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混沌
賞給他們
荊戈最後一個靈魂碎片所在世界,是一個S級世界。
謝宴一進入這個世界,就感覺到一股非常詭異的力量包纏住他。
他缺失碎魂,本就不能使用全部的神明力量,但因為碎魂力量不足引起的滯塞感與現在的感受全然不同。那股詭異的力量像是精準定位了他的每一個孔竅,對他形成了全方位的壓制。
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軀體。
並且,在接觸這個世界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周遭彷彿存在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能夠獲悉他的所有行為。
這不是世界意識,唯一的可能,只有已經意識覺醒的荊戈。
謝宴在感知到那抹無處不在的無形監視時,就預料到,在這個世界上,他將走得無比艱難,任務的難度,也會超出他的想像。
謝宴還察覺道,他竟然完全不能回溯時間。當他試圖使用靈神明力量,意識竟像是無端遭受重擊,謝宴還來不及反應,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謝宴一時都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進入了人類世界,因為四周瀰漫著濃重的黑霧,無論哪個方位,都被黑霧遮擋了視野,他無法分辨身在何處。
謝宴起身走了幾步,終於摸到了一面陡峭的石壁,他沿着石壁前後都走了一段距離,彷彿沒有盡頭,往上看,石壁蔓延不絕,隱入黑霧之中。
這似乎是在懸崖之下。
謝宴嘆了口氣,他坐下來,開始感知這個世界的進度。
他沒有成功回溯時間,那按照畫卷里記載的信息,現在應該是修真四大門派與魔族大戰之後,原本,主角所在的玄清宗應當率領四大門派大敗魔族,但是,荊戈覺醒之後,這一切必然會偏離軌道。
記得教化跟他說,在這個S級世界上,荊戈已經擁有可以與神明媲美的力量。經過了這麼久,他現在又只有兩瓣碎魂,還不能隨意使用。恐怕荊戈目前的實力遠遠超過他。
畫卷記載到大戰初期,也就是他來人類世界之前,所以大戰的結果,謝宴並不知道。
他現在的身份,是玄清宗一名金丹期葯修,金丹期修士雖然已經非常稀有。
更何況是頗為珍貴的葯修,但在人才濟濟、藏龍卧鳳的修真界第一大門派玄清宗,金丹期多少還是有些不夠看了。
主角和反派也都是從玄清宗出去的,截至大戰之前,一個在名門正派聲名遠揚,一個在魔界叱吒風雲。而他作為比兩位還大一輩,算得上兩人師叔的葯修,淹沒在一眾修士之中,聽過他名號的,寥寥無幾。
這裏估計就是大戰的地點,天魔崖底。
謝宴總有些忌憚周圍這些黑色的霧氣,他聽說這下面魔物橫生,毒瘴遍佈,一個不察,隨時都能喪命。
但謝宴無法,他作為一個還算過得去的金丹期修士,剛才試了下,丹田裏提不起絲毫真氣。
實際上,在這個S級世界上,他應該更容易掩飾自己的身份,畢竟這裏修士修鍊出來的真氣、萬物的靈氣,與神明的靈魂力量雖然有本質區別,但外在上極為相似。
再加上這裏還有各種奇門秘術,奇珍異寶,他就算被看到使用碎魂里的力量,一般也不會引起懷疑。
可是,與剛進入這個世界時的感受相同,他現在像是被什麼力量壓制住了,既無法使用修士的真氣,也無法擅動靈魂力量。
一個金丹期修士,現在搞得像個廢人一樣。
謝宴突然睜開眼,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竟然察覺到了混沌與墮落的碎魂波動,他們兩個的碎魂,果然在這個世界中。
謝宴起身。他要把他們兩個的碎魂帶回去。
謝宴走了兩步,周遭的黑霧卻像是撞上了什麼頗為忌憚的東西,如活物一般飛快地向他身後退去。
謝宴眯了眯眼,黑霧褪去,視野清晰起來。
腳步聲碾着碎枝落葉的聲音,伴着呼嘯的風聲闖入他的耳際。
謝宴看着來人,緩慢地睜大了眼睛,一瞬間,他的眼裏似乎混進了砂石,鼻尖也略有些酸澀。謝宴忍耐了幾分,卻還是沒忍住,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微微抬手,哽咽道:“荊戈……”
