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傍晚。
在三碗不過崗聽着說書人田鐵嘴說完了三個故事的中原中也，終於等到了先走一步的胡桃和香菱。
兩個小姑娘並肩走到一起，香菱的手裏拎着一個紅色的木盒子，落後了一步的是一個棕黃色的小熊，圓滾滾的身子看起來手感不錯。
………？
棕黃色的小熊？？？
驚訝的中原中也愣了一會，隨後看着正好衝著自己揮手的胡桃，稍稍的收斂了錯愕。
“你好！我是香菱！”拎住盒子的少女落座的時候，帶着熱情的笑意。
一旁的小熊蹦躂着，給中原中也招了招手。
“啊……你好。”
不自覺的盯住正在蹦躂的小熊，看着兩人的笑意，中原中也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對了。”坐在位置上準備打開盒子的香菱左右看了看，有些好奇的扭頭，“之前你不是說往生堂那邊撿到了兩個客人嗎？還有一個人呢？”
胡桃摸了摸後腦勺，動作突然一頓：“在那邊！”
幾個人回過頭。
得到了白朮的批准，終於可以下床的太宰治跟在了鍾離的身後，正打量着附近的景色。
餘光里看見了有人注視着自己的時候，太宰治敏銳的移過了目光，迅速的掃過了幾人的面龐，對着正在爬上椅子的鍋巴眨了眨眼：“誒？竟然還有會動的小熊？！”
驚訝的聲音裏帶着不易察覺的探尋，嘴角一直掛着笑意，太宰治將自己心底的情緒藏的很深。
“就像鍾離先生所說的，看來這趟旅途里，可以見識到很多東西了。”
神色完全沒有變化的鐘離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兩個世界不同，自然也會有異處，那位中也看起來和你應該來自一處，有人相伴，哪怕是落到了異界他鄉，應該也會好上些許。”
說著，他帶着溫和意味的金眸，看向了一旁的少年：“當然，即是遠方而來，又能有緣相識……”
太宰治一愣，微微的瞪大了眼睛，在鍾離淺淡溫和的注視下，近乎狼狽的扭過了頭。
長久以來便習慣了接受別人的惡意，在面對着和白朮那樣如出一轍的注視和善意時，太宰治根本就沒辦法去應對。
本能的挪了挪腳步，走上前的動作悄悄一頓，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離去，然而還沒有得到可以掌握現狀的信息，幾乎是在醒過來見到鍾離的一瞬間，就確認了來到異世界的太宰治強行壓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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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取出了剛出爐的新菜品：“正好有了兩個新朋友！快嘗嘗我做的新菜品怎麼樣？要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們記得告訴我，我下次改進！”
中原中也摸了摸後腦勺，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坐在斜對面的太宰治。
這三天以來，他還是第二次見到這個人。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人濕漉漉的被鍾離先生給帶了回來，然後就一直陷入昏迷。
聽鍾離先生的意思，這人好像和自己一樣？
尚且還不認識對方的中原中也，在胡桃的充滿笑意的眼神中，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和太宰治打招呼。
“羊之王？”
一早就把幾個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太宰治捧着碗，越過了正在品嘗菜色的鐘離，打量了準備開口的中原中也。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聽見這個稱呼，中原中也一愣，隨後搖了搖頭：“我並不是什麼羊之王，只是碰巧有一副好牌而已。”
在森鷗外那裏可是收集到了不少擂缽街的情報。
太宰治挑眉看着斜對面的人：“是嗎？”
質疑的語氣裏帶着一點輕佻，不知為何聽到這話的中原中也總
有些不爽，忍不住握緊了手裏的筷子，鈷藍色的眼睛盯住了太宰治：“你……”
