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謝疾最終還是同意了隨之游的計劃——買通其他人打假賽,將逍遙宗弟子與鹿淞景保送到決賽,雖然這花了賺到的一大部分賭資。
也正因此,逍遙宗弟子與散修無名幾乎以無人能擋之勢走完了一大半賽程,賠率高得離譜,甚至到了最後隨之游不得不再開一個賭比分的項目。合歡宗的長老幾度憂心忡忡找上門進行關懷,生怕他們輸了,畢竟逍遙宗弟子風頭無兩,而他們掛着合歡宗弟子的名要是沒能打到最後就丟人了。
這不,一大早,幾個長老又找上了門。
不過這次他們叮囑的目標是謝疾,因為如今已經是四強,也是半決賽,等兩兩對戰決出勝者后就是決賽了。而謝疾這次對上的正好是逍遙宗,隨之游則更幸運一點,直接對自己往日的好徒弟。
幾個長老走了之後,隨之游才鬼鬼祟祟出了房門,望着他們的背影笑道:“可惜按照我們的計劃,他們註定要失望了。”
他們這次決定各自輸掉,讓逍遙宗與鹿淞景到決賽,然後隨之游再出手砸場子,把他們直接包圓。
謝疾翹了下嘴角,“你也知道你這計劃丟人。”
“懂不懂什麼叫欲揚先抑,扮豬吃老虎?”隨之游笑嘻嘻的,“現在輸了,大家嘲笑合歡宗,嘲笑我倆,等決賽我直接砸場子重拳出擊,那才叫一個風光。”
謝疾搖頭,“儘是些歪心思,明明如今逍遙宗也要前來了,你竟還打算耗費這些時間。”
“因為半決賽的賠率哪有決賽賠率高呀!”隨之游哼哼起來,身後尾巴晃來晃去,又笑眯眯道:“再說了,師傅知道我在浪費時間,不也在陪我玩嘛!”
謝疾又閉上眼睛,眉眼仍是冷冷淡淡,“你總是惹出亂子罷了。”
“好啦別調息了,差不多走了。”隨之游用劍柄戳他肩膀,又道:“剛剛賭場那邊說,逍遙宗賠率現在巨高,等等我怎麼說你怎麼打,跟以前一樣,我們狠狠把這幫人的錢搜刮盡。”
謝疾無言,自然還是任她絮叨着。
沒多時,兩人御劍飛到了擂場。
半決賽果然熱鬧至極,擂台周圍早早已經坐滿了看客,魔界眾人在魔宮至高之處設了寶座,雲霧繚繞之中幾乎看不見影子,唯有最主座之人的衣擺飄然而動。
而在擂台兩邊的山頭,幾大門派各佔一座山頭,而其中又以逍遙宗與合歡宗最顯眼——畢竟這次半決賽只有逍遙宗與合歡宗打到如今。
乍一看望過去,合歡宗眾弟子風姿妖嬈,幾個長老坐在雲頭上,在山頭之上,紅色的宗門印記也鮮艷得過分了。
逍遙宗則正正在對面的山頭,墨色弟子服黑壓壓一片,弟子們俱是嚴肅冷漠的樣子,比修仙界的門派弟子還正經。逍遙宗掌門季鶴閑(註:處男)位列弟子正中,衣袍華麗,眉心一點紅,周身是水墨色般的魔氣。
冗長的助興詞念個沒完,至高處主座的裴澹聽得有些困,他絲毫不想前來,畢竟這半決賽,想也知道她是絕對不會認真打的。
他想到這裏,便忍不住放出神識探了下她的位置。
擂台後,隨之游將劍插在地上,大半個身子仍是懶洋洋地靠着劍。面前站着一個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的男子,正是這次比賽之中出盡風頭的——散修無名。
鹿淞景沒有摘下面具,但薄唇緊抿,似是不知道面對她一般。
但隨之游並無半分尷尬,反而祝賀道:“不錯啊,一路贏到這裏了。”
鹿淞景側過身去,望向不遠處在準備擂台的魔族侍衛,似乎是不想談論這個問題,“師傅也很厲害,比試總能保持險勝的姿態。”
“說不定我只是變菜了呢?”隨之游又道:“不過雖然你不讓我管你的事,但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徒弟,為師放不下你,特意為你保駕護航罷了。”
她話音慷慨,面上顯出幾分義憤填膺。
鹿淞景話音卻有了幾分譏諷,“師傅不必裝了,我這一路的對手都出奇的弱,是師傅安排的吧?”
