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星際時代的直播都分為手機直播和全息直播,全息直播能夠讓人的意識身臨其境的進入到現場。
徐當歌採用的是全息直播,祁千雪戴上全息頭盔,躺在床上閉着眼睛,進入直播現場。
直播現場和現實中的大禮堂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因為是虛擬網絡,不會有位置空缺,多一個觀看直播的人就多一個位置。
「你好,請問現在在進行什麼啊?」祁千雪彎起唇角問旁邊的人。
全息直播非常注重帝國人民的私隱。除了發起直播的人,觀眾們都會被系統自動捏臉,按照自身顏值的高低,捏出來的臉顏值也是有區分的。
在這項發明還未問世之前,有不少人搜網圖網戀,結果到奔現時掉馬社死,那段時間帝國的網戀人數大大縮減。
這項發明出現后,網戀也可以選擇不暴露真實容貌,而且大眾都有了一個共識,連只認數據的系統,都能給他(她)捏出一張好看的臉。
那這人真實容貌可是連繫統都承認的好看。
被問話的那人轉過頭,正要出聲,突然失語一般,愣愣地看着問話的人。
眼前的這張臉即便在人均顏值提高了一大截的全息空間裏都漂亮得出類拔萃,像耀眼的珍珠混進了一堆玻璃珠里。
「帝國的發言人正在檢查設備,準備抽人讓大家體驗一下和徐上將的精神力近距離接觸是種什麼感覺。」
這人說著,好不容易把視線從那張臉上移開,落到台上準備抽人體驗的發言人身上,又小幅度地抖了抖,嘴裏念念有詞:「希望別抽到我。」
祁千雪莞爾,這種由官方舉辦的正經直播,一般就是起個科普作用,比如抓捕星盜,會真實地模擬出星際飛船,隨即抽取「幸運」觀眾上台感受被當成宇宙通緝犯抓捕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很快,發言人隨機選定了一位坐在祁千雪他們前幾排的觀眾,那位觀眾上台時一臉生無可戀,頗有種上台送死的視覺感。
徐當歌才去往蟲星進行交涉,蟲族一直以來都是帝國的心腹大患,他們戰鬥力強悍,治癒能力更是數一數二的強,高級蟲族被殺死時還會自爆帶走敵人。
一直以來都是各個國家最不想與其發生衝突的國家。
前面的舞台上,能夠清楚地看見穿着一身軍裝、身姿挺拔的徐當歌與那名幸運觀眾一起連接模擬倉。
隨後他們身後的虛擬大屏上就出現了畫面,廢棄的荒星,數不清密密麻麻的蟲族朝着荒星上唯一的機甲而去。
大屏幕太過高清,蟲族的真實面貌就是一堆與人差不多高的蟲子,哪怕他們非常善於偽裝,依然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油光水滑的背部,毛茸茸的手和足。
而且據說越高等級的蟲族越不屑於變成帝國人的模樣,維持本來的樣子才是他們追求的。
帝國發言人看着底下觀眾露出難以直視的表情,暗自在心裏點頭,看來這次直播很成功,能夠讓觀眾理解到戰士們的辛苦。
祁千雪對很多物種都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對於蟲族這種有長長觸角、很多對複眼的毛茸茸生物,實在不敢有什麼興趣。
屬於在一百米外見到都會光速逃跑的那種。
大屏幕上被抽取的幸運觀眾坐在機甲里,模擬倉的機甲不像現實世界一樣複雜,基本屬於有手就會,但那名觀眾面對着烏泱泱的蟲族表情驚恐,手足無措。
直到蟲族都快爬到顯示屏了才操作機甲亂砍一通。
結果顯而易見,慘烈得讓人不忍直視。
祁千雪前排的觀眾看傻了眼,痴獃一般地喃喃自語:「太可怕了,徐上將這次肯定又要掉粉了。」