可那張熟悉的面容上卻沒有露出他想像中的神色,目光頗為冷冽地盯着他,毫無波動,荊戈一步一步走近,那眼裏的惡意讓謝宴感到一絲不妙,碎葉被碾過的聲音被無形放大,撞擊着他的心跳。
那張薄唇輕啟,含着不加掩飾地嘲諷:“小師叔,你可真讓我好找啊。”
他指節一動,下一秒,謝宴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
謝宴揉了揉額角,視野一片渾濁,眼前圍着幾個尚不清晰的人影,嬉笑聲在耳邊嗡嗡作響,吵得他心煩意亂。
地面又滑又涼,硌得他骨節生疼,他有些困難地支撐起身體,晃了晃腦袋,眼前的情景才逐漸清晰起來。
在他周圍像觀賞動物一樣肆無忌憚打量議論他的虛影,不是人類,而是一群長相千奇百怪的魔物。
他們身上有的根本沒穿衣服,有的穿着的根本稱不上衣服,只是說是布料。
他強忍着那些赤裸的視線,快速掃了一遍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宮殿,整體呈灰黑色,幾顆夜明珠固定在枯骨做成的架子上,照亮了整座殿宇,光線很亮,卻無法掃去殿內的陰森感。
除了圍在他周圍的這些魔物,大殿各處都散佈着三三兩兩的魔物,不是遠遠地用那種窺探的目光看着他,就是在旁若無人地進行着一些分外刺眼的活動。
魔物……
謝宴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的正前方,那可以坐滿六七個人的魔座上,坐着他再熟悉不過的那個人,荊戈。
潑墨的長發束起,眉目間的張狂冷峻被那一襲沒有任何花紋的玄色長袍盡數斂起,眼裏只剩下無邊的漠然。
他的腳下,趴着四五個不着寸縷的男男女女,貪戀地用目光舔舐着座上之人,只是他們似乎對荊戈頗為忌憚,連他隨意搭在地上的衣角也不敢觸碰。
這副姿態實在太過陌生,謝宴只覺得有一副手掌無情地扼住他的喉頸,攪緊他的心臟,讓他心臟懸起,連呼吸都格外困難。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倒下,又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但是,看眼前這幅情境,也能猜到,是荊戈把他弄過來的。
在他進入人類世界前,荊戈就已經成為魔君,如今的地位,只高不低。看樣子,他也是這座宮殿的主人。
但是謝宴不明白荊戈為什麼會抓他,畢竟他這個金丹期葯修的身份實在太過平平無奇。
即使佔了一個小師叔的名頭,在此之前也和荊戈並無多少交集,稱得上是合格的路人甲了。
如果不是因為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就只有可能是,荊戈知道他是神明。
謝宴想起剛進入這個世界時,那種如影隨形擺脫不掉的被監視感,心中有些發涼。
但是,當下的處境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什麼,荊戈看他的眼神實在太過危險,周遭這些魔物又毫不遮掩的釋放惡意。
迫在眉睫的,就是如何脫身。
他想站起身,這些魔物密不透風地圍着他,俯視他的目光中渾濁的東西實在讓人犯噁心。
但是,他剛撐起身體,就被兩個魔物大力推搡,倒在了地上。周圍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鬨笑聲。
荊戈從魔座上站起身,那些笑聲就戛然而止,圍在他面前的魔物也如潮水般退到一旁。
荊戈的腳步聲很輕,卻像是踩在了他的心臟上,謝宴目不轉睛地看着荊戈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荊戈掐住他的下巴,嗤笑道:“謝宴,以你現在的狀況,怎麼敢來這個世界的?”
謝宴心裏猛地一沉,荊戈這短短一句話包含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他不知道荊戈說的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樣,不敢回答,更不知如何回答。
荊戈打量着他這副驚駭而隱忍的神色,冷笑了一聲,“廢物。”
他鬆開手,返回到魔座上坐下。
旁邊一位身穿盔甲的魔族走上去,拱手道:“尊上,如何處置這個葯修?”
