我,可我始終不能心安。”
“你就像一隻風箏,始終漂浮不定,從來不會有紮根的念頭。我只有把線緊緊握在手中,才能確定,你是真的在我身邊。”
“通天秘寶,與我而言,就是那根線。阿宴,你明白嗎。”
荊戈緊緊將他扣在懷裏,這幅極其缺乏安全感的狀態讓謝宴無比心疼,心裏也越發矛盾。
荊戈的話,讓他確定他必須繼續接下來的計劃,可他也知道,這必然會傷害荊戈。
違心的言語讓他不敢正視荊戈的眼睛,謝宴合上雙眼,吻住荊戈的雙唇,輕聲道:“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在你眼裏就這麼沒信譽,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荊戈沉聲笑道:“我相信你。”
謝宴聽到荊戈這醉人的聲音,心裏酸澀無比。
身為神明,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的弱小,只能用這種不入流的方式,解決問題。
他纏着荊戈要了好幾次,荊戈卻越來越興奮,戰至天明都沒有停歇,直到他求饒,荊戈才草草收工,把他抱在懷裏,沉沉睡下。
謝宴是掐着自己的胳膊,才勉強保持了清醒,每次激烈持久的情事之後,荊戈都會有一段深度睡眠期,不長,但睡得很沉。
這是謝宴這一段時間觀察出來的。
他依靠手臂上的疼痛強撐着精神,直到聽到熟悉的呼吸聲,他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爬起來,將被子搭在荊戈身上。
他深深看了荊戈一眼,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來到地牢裏。
虞長歌陡然睜開眼,看到謝宴的示意,立刻站了起來。
謝宴伸手打開了地牢門,然後取出一顆丹藥遞給虞長歌。
虞長歌皺眉道:“這是什麼。”
謝宴奇怪地瞥他一眼,“你的功力不是被封住了嗎?不吃藥……怎麼,你懷疑我給你下毒啊。”
虞長歌視線鎖在謝宴身上,定定看着他,“沒有。”
他直接了當地吞了丹藥,經脈瞬間活絡過來,丹田裏被壓制的真氣也流動起來。
謝宴已經摸清了魔宮的道路,帶着虞長歌極速朝出口奔去。
很快,兩人就出了魔宮,來到魔界邊界處。
“你讓我帶你去什麼地方,說吧。”
“雪嶺山。”
虞長歌掃了謝宴一眼,走過來握住他的手腕,“走。”
虞長歌修為已經到了分神期,距離對他而言不再具有意義,轉瞬之間,兩人周圍的場景就換成了茫茫雪山。
碎魂的感應瞬間變得清晰,謝宴環顧雪山,視線落於一點,他感知着碎魂的位置,“跟我過來。”
虞長歌沒有遲疑,跟上了謝宴的步伐。
兩人很快就找到那個冰府,走到冰府深處,虞長歌一眼就看到了漂浮在冰柱旁的兩個玉珠。
這就是通天秘寶?
他眼神一變,突然出手,在謝宴胸口猛地拍了一掌,謝宴沒有察覺,絲毫沒有躲閃,直接被他這一掌拍飛了,重重撞在冰面上。
他猛咳了兩聲,嘴裏瞬間溢出了鮮血,一抬頭,便看到虞長歌正欲取那碎魂。
他忍住胸口的劇痛,大呼一聲:“別動!”
虞長歌鄙夷地看他一眼,“謝宴,相互利用的關係在我帶你來到這雪山時已經結束,誰能拿到通天秘寶,各憑本事。”
“你不會認為,我蠢到眼睜睜看着你這個金丹期的葯修拿到這通天秘寶吧。”
謝宴吐出嘴裏的鮮血,咬牙道:“你最好別動,這通天秘寶上有荊戈設下的禁制,你只要一把它取下來,荊戈就會發現。”
他嗤笑一聲:“你既然這麼聰明,應該不會自以為是到,覺得自己遠在千里之外,就能從荊戈手裏逃出去吧。”
虞長歌看向那碎魂,他不想相信謝宴,又不敢輕易冒這個險。
“你知道如何拿到這通天秘寶?”
謝宴的嘴唇都被血染紅了,他忍痛笑起來,“自然。”
虞長歌盯着他,涼涼道:“那你來取。”
“你應該清楚,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是死在這裏,還是取了通天秘寶交給我,想必你知道如何選擇。”
“行。”謝宴撐起身體,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到虞長歌身旁。
他看着浮在半空中的碎魂,手掌重新放在胸口,指節一曲,從身體裏取出僅存的兩瓣碎魂。
還沒等虞長歌看清楚他從體內取出的是什麼,謝宴就翻轉掌心,將碎魂猛地投射進那兩個玉珠之中。
混沌和墮落的碎魂被擠了出來,而隨着謝宴的碎魂進入玉珠之中,玉珠的顏色也逐漸發生了變化,從墨綠色和熒黃色變成了天藍色。
虞長歌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突然間明白過來,他皺眉看向謝宴:“你有通天秘寶,為什麼要費這個功夫。”
謝宴沒有聽到虞長歌的聲音,他的耳邊傳來一陣綿長而沉悶的鐘聲,那是自神明世界發出的,象徵著神明隕落的一聲喪鐘。
謝宴跌在冰面上,唇角浮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喃喃道:“你聽到鐘聲了嗎?”
虞長歌將謝宴釋放的那兩個碎魂收入囊中,“什麼?”
謝宴不再說話。
虞長歌掃了他兩眼:“你救我出來,我不會殺你,但是,你想辦法自己走吧。”
謝宴的模樣很奇怪,像是被抽走了神智,眼神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望着前方,整個人像是一張紙片,似乎隨時都要倒下。
虞長歌心中不解,他那一掌雖重,卻絕不至於把他傷到這個地步,謝宴這是怎麼了?
但他着急離開,終究沒有上前過問,他正欲抽身,身體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定住了。
“你拿着神明的碎魂,想往哪裏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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