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精神體匹配過程中靳劭到底做了什麼沈括沒能去注意,他的意識完全被沖刷成了成了一片空白，深思空白。
他從未想過精神體匹配會是這樣舒服到讓人沉/溺上/癮的過程，甚至因為太過舒服,讓他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難以想像，精神體匹配竟然是這麼舒適的過程。
等那股快/感稍稍退卻,他才終於能從這滅頂的愉悅中找回了一點自己的意識。然後他順勢一打量自己的精神海,就發現自己的精神海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擴大了百倍不止，而且還在不斷擴張。
橫亘在精神海上方的巨大河流上方,還有精神力流從高空不知名的口子中不斷傾泄而下，精神力流入河流中，然後河流再分出許多支流流入他的精神海。
沈括能感覺到，來自靳劭的精神力流入自己的精神海之後就和自己的精神力糾纏在了一起，在自己的精神力主動纏上去想要吸收對方的時候，一面不斷抵消自己的吸收，同時又將自己和“它”互相糾纏得更為密切。
而在海平面看不到的更深處,已經有大量來自他的精神力已經接受了這個無法吞噬的外來者,並且親親蜜蜜地和對方融合在了一起,就如同對待自己一脈同源的家人似的。
而這些精神力在融合之後,就彷彿有了生命一樣開始不斷收縮膨脹，每收縮一次再膨脹,融合的精神力都會變得比原來更龐大,就在這反反覆復的收縮膨脹中，沈括的精神海不斷擴大着……
“你清醒過來了？”靳劭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沈括四處張望,沒有看到靳劭的身影,只看到那條恍若天河的大河,他正想抓抓腦袋,欲要抬手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精神體狀態，這片海就是他自己。
那麼，他抬起頭，確定了靳劭的聲音是從那條大河之中發出來的。
“這是你嗎，靳劭？”他從海中分出一個人形立在空中，仰起臉對空中的大河說。
“嗯。”大河明明離他那麼遠，靳劭的聲音卻好似就響在他耳邊。
那股深入靈魂的愉悅還沒有退去，這麼和靳劭說話，沈括忽然覺得一陣羞恥。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指着自己腳下的精神海問：“我們現在這樣……算是匹配上了嗎？”
“嗯。”
“這麼巧！”沈括髮出小小的驚呼，他略一思索，想到之前靳劭還沒匹配就無比從容地開始和吳志鐸討論之後分配異界的事情，彷彿對一切都已經胸有成竹了的樣子，不由問：“靳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麼？我怎麼覺得你對我們之間匹配成功這件事，一開始就把握很大？”
“嗯。”靳劭坦然道。
“為什麼？”沈括疑惑道，“這件事連槐樹將軍他們自己的文明也知道得很少吧？”
靳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這事我只和你一個人說，你聽到以後先別說出去。”
沈括緊張起來：“嗯。到底是什麼啊？”
靳劭回答：“我懷疑那些外星人起源於地球。”
“哦……等等，你說什麼？！！”沈括失聲驚叫。
“我沒聽錯吧？”他聲音顫抖，連帶着海平面都翻滾起來，“這，這怎麼可能？我們，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文明啊！”
靳劭沒有過多地解釋，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在地球深處發現了他們的遺迹。”
“！”沈括瞪大了眼睛。
“在哪裏？”他趕緊問。
“不止一處。神農架，百慕達三角，馬里亞納海溝深處……很多地方都疑似有痕迹。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也許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在更遙遠的古代，地球上還存在這樣完全不同的文明。”
“所以，所以這匹配的方法也是……”沈括語無倫次地說。
“呵呵……”靳劭忽然低低笑了起來，像是有什麼極為愉悅的事情似的。
“你笑什麼？”沈括奇怪。
“傻瓜，什麼匹配之法，這叫雙修。只有兩情相悅的情侶才能用的。”靳劭柔聲說。
沈括：“！”
“所以--所以--這就是，他們，都無法匹配成功的原因？”
“不是什麼屬性合不合，而是因為那個……？”後面的話沈括不好意思說出口，說出來總覺得是在表白似的。