隨之游眨眨眼,“什麼意思?”
鹿淞景看向她,面具遮擋了他的表情,“師傅是故意把我和逍遙宗弟子送到最後的吧?想必之前已經打聽出來了所有事情,這一次也打算輸給我,好在我與他們對戰之時再出來吧?”
他扯了下嘴角,像是有些無奈,“師傅,鴻蒙派與南陽派的事情很出名,我猜得出來是怎麼回事。師徒情誼事假,借我來肅清逍遙宗是真。”
“你這一路也不算白被欺負。”隨之游撓頭,“還是變聰明了點。”
鹿淞景道:“師傅,非要插手這件事么?”
隨之游道:“非要如此。”
她想了想,又道:“這樣子吧,你告訴我你是怎麼讓逍遙宗騙的,我就讓你親手報仇后再肅清門派如何?你給他留口氣,我補刀。”
“師傅,你只是想套話吧?”
鹿淞景問。
隨之游:“……”
她詫異地看向他,“你也變聰明太多了吧?”
鹿淞景笑了下,身上又顯出些曾經陽光洒脫的樣子,“我說過,一直不會變的人只有師傅。”
隨之游無奈道:“那沒辦法了,反正他的人頭我要了,你恨我就恨我吧。”
鹿淞景道:“好。”
隨之游有些錯愕,“啊?這就同意了?”
鹿淞景說:“我曾想過一定要親自報仇,以逍遙宗掌門的命來斬斷最後的猶豫與……愚昧的善良。我總覺得,是我太容易相信他人才總是中招,太容易優柔寡斷才總是做出錯誤的選擇,太追求至善至美才總是什麼也得不到。”
他又道:“但是與師傅重遇后,我才發覺,只是不夠強。師傅從來不用改變,因為夠強,即便受騙上當也不會如我這般狼狽。”
隨之游:“……話是這麼說,但不一樣啊,我夠強也夠壞誒!”
鹿淞景摘了下面具,彎腰望着她的雙眼,道:“師傅,不要假裝輸給我,你贏了我我便幫你作證,說出逍遙宗所做之事。”
隨之游無法理解,“為什麼?”
鹿淞景低聲道:“因為我見過師傅的劍,所以不想看見師傅輸,哪怕是輸給我。”
隨之游:“不可能。”
鹿淞景驚愕:“為什麼?”
隨之游:“我押了你贏。”
鹿淞景:“……”
*
第一場比賽盛大開場。
三聲鑼響后,逍遙宗弟子與謝疾皆上了台。
清風吹過,逍遙宗弟子的墨色弟子服搖搖晃晃,那弟子黑髮束起,揚起笑意,頗有幾分意氣風發。
隨之游還欣賞了會兒。
她與謝疾想方設法地保送他走到現在,自然知道他的底細。洛千雲,逍遙宗如今年紀最小,天賦最好的一名劍修,聽聞還是逍遙宗宗主季鶴閑(註:處男)帶在身邊的關門弟子。
修仙界的人沒多少長得差的,這洛千雲長得也不錯,只可惜站在謝疾面前,多少有點不夠看。
又是三聲鑼響,宣佈戰鬥開始。
隨之游彈過去一縷神識,“師傅,你長得比他好看。”
謝疾拔出劍來,輕鬆格擋住洛千雲的橫劈,面上冷漠,但也打過來了一道神識,“為何拿我和他比。”
“他年輕啊,年輕就是本錢。”隨之游語氣促狹,又說道:“師傅,你第一場打凶點,現在都在賭他能3:0你,你先很兇的贏第一場吧?”
