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番外篇之錨點們（2）
第一個錨點升級成功,並成功感應到了異界的消息飛快地傳到了還在西太平洋玩深潛的褚教授耳里，於此同時，蓋亞的話也成功遞到了褚教授面前。
“好啊,我說呢，沒道理他蓋亞來這裏都得了一堆信息,我來這裏探索了半個多月,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都沒得到！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啊，好個蓋亞！”
褚教授被靳劭這一手乾坤大挪移氣了個夠嗆。
他的脾氣其實還算好,只是一涉及到科研相關就秒變易怒暴君。
褚教授帶着一干人馬殺回基地，直奔沈括那裏。
彼時沈括正在修鍊室，給排了許久隊等等不到人的異能者們提供業務呢。
褚教授直接將人提走，一到自己實驗室，就“碰”地一聲關上合金門，押着沈括在椅子上坐下，盯着他問：“東西呢？”
沈括這會兒還弄不清楚什麼情況呢,奈何暴怒下的褚教授無人敢惹,只能瑟瑟發抖地回問他：“您說的什麼東西啊？”
褚教授冷哼一聲：“遺迹里的東西！”
沈括一聽,冷汗都要下來了,只能強作鎮定：“教授您開玩笑呢吧？遺迹里的東西不應該在遺迹裏面嗎？您怎麼找我呢？”
“哼！”褚教授瞪着他，鼻子裏出了一道氣,站了起來,背着手轉過身去，在沈括鬆了一口氣的下一刻忽然道：“小沈子,你當老褚瞎呀？你整天期期艾艾地奔着蓋亞那裏去,要是說你和那蓋亞沒點什麼交情,我老褚是不相信的。”
“額……呵呵……這個……”沈括望着褚教授的背影乾笑。
“況且這蓋亞態度大變的時機是不是也太巧了？自從你去了他那裏一次,從此以後蓋亞跟把咱們當親兄弟一樣對待,各種好處一讓再讓，還和我們定下了和平共處之約。要說蓋亞真的沒想過稱霸地球，我老褚，還是不信的。”褚教授說著，慢慢回過頭來，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望向沈括。
沈括的笑漸漸快要維持不下去。
褚教授忽然收了眼裏的銳色，面色平和地走進沈括，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靠近了沈括問：“沈括啊，我老實問你，你覺得，我老褚對你算怎麼樣？”
沈括的臉色緩了緩，聞言真誠地說：“您對我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您是真把我當自己人，我都看得出來。您對我的呵護與提攜之意，我都記在心裏，感激不盡。我的長輩都已經不在了，老實說，我自己，私心裏，是把您當我的長輩的。”
褚教授臉色一沉：“那為什麼遇到事情不和我說？”
沈括一抖，臉色忽然蒼白起來：“這……教授，我……”
褚教授伸出一隻手，寬厚溫熱的大手握住他的肩膀，帶來沉厚可靠的力量感：“不是說把我當自家長輩嗎？那遇到什麼麻煩不能和自家長輩說？蓋亞是不是脅迫了你，逼你做一些你不願意的事情？”
沈括一呆。
褚教授繼續語重心長道：“傻孩子，受了委屈要和我們說，別說你是我人類現在的支柱，是全人類的救世主，即使你只是一個普通的異能者，如果蓋亞脅迫你，你難道不可以告訴我們，讓我們一起來想辦法嗎？”
沈括更呆了。
褚教授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但是為什麼合在一起，就成了他完全難以理解的意思呢？
褚教授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挑破了話頭，看向他的眼裏儘是疼愛憐惜：“傻孩子，那蓋亞他，是不是，逼迫你……和他……他也許喜歡你，是么？”
沈括驀然抬頭，瞪大了眼，震驚地看着褚教授。
“教授……這……我……你……”他看着褚教授，語無倫次，不敢相信褚教授是怎麼看出來的。
“被嚇着啦？想知道我怎麼看出來的？”
沈括胡亂點着頭。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他點點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無奈地搖頭：“種種跡象，種種證據，所有的線索都聯繫在一起，我做了無數個假設，但是刨除所有的錯誤猜想，只剩下的那一個，即使我不敢相信，也不得不去相信啊。”
“蓋亞實在是太無所顧忌了啊。”
沈括看着神探褚教授，忍不住開始回憶他們到底是什麼地方露的餡。
結果他一回想，就發現自從他和靳劭聯繫上，簡直處處是破綻，處處是線索，處處引人深思，如果不往這方面想還好，要是一旦有人往這方面想，他和靳劭之間那些互動，就差明白着寫上一句：這兩人之間有鬼。
沈括額角落下大大的一滴汗。