誰想到這傢伙完全沒有要聽他說話的意思，只是突然笑了笑，然後很快就低下了頭，專心的挑起了碗裏的菜。
中原中也被忽略了一個徹底，臉當時就有些黢黑。
“咔咔咔……”
“啊……”
手裏被緊握住的竹筷發出了一點點承受不住力道的聲音，香菱看了看胡桃，有些擔憂的欲言又止，胡桃看了看並不發表意見，正捧着茶杯的鐘離。
桌上就這麼詭異的沉默了下去。
直到太宰治帶着可愛語氣的聲音再次傳來。
“誒？你也喜歡吃這個嗎？”
手裏夾住了一個金絲蝦球，正歪着腦袋的太宰治把蝦球放到了鍋巴短粗的手裏。
“我也覺得這個味道不錯誒！不過要是有蟹肉就更好了。”
鍋巴吃下金絲蝦球，開心得直蹦。
香菱轉過身子，伸手拍了拍鍋巴的頭，看着太宰治：“原來你喜歡吃蟹肉啊？那下次再來這裏吃飯的時候，我給你帶一份蟹肉煲吧？或者，你到萬民堂來吃也行。”
“萬民堂？”太宰治眼前一亮。
“嗯！”香菱點頭，然後指着不遠處，“那裏就是萬民堂，是我家的店鋪，從這裏下去走兩步就到了。”
順着手指的方向瞄了一眼，一個不算小的鋪面門口聚了不少人。
“嗯……”
摸了摸下巴，放下了筷子的太宰治問道：“萬民堂的飯菜……貴嗎？”
“誒？”
香菱一愣。
“應該不算貴吧？就是一些很普通的價格。”
“不過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太宰治一攤手：“因為我們初來乍到呀。”
“一貧如洗的來了，暫時還沒有找到有收入的方法，當然就得問問價格了。”
理由讓人有些意外。
香菱眨了眨眼：“那你們要去冒險家協會看看嗎？”
“只要註冊了成為冒險家，就可以凱瑟林小姐那裏接取冒險家協會的委託賺取摩拉了。”
“如果你們身手還不錯的話，可以去試試。”
“可是我的身手很一般誒。”太宰治嘆了口氣，“冒險家……可能不太適合我呢。”
“不過羊之王倒是可以去試試。”
“……”
中原中也也跟着放下了碗筷，“都說了不要叫我這個稱呼！！”
“那……小矮子？”
“……！！你也沒有高到哪裏去吧！！”
“唔……蛞蝓。”
“哈？！！”
“出現了！炸毛的蛞蝓！”
“喂！！！”
兩個人猝不及防的吵了起來。
看着太宰治討打的挑釁，中原中也被氣成河豚的樣子，鍾離的金眸里閃過了一絲笑意，隨後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聲音雖然不大，但足夠讓兩人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
和剛醒來的太宰治不同。
中原中也提早兩天認識了鍾離先生，對於這位博學到近乎無所不能的，又主動開口把自己留下來的長輩，他是發自內心的尊敬着。
“往生堂正好還缺了兩個學徒。”
胡桃看着抱住胳膊在一旁生悶氣的中原中也，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暫時找不到去的地方，不如就先留下來吧？”
往生堂，想要留下來似乎比計劃中的更容易嘛。
太宰治的嘴角上揚了些許：“留下來的話……能做些什麼呢？”
胡桃歪着頭想了想：“你們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發傳單！”
“傳單？”
中原中也一愣，“可往生堂不是給逝去的人承辦喪葬事宜的嗎？原來還需要主動去發傳單的？”
“噗……咳咳咳……”
香菱沒忍住，一口茶直接嗆住了自己。
鍾離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了杯子。
胡桃卻是一本正經的看着兩人：“既然是開門做生意，哪有不宣傳的道理？”
“更何況是咱們往生堂。”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應下什麼才好，在這一刻，居然有了一種被胡桃說服的感覺。
太宰治低頭悶悶的笑了笑：“對！說的沒錯！做生意就是要出去主動宣傳一下才行！”
“我的口才姑且還算不錯，不如……發傳單的事情就交給我怎麼樣？”
胡桃眼前一亮：“好呀！”
看着幾乎一瞬間就達成了共識的兩人，中原中也無言的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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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又出去了？”