謝疾想了下,又看了眼洛千雲。
洛千雲頓時起了點寒意,立刻左手捏決,手中劍一分為一衝了過來。
謝疾思考完畢,一劍砍過去。一道似龍吟般的肅殺劍意瞬間迸發而出,直接飛上九天,又衝下來生生啃噬掉洛千雲。
下一刻,洛千雲胸口穿出一個紅色的龍形劍影,龍頭正正叼住一顆心臟。他七竅流血,轟然倒地。
“咚咚咚——”
三聲鼓響聲,比分刷新成0:1,開始中場休息。
隨之游聽見肩膀的神識道:“這算凶么?”
她沉默了下,道:“這叫1a秒了。”
謝疾:“……?”
隨之游道:“我讓你打拉扯,就是瘋狂壓制他又給他一點生機,最後險勝啊!這樣子賭狗們才會猶豫不定,比賽才有看頭啊!”
謝疾:“聽不懂。”
隨之游:“……算了,第一把你得險輸,我教你。”
一刻鐘后,洛千雲從治療法陣中出現,方才的意氣風發已經沒了,面色煞白地看着謝疾。
隨之游看得頭疼,她一路給這洛千雲開了多少綠燈讓他亂殺啊,怎麼被謝疾一劍就砍成這個經典敗犬了啊。於是她緊急改變方案,道:“算了師傅,你先別壓制他了,直接先讓他砍一刀找找自信。”
謝疾:“行。”
他話音落下,隨之游便看見他反手一劍劈開洛千雲的劍,砍下了對方半個肩膀。
隨之游:“……?我讓你賣個破綻啊!”
謝疾有些無辜的話音傳來,“我賣了,他太菜了。”
隨之游:“那咋辦嘛!他肩膀都沒了,還是右手!”
謝疾:“急什麼,我自己捅。”
隨之游:“……?”
她還沒想明白謝疾的意思,就看見他的身影瞬間出現在洛千雲身前,左手陡然間攥住洛千雲的手腕,硬生生往上一撞。
“哧啦——”
劍從謝疾胸口穿刺而出,血液飛濺。
“咚咚咚——”
比分刷新成1:1,又是中場休息。
謝疾悠然的話音傳來,“怎麼樣。”
隨之游:“……你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謝疾:“……沒有吧?”
隨之游:“救命,師傅,我應激了。我又想起來我那倒霉前夫了,太恐怖了,兄弟。他就是這麼搞我的,我這輩子忘不了了,你讓我冷靜下,我要炸毛了。”
謝疾:“……?”
謝疾:“印象有這麼深刻嗎?”
隨之游:“有,他真的很懂怎麼折磨人。”
謝疾:“我覺得還是你更會一點。”
隨之游:“……?你怎麼站他那邊?”
謝疾:“不過……我和他很像么?你好像總是因為我想起他。”
隨之游:“像。”
謝疾這會兒仍在治療法陣中,掀起了眼皮看向擂台前的隨之游,她仍是一副糾結的模樣,彷彿陷入了回憶中。
他垂眸,指尖打過去一道神識。
隨之游聽見耳邊的神識道:“哪裏?”
她想了想,抬眼,正好撞入謝疾沉沉的黑眸里,原本措辭好的話陡然被咽進喉嚨里。
許久,一刻鐘即將結束,謝疾與洛千雲重新站在擂台之時,才聽到了隨之游的回復。
隨之游道:“刻薄,古怪,疏狂還有……”
謝疾:“嗯?”
隨之游:“好。”
謝疾:“什麼好?”
隨之游:“沒什麼。”
隨之游望着擂台上的謝疾笑了下,卻陡然喊道:“算了,不玩啦!”
謝疾疑惑地看過去,手中劍直接刺穿洛千雲肩膀,“什麼?”
下一刻,隨之游直接祭出劍來,直接踩着劍刃騰空而起,數道劍意如雨落下。
“鹿淞景,出來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