褚教授慈祥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背，“別怕，遇着這樣的事，任誰都是恐懼驚嚇甚至無法啟齒的，但是你要知道，我們都是你的後台，如果那蓋亞一定要逼迫於你，我們也不會就這麼干看着。我們也許無法戰勝他，但是我們不怕他，知道嗎？”
沈括僵硬地點點頭，心裏糾結不已。
該怎麼解釋，褚教授才會相信，他不是忍辱負重被逼無奈，而是兩情相悅，互訴衷腸呢？
靳劭的身份，雖然他自己從未明說，但是沈括看得出來，他是不會輕易向人類這邊揭露他自己的過往了。
那麼，在這樣的前提下，要讓褚教授相信他和靳劭是真心相愛的……唉，還不如讓褚教授相信他和一隻老母豬相愛來得容易啊，至少老母豬對人類無害還是動物呢。
救命！他和一棵植物相愛了，怕別人不相信要怎麼說？在線等，挺急的。
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吧。
“教授，其實……”沈括剛要張口，為他和“蓋亞”編一段精彩絕倫、愛恨交加、跨越種族的愛情史話，一道巨力就將他攔腰捲走。
沈括的後背輕輕磕在了藤蔓稍硬的表皮上。
房間裏的電腦自動開機。
【你想多了，我和他是相愛的。】
“靳劭！你怎麼來了？”沈括在心裏急道。
“別著急，我來說。”靳劭安撫了下他，繼續在電腦屏幕上說道：
【也許你們還記得，我吞噬過他的一個朋友。】
褚教授點頭，兩腿交疊，淡定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記得。”
【也許你們知道混亂意識？】
“知道。”褚教授點頭，目光淡淡地掃過房間另一側被藤蔓卷到半空中，坐在橫亘在半空中的藤蔓上的人。
沈括沖他露出一個尷尬又討好的笑。
【那個人的意識很強大，我吸收了他的意識，感受到了他對沈括的愛意。】
“所以？”
【我愛上了沈括，並且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沈括。他沒有拒絕我。】
褚教授冷哼一聲：“那是因為當時你強他弱，你敢說當時沒有脅迫他的成分在？”
靳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說：【但是現在他強我弱，我給了他拒絕的權力，他也沒有拒絕我。】
【他不排斥我。】
褚教授怒視他：“呵，那麼你告訴我，人和植物要怎麼相愛？你以為你是妖精可以修鍊成人嗎？你的愛是自私的！你要是真的愛他，就應該放過他，讓他擁有人類正常的人生。”
【這個世界還正常嗎？已經沒有人可以過真正正常的人生了。】
【而且，我會有你們人類的身體的，等我成為高級精神體，到時候他想要什麼樣的都成。】
“那你是執意要他了？”
【是的。】
【你應該這樣想，我們相愛，是好事啊。】
【精神力匹配者相愛，對我，對沈括，對植物，對你們人類，都是好事。】
褚教授冷冷地看着他，嗤笑：“你不是愛他，你不是人類，你根本不懂得愛。你不是愛他這個人，你是愛他的強大，愛他能給你帶來的利益。”
靳劭不回答了。
褚教授轉而看向沈括的方向，大聲道：“聽到了嗎？沈括，這個傢伙並不是真的愛你。你還年輕，也許聽了兩句甜言蜜語，心裏感動一下，就認為那是愛了，那其實只是你的幻覺，年輕的幻覺。”
“如果你是想為了我們人類的利益犧牲什麼，那大可不必。蓋亞，我今天話放在這裏，既然你發現了遠古遺迹，你就應該意識到一件事，我們人類的研究和創造能力，是你帶領着你的族人發展千百萬年都不一定能趕得上的，和我們合作，共同發展，你絕對不虧。”
“我人類有着我們獨特的存在價值，要是靠出賣一個族人來換取你的憐惜，那這種憐惜也大可不必，因為這種憐惜，必然是靠不住的。我們會靠着我們本身的價值來證明我們有和你們和平共處的能力，投資我們，就是投資你們的未來。”
靳劭聽完他這一段，並不急，不緊不慢地打字道：【那你再問問他，願不願意。】
褚教授死死盯着沈括，眼神急迫。
“教授……”沈括在褚教授的目光下心虛不已，他說，“那個，我是真的願意。沒被強迫啊。他現在打不過我的。”
褚教授久久地盯着沈括，一言不發。
沈括縮着頭不敢再和他對視。
良久的沉默后，褚教授長嘆一聲：“算了，你既然願意，那我也不攔你。人類，會記得你這份恩情。”
“哎，不是啊教授，我不是為了那個，我是真的喜歡他……”
“你別說了。”褚教授深沉地搖搖頭，轉身開門出去：“我都懂，都懂……”
“砰——”門關上了，沈括看着自己面前的藤蔓，無奈地苦笑。
“教授都腦補了些什麼啊。”他小聲抱怨。
“沒事，就讓他這麼認為吧。這樣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在褚教授默認了和沈括的戀情之後，靳劭倒是沒再小氣，乾淨利落地把他在馬里亞納海溝里發現的東西都交給了褚教授。
本來有些消沉的褚教授在見到這堆訴說著一個神秘文明的古物，立馬把那點消沉拋到了腦後，無比振奮地撲進了無止境的研究當中。