一個盤着頭髮的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掃了一眼屋子裏頭除了正在洗手的中原中也之外，就沒了其他人。
這個女人名叫擺渡人，也是往生堂的員工之一，白天的時候大多都待在了自己的房間裏，不怎麼出門。
只有到了夜晚，才會一個人守在了往生堂的門口，一直等到天亮。
自從被胡桃當做學徒留在了往生堂，知道了胡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認真打掃了門口的兩座石獅子。
平日裏沒有生意上門的時候，往生堂的日子是很清閑的，中原中也一個人也閑不住，乾脆就打了水，蹲在門口把石獅子按胡桃說的步驟擦了一遍。
而太宰治，幾乎每天都在跟着胡桃走街串巷。
一整天晃悠下來，手裏頭特別製作的往生堂傳單都能少掉一半。
“應該說是還沒有回來。”
洗完手的中原中也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好像很擔心他們？”
平日裏難得主動搭話的擺渡人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為什麼？”
中原中也一愣，也跟着坐了過去，想起之前在頭巷尾聽到別人說起的話，有些遲疑：“這裏不是往生堂嗎？”
擺渡人捂着嘴笑了笑：“是啊，可是往生堂有什麼不妥的嗎？”
褚發的少年摸了摸後腦勺：“我之前在巷口聽別人說起過，大家對於往生堂的業務總有不少避諱，他們兩個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到處去宣傳……真的不會有什麼事情嗎？”
“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事情。”擺渡人沒有開口，反倒是從外頭回來的鐘離接上了回答。
“他是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環，這並沒有什麼可避諱的地方。”
“每一個環節表現的不同，負責守住的人也就不一樣，往生堂只是剛好守住了最後一環，除此之外和其他事情並沒有什麼區別。”
“鍾離先生……”中原中也微微睜大了眼。
“下一次，和他們兩個一起出門去看看吧，也許你會對往生堂的事情有不一樣的看法。”
鍾離平和的對擺渡人點了點頭，最後撩起衣擺落座：“如今既然住在此處，小孩子總是有些特權，中也，你可以嘗試着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過度拘束。”
“若是你也願意主動加入他們二人，我想，胡桃應該是樂於歡迎的。”
雖然鍾離先生平日裏也不常留在往生堂，可他似乎什麼都知道。
中原中也低着頭，自從有了記憶以來，似乎就一直留在了擂缽街，從來就沒有和長輩相處過，也沒有接受過如同長輩般純粹的善意和關懷。
中原中也難得局促的僵硬在
原地。
“伸手。”
鍾離突然開口，在對方疑惑的神色中，往他的手心裏放上了一顆彩色的糖果。
“方才在回程的途中偶遇了不卜廬的七七，根據白朮告知的情況，這是給好孩子的獎勵。”
“謝謝鍾離先生～”
中原中也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回來的太宰治打斷了輸出。
非常自覺的接過了剩下的糖果，和胡桃一起走街串巷的這段時間以來，早就把提瓦特各路消息打探的差不多的太宰治，一屁股就坐到了中原中也附近，徑直把人給擠了過去。
已經和這傢伙認識了快一月有餘，相當熟悉了對方的德性，中原中也利索地把手裏的糖果收了起來，頭頂青筋的看着他。
“那邊的位置這麼寬，你非得在我這裏擠是吧？！”
太宰治沖他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怎麼會呢？這裏明明就是我先看好的位置，是你在跟我搶才對，蛞蝓你怎麼能這麼小氣～”
中原中也的拳頭硬了。
“咻！”
“啊！”
彷彿背後長了眼睛，猛的一低頭，躲過了拳頭的太宰治，沒能躲開中原中也的左腳。
被用力踩到的腳背泛起刺痛，太宰治倒抽了一口冷氣。
已經對兩人的打鬧習以為常的胡桃果斷的轉過頭，和擺渡人聊起了天。
鍾離端起了剛才泡好的茶水。
此時正是午後。
陽光透過了窗戶，形成了一道一道的光柱，空氣中的微粒塵埃圍繞着光柱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