謝宴屏住了呼吸。
荊戈並沒有看他,而是低着頭捻着手指,淡聲道:“賞給他們。”
殿上突然湧起一陣歡呼,謝宴還在懵懂中,就看到剛剛躲到後面的那群魔物重新圍了過來,連那些遠處正在瘋狂G合的也奸笑兩聲,虎視眈眈地走過來。
身上本就破爛的長袍被撕扯起來,謝宴陡然明白了荊戈那句「賞給他們」是何意。
他不可置信,大喊了一聲:“荊戈!”
後背立即被猛踹了一腳,謝宴重重摔在地上,又被另一個魔物抓起來,按着他的腦袋狠狠磕向地面,“我們尊上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謝宴被撞的一陣眩暈,但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快速平復了一下呼吸,撐住身體,急促道:“荊戈!你抓我來不會就是為了這麼折磨我吧?你想幹什麼!現在就說,我全部答應你,我全部答應你!”
大殿裏一陣窒息的沉默。
荊戈的聲音再次響起,含着無盡的嘲諷,連正眼都未瞧他一下,“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我就這樣折磨你,又有何關係?用你犒賞完這些下屬們,再來取我想要的,豈不是更好。”
“還是說,你能阻止?”
謝宴心中劇痛無比,但他不敢表現出來,荊戈現在這樣,不會對他有任何憐惜。周圍這些魔物,就等着看他的笑話。他越痛苦,這些東西只會越興奮。
他四肢都被別起,絲毫動不了,只能狠狠咬了下嘴唇,才恢復了一抹清醒。抬起頭時,眼裏的困頓掙扎已被極端的冷靜替代。
“荊戈,你讓他們動了我,我敢保證,你一定拿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荊戈冷笑道:“你以為,這樣威脅我,我就會信嗎?謝宴,我能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從來都是由我自己決定。”
謝宴咬緊牙根,憤恨地盯着荊戈。他的確不知道現在荊戈的實力如何,如果是絕對的碾壓,他連魚死網破的權利都會被剝奪。
外袍已經被撕破,謝宴只覺得荒唐和諷刺。以前荊戈連他在旁人面前脫衣服都會介意,現在竟然任憑這些魔物……
他捏緊掌心,聲音幾乎撕裂,大吼一聲:“荊戈!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話似乎戳中了荊戈的某根神經,荊戈突然抬眼,那道凌厲的視線有如實質,釘在謝宴身上,也將所有魔物釘在了原地,大氣都不敢喘。
“放開他。”
魔物驚恐地鬆手,往後退了幾步,謝宴支撐不起來,徑直倒在了地上。
但他卻鬆了口氣,渾身癱軟地趴在地上。
荊戈深深地注視着地上的謝宴,從他這個角度,能夠看到謝宴的額頭和唇瓣上都在流着鮮紅的血液,看着格外刺眼。
“謝宴,走過來。”
謝宴不動。
“不然我讓他們繼續。”
謝宴咬了咬牙,艱難地站起來,拖着身體一步一頓走到荊戈面前,站定。
荊戈斂眉打量着他,突然伸出手,將他一把扯進了懷裏。
謝宴被固定在荊戈的腿上,掙扎不得,他也知道現在敵不過荊戈,索性任由他抱着。大殿上所有魔物都靜悄悄地看着這一幕。
謝宴身上的白袍沾着許多血跡,全部都是刀劍的割痕,這是在不久前的那場大戰中留下的。
荊戈看着礙眼,竟一把撕碎了他身上的衣物,然後伸手,撫摸着這俱光滑細膩的身軀。
安靜的大殿突然響起一陣嬉笑聲,道道晦澀的目光無所顧忌地聚在謝宴身上。謝宴在今日之前,都不敢想像荊戈竟然能在這樣的場合下做出這種事。
他的身體因為憤怒和悲痛而泛起紅色,荊戈注視着,眸色逐漸暗沉。
這就是蠱惑了他兩個,不,現在估計是三個靈魂碎片的神明,腰夠細,皮膚夠白夠光滑,長相也的確無可挑剔,哪怕在這個世界上,也挑不出比他還要好看的。
可他從來不是一副皮囊就能蠱惑的人,這個神明卻將另外兩個碎片折騰得不成人形。
導致他如今與另外兩個碎片其心不和,這對以後的融合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小的隱患。
荊戈盯着謝宴的唇瓣,伸出手指,將那抹血跡抹開。
謝宴臉色慘白,卻因這抹血痕平添了一分艷色。
荊戈的指尖沾上謝宴的血,又挪到他的後背上,將血跡塗抹在那方淺色的咬痕上。
謝宴精神緊繃,“你想幹什麼?”