沈括看着自己手頭的一堆事，再看看褚教授大門緊閉的實驗室大門，再次陷入了懷疑人生之中。
唯一一點可喜的事，是靳劭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有他的任何地方，任何角落。
幾天之後，那名錨點的對自己能力的掌握越發熟練，終於成功將沈括帶入了他所連接的那一個異界空間。
出乎沈括的預料，這個異界空間的結構還有裏面的權力構成竟然和他去的那個異界空間完全相同，也許對方對地球是真的有些什麼特殊的了解，並在製造造物的時候進行過協商，沈括進去的時候，發現那就是另一個植物王國和殭屍帝國。
一望無際的植物園和滿地的墓碑讓人想起紅河基地食堂最近頻繁更新、花式多樣的各類菜譜……
那麼很明顯，這裏的高等精神體也是湖裏蹲的大祭司。
沈括這一趟走得不算艱難，因為對方的高等精神體完全沒有在這方面對人類有所防備，他的暗殺進行得很成功。
甚至因為完全沒想到有人類會來，更沒有想到地球上竟然會產生高等精神體，所以在對方的一個高等精神體被殺的時候，另一個都沒能反應過來。
沈括就藉著對方雲裏霧裏地過來查看的機會，再次襲殺了一名高等精神體。
整個襲殺過程加起來不超過五分鐘，沈括進去之前泡的一杯熱茶甚至都還沒有涼。
沈括端起茶，啜了一口，那名帶着他進入的錨點還獃獃地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一個異界空間，就這麼被他平了。
許久之後，沈括都喝完了兩小杯茶，和靳劭在心裏發表殺敵感言一萬句，他才抖着嘴唇小聲問：“這就……結束啦？”
“嗯，結束了。”沈括點點頭，放下茶杯站起來：“這個空間以後就要由你負責做聯絡員了，好好努力練習能力，加油啊，等你能夠自由地帶人進出，我們人類可又多了一塊新領地啦！”
傻獃獃站着發愣的錨點從茫然中驚醒過來，忙不迭地點頭應是：“是，是，一定，一定，我一定好好努力！”
“加油啊，我看好你哦。”沈括在他肩膀上輕拍一下，笑眯眯走了出去。
“我覺得你剛剛不用摸他的肩膀他也會好好努力的。”靳劭在他腦海里酸溜溜地說。
“瞎說什麼呢，”沈括道，“什麼摸，這是來自過來人對後輩的親切慰問，長輩的親切，懂嗎？”
“嗯嗯。”靳劭頓時十分滿意。
第一個錨點的成功大大鼓勵了紅河基地，沈括也不再猶豫，乾脆把那剩下的五枚藥丸子接連發給了基地的錨點。
第一名錨點在熟悉進出異界的方式並在沙漠中記下了坐標之後就把靳劭的分/身還給了沈括。
沈括在第二名錨點服下藥丸升級之後，照樣把分/身交給了他，並囑咐他一定要珍惜佩戴的藤蔓，不能丟失或損壞。
等第二名找到了安全的降落坐標，沈括又接着給了第三名錨點，然後是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
這五名錨點沈括都是隔一日就給一個人吃下藥丸子，趁着這一日的間隙，讓那名錨點憑着分/身的隱身功能迅速找好了安全的坐標，然後再把靳劭的分/身交給下一個。
這樣五六天之後，第二名錨點成功將沈括帶入了異界空間，依靠着靳劭教的精神力技能，沈括的刺殺依然還算輕鬆。
之後就是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直到第六名錨點。
這名錨點的膽子貌似格外小，即使有靳劭的分/身替他隱身，他也不敢在異界走出多遠的距離。
一直在殭屍帝國的軍營附近打轉，遲遲找不到安全的降落坐標。
沈括把靳劭的分/身借給他四五天，也沒見他來找自己還。
等沈括解決完第五個異界空間的大祭司，終於想起這件事，親自去找他時，卻遲遲沒有等到他的回來。
沈括在這名錨點的住處等了他足足一個下午。
最後等來的是靳劭的提醒：“我的那截精神體和我失去聯繫了。”
“什麼意思？”沈括不敢相信地明知故問。
靳劭輕嘆一聲，一根藤蔓輕輕將他圈住：“有人吸收了我那截精神體。那個錨點可能遇難了。”
“怎麼可能！他明明有隱身！我讓他小心的！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沈括獃獃地看着前方，一遍遍重複。
精神海里，靳劭輕輕擁住沈括：“我覺得，那名錨點是故意的，他不想活了。”
“什麼意思？”
“我無意中發現的，他對紅河基地貌似有很大的怨氣。他的精神波動很弱，平時就像一灘死水，但是每次他和你說話，或是你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精神波動就會很強烈，而且根據我一貫的感知分析，那種精神波動表現的不是喜悅或是激動，而是——恨意。”
“我甚至懷疑，他是故意帶着我那截□□在異界死去。”
“他在報復這個基地，或者說，他在報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