他又不是時不時就會轉化成黑化版本的靳劭，說這種話跟吃飯喝水一樣習以為常。說起來，靳劭自己恢復正常之後聽着自己之前說過的話，也會羞恥得恨不得找塊地轉進去吧。
“嗯。”靳劭應道。
“那……我們這樣還要多久啊？”沈括看了一眼天上彷彿永遠也傾倒不完的精神力流，試探着問道。
“不會太久。蓋亞原來的精神體太過龐大，要全部轉化是個很長久的事。我先幫你突破。對了，林正山是不是把他的異能傳給你了？”
“是啊，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這個。你怎麼知道的？”沈括驚奇，他發現靳劭知道的東西也太多了吧，這世上好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似的。
哦，對了，他忘了，靳劭現在是蓋亞了，自然也多了很多信息的來源。
不過，“這件事是我們在異界做的呀，你怎麼知道是他給的？”
靳劭低笑了一聲：“猜的……傻瓜，你自己不止在我面前用了一次精神力異能，整個地球就林正山一個精神力異能者，他最近不是還‘去世’了么？不是他給的，還能是誰給的？”
沈括訕訕。
“別瞎想了，回去吧，集中精神，感受你精神海的變化。”一道柔和的力量拍在沈括的人形化身上，把他拍散了。
沈括又沉浸回了那種滅頂的愉悅之中。
雙修……竟然是雙修，怪不得，他總覺得不太對勁啊。
在飄飄欲仙的感覺中，沈括漸漸感到自己的精神海擴張到了極致，他所有的精神力都掙扎着，想要從海中跑出來，想要到外面去……
外面？哪個外面？
沈括對自己此時的想法感到驚訝。
這裏是他的精神海，是他精神力的源泉，是他精神力存放的地方，他--還能到哪裏去？
然而這種感覺不以沈括的意志為轉移，想要到外面去的意願越來越迫切，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海在此刻就像一團被困在蛋殼中的幼獸，迫不及待地想要突破蛋殼，掙扎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呼吸新鮮的空氣。
那種逼仄、無法舒展、被困住的感受越來越深，沈括的精神海在一次又一次的收縮舒張中慢慢積蓄着力量，終於，在某一次收縮后，像是已經緊繃到了極致，他所有被壓抑積攢起來的力量一起迸發，整個精神海都劇烈擴張起來。
“咔嚓--”沈括耳邊彷彿出現了幻聽，但是那個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又是如此清晰。
下一秒，他所有的精神力瘋狂外涌，自他眉心深處噴薄而出，然後擠出了他的身體，在他體外舒展開來，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
一層半透明的膜像小傘一樣在他身體上方被打開，然後越張越大，越張越大，裏面有無形的物質在不斷流轉着，不斷破碎再重組，最後，那層膜被填充起來，變得越來越凝實，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透明人形模樣。
即使還未最終成型，半透明人形的眉眼也依稀可見，就是沈括本人的模樣。
由沈括眉心湧出的精神力越來越多，出來后全部都流向上方的人形之中。
在精神力的不斷補充下，那人形終於穩定下來，一個和沈括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形目光微斂，神情溫和地浮在了沈括身體上空。
十裡外，峽谷之中，褚教授氣急敗壞地摔了手裏的儀器，忍不住大罵“蓋亞”的不要臉。
“說了讓我們跟過來好隨時監視匹配過程，現在倒好，人給他了，他直接給我們圈起來不知弄到哪裏去了！這是一族之王該做的事嗎？有這麼出爾反爾的嗎？啊？”
“蓋亞”龐大的身軀就在眼前，褚教授這是故意無視這一點，專門罵給“蓋亞”聽的。
他希望“蓋亞”能要點臉，即使將他和沈括匹配精神力的現場開放給他們。
他心裏擔心得要命，沈括一個剛剛接收了林正山異能沒多久，根本沒和人正經打過的小孩兒，心機也不深，匹配的時候又是得全聽他蓋亞的話去做，要是蓋亞想對沈括做點什麼，沈括可怎麼反抗啊！
只不過他罵了這麼久，“蓋亞”聽沒聽進去，就不知道了。
沈括再次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浮在半空中。
雖然不恐高，但是這種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也着實讓他心驚肉跳了一下。
不過馬上，他就發現自己輕飄飄的，彷彿一陣清風，一縷輕煙，飄在半空中一點勁兒也不費，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會掉到地上去。