荊戈的視線落在他的胸前。的確很誘人,身上的香氣沒入鼻腔里,簡直像罌粟一般勾人上癮。
就是這副軀殼嗎?他難道連這點誘惑都抵抗不了?
荊戈不信,他偏要試試。
他的手掌挪動,“這裏用了多少次?數過嗎?”
謝宴渾身一僵,怒瞪着他,不說話。
荊戈並不喜歡旁人的親密接觸,但謝宴已經是他用過的,是他的東西,他可以接受,“早就學會服侍男人了吧?現在在這裏服侍我,讓我高興了,我就放你一馬。”
周圍立刻響起一陣尖叫和歡呼。
謝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荊戈,你是不是瘋了?”
荊戈臉色微冷,“服侍我一個,還是服侍那一群,謝宴,我給你選擇。”
他眼裏的神色不像作假,謝宴緩了緩心神,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答應荊戈。他不相信荊戈真的會把他丟給旁人,但荊戈現在這副態度,他也不敢賭。
況且,這是荊戈啊,這種事他們已經無比契合熟悉,雖然他現在像個瘋子,但也終歸是荊戈。
謝宴說服自己接受,但他猶豫得太久,又讓此人不滿了,荊戈捏住他的下巴,冷聲道:“看來你是不願了,既如此……”
“我願意。”
荊戈聲音一頓,目光流連在他的臉上,嘴角動了動,沉默了半天,才說了一句,“那就快點。”
謝宴不着寸縷,被無數目光打量着,他強行隔絕了視聽,大大方方地蹲下身來。
他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
荊戈按着他的腦袋,謝宴正對着他,也就背對着大殿上那些魔物,他那白嫩誘人的後背,全部在這些目光的侵略之下。
這讓他感到一抹不舒服,但謝宴卻表情正常,似乎並不在意。
荊戈突然把他拽起來,掃過他紅潤的臉頰和唇角,“被這麼多魔物看着,你的動作也分毫不亂,謝宴,真夠熟練的啊。”
謝宴微微皺眉,平靜道:“你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
“你!”
荊戈想起來,謝宴剛去第一個世界的時候,經常當著管家僕人的面脫衣服,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羞恥。是他屢次表達不開心,謝宴才有了不在他人面前脫衣服的意識。
那在沒來人類世界前,這個神明肯定早就習慣了被旁人窺視。
那個對謝宴頗為關切的封寂……
荊戈無來由地湧起一股怒氣,他將謝宴按到自己身上,“直接一點,別磨磨蹭蹭的。”
“呃……”謝宴不想生氣,但他實在覺得眼前的荊戈陌生,這副流氓作態,倒像是上一個世界剛見幾面時的荊戈。
他感覺不到荊戈現在對他有什麼正面的情感,所以根本無法進入狀態,但在荊戈不容拒絕的態度下,他只能硬着頭皮。
平靜的大殿湧起一陣陣沉重的呼吸聲,魔物們盯着兩人,蠢蠢欲動。他們本就是這種生物,看到這樣的場面,更是催動了本能。
謝宴疼得額頭冒汗,荊戈拍了他兩下,依舊無濟於事。
周遭的視線越發無法忽視,荊戈心裏的不舒服也越發濃重,謝宴的表情看着有些痛苦,而他也無法忍受下去。他驀地伸手,用寬大的衣袖包裹住謝宴,一閃身,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謝宴只覺得眼前的景色晃了兩下,自己就落入了柔軟的床褥中,他眨了眨眼。
周圍是月白色的床幔,這個房間看樣子也是荊戈的地盤,可與那座大殿的風格截然不同,並沒有特別陰暗森寒的佈置。
床很大、很柔軟,讓他被硌得痛癢的身體得到了片刻的緩和,封閉無人的環境也讓他隱隱放鬆了下精神。
荊戈猛地拍了他一下,不悅道:“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