於此同時，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個螞蟻大小的人形的小東西。
這是——誒，怎麼穿的和自己一樣？
不對，等等，這形狀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他下意識地想彎腰，等彎到一半，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是透明的。
透明的！
等等！他怎麼是透明的！！
他四下張望，看到了盤在一旁的靳劭本體，也是那麼地可愛，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巨大驚悚了。
不對！他一拍腦袋，突然反應過來。
不是蓋亞變小變可愛了，而是他！他變大了！
地上那個根本不是什麼螞蟻或是別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就是他，是他的身體！
沈括抬起自己的手，獃獃地看着半透明的手後面映出的巨藤，喃喃：“我……我這是怎麼回事？”
然後他下意識看向了靳劭的方向。
他朝着巨藤飄了幾米，發現自己對自己現在這幅身體的掌控無比地完美，簡直就是心隨意動，感覺無論想做什麼都能立馬做到。而且輕飄飄的，不受任何束縛。
還挺舒服的。沈括想，不過他還是更為想念自己的□□，想回去。
至於怎麼回去，那自然是要找靳劭了。
沒等沈括飄近靳劭，一個帶着笑意的熟悉聲音就在沈括腦海中響起：“感覺怎麼樣？”
“靳劭！”沈括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現在怎麼回事？我還能回去我身體裏嗎？”
“怎麼不能回去，你自己念頭一轉，不就能回去了。看着你的身體，試試。”靳劭鼓勵道。
聽着靳劭一如既往沉穩可靠的聲音，沈括的心裏沒那麼慌了，他回頭看向自己小小的□□，吸了一口不存在的空氣，然後凝神——
眼前黑了一下，下一秒，沈括睜眼，看到的仍是大山一樣的巨藤。
他不由鬆了口氣，回來了。
“呵，嚇着了？”靳劭在他腦海里笑了一聲，“成為純精神體的感覺如何？”
沈括這才想起他剛剛的問題，他想了想，認真回答：“感覺很是自由，輕飄飄的，像是什麼都束縛不住我一樣，想去哪裏去哪裏。挺舒服的，就是不在自己身體裏，心裏不太踏實。”
“一開始都這樣，等你習慣了就好了。”靳劭安慰道。
沈括不由笑他：“像是你已經熟練了一樣，等你這樣了，你也會有這樣的感覺的。”
“在遺迹里看到過形容，略有所知而已。”靳劭道，“我轉化還要很長一段時間，到時候可以嘗試一下。”
沈括點頭：“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
“還需要你多幫我兩次。”靳劭的聲音低得像是貼在他耳畔耳語似的。
沈括的耳朵頓時紅得滴血了，哼哼嗤嗤地胡亂應了一聲，東張西望地找話題：“既然突破成功了，去褚教授那裏吧。說起來你怎麼把我這樣圈住了，不是說好讓褚教授他們在一邊看着的嗎？我消失這麼久，褚教授一定又急瘋了。”
一根巨藤綁到他腰上，將他放到自己身上，然後緩緩朝着峽谷的方向移動。
“你想讓他們觀看我們的雙修現場，嗯？你喜歡這樣的？”靳劭一邊朝着目的地移動，一面在沈括腦海里和他說話。
黑化版靳劭的功力實在太過深厚，沈括頓時滿臉通紅，只能低着頭一個勁兒地搖頭。
靳劭便低低笑了起來。
等峽谷在望，褚教授等人出現在眼前，沈括拍拍纏住他腰的巨藤：“放我下去吧。”
藤蔓纏着他不肯放，委屈道：“要不你別走了，你走了，又沒人陪着我了。”
怎麼這時候又鬧起脾氣來了？沈括哭笑不得，只好哄他：“我不會基地，褚教授他們要擔心的。等外星人的事情了解了，我就一直陪着你，行么？現在先放我下去吧。”
藤蔓一松，沈括站在了巨藤之上。
“咳，”靳劭輕咳一聲，“抱歉。”
沈括摸了摸一直在他身旁蹭來蹭去的藤蔓，好笑道：“沒事。就是你這另一個性子時不時的跑出來，我倒是沒什麼，就怕你難為情——咳，你現在還能控制得住么？”
靳劭沉默了一陣，回答：“我盡量。”換而言之就是不能了。
沈括只能略帶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保重。”
他知道靳劭的性子，以他這內斂的性子，卻要時不時“不小心”說出一些讓他聽了都受不住的話，靳劭這個說的人，恐怕更加受不住。
沈括一想到靳劭在黑化版的自己搗完亂恢復正常之後想起自己剛剛做了什麼的樣子，就忍不住對他心生憐愛。
以後他可能一點秘密都藏不住。
太慘了。
沈括心裏嘆了一句，也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靳劭，然後轉身跳了下去。
“褚教授，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