就算再崇拜一個人,被他的精神體幻化成的蟲族淹沒,這種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足夠脫粉一百次的吧。
旁邊人同樣精神恍惚,也不忘附和道:「說不定還要被政敵逮着黑是沒有感情的機械人,讓他手握大權會置帝國人與水火之中之類的。」
他們說話聲音壓低,還是被離得很近的祁千雪聽見了,他抬眸看着屏幕中數不清的蟲族,讓人對這種生物的恐怖更上一層的精神體。
帝國中確實有這樣的言論,徐當歌升職升的太快,年紀輕輕就做到了上將一職,哪怕他的升職都是用一次次戰功換回來的。
但升的這樣快難免會被政敵針對,再加上徐當歌一向在外的形象都是殺伐果斷的。
所以民間就隱隱有徐當歌只是一個帝國創造出來的殺人機器,沒有人類感情,讓這種人繼承元帥絕對是帝國的不幸。
祁千雪第一次看到這種小道消息的時候,氣得跟他哥吐槽了好久,還給徐當歌發消息安慰他。
他也算是被哥哥姐姐的朋友們看着長大的,徐當歌從小就對他很好,當天他就親自下場買了水軍血洗了這種言論。
那名幸運觀眾被人扶着下台,祁千雪注意到他的小腿肚都在打顫。
他們只是坐在
希望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心理陰影。
祁千雪前一秒還在幫那位觀眾虔心的祈禱,后一秒就聽見帝國的發言人說,因為戰鬥結束的太快,直播時長不夠,接下來將再抽取一位觀眾上台來體驗。
他按響了隨機選人的機器,機器上滾動一陣后跳出來觀眾的全息頭盔編碼。
01。
數字出現在大屏幕上。
祁千雪眨眨眼,低頭看看手腕上的終端數字,再抬頭看看大屏幕上的數字。
台上發言人在觀眾席掃視了一圈兒。
看清那個頭盔編碼,徐當歌的視線也落在了觀眾席。
徐當歌本人並不是那種會和普通人其樂融融的性格,直播這麼長時間,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明顯帶着詢問含義的看向觀眾席。
觀眾席頓時發出一陣喧嘩,也四下張望想要看看這位觀眾是誰。
「這號也太靚了吧!」有人低低說了一句。
全息頭盔的編碼是按照購買的順序設置的。
排名第一位,代表在全帝國擁有全息頭盔的幾百億人里,他是第一個擁有全息頭盔的。
祁千雪壓力很大地站起來,繞過周圍坐着的觀眾,雖然是用意識登陸,不用怕踩到人,他還是小心翼翼地避開了。
被數不清的觀眾注視,祁千雪有點緊張地按壓了一下手指,安慰自己幸好不是用真實面貌出現的。
徐當歌應該也認不出自己。
抱着這種心態,祁千雪走上台,在發言人的幫助下連接了模擬倉。
「這樣就可以了嗎?」祁千雪輕輕問旁邊站着的發言人。
系統給他捏了一張很勾人眼球的臉,側對着觀眾輕聲說話時,底下傳來小小的騷動。
祁千雪茫然地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走過來的徐當歌幫着調整了一下連接在太陽穴的虛擬觸手。
徐當歌外表是冷峻型帥哥,一塵不染的妥帖軍裝似乎拉遠了他的距離。即便他手指調整了很小,幾乎可以忽略的偏差,也沒人看出什麼來。
徐當歌微微朝後退了一步,頷首示意發言人準備。
連接了模擬倉,再睜眼眼前就是一顆極度真實的荒星,和前一位觀眾差不多的開局,但比他更糟糕的是,祁千雪身邊連機甲都沒有。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荒星,與不遠處朝這邊趕來的蟲族,手指在地面抓了一把,抓起一捧泥土。
……好過分。
讓他沖蟲族撒泥土來打敗他們嗎?
祁千雪咬了咬唇,緋色的唇瓣被咬得發白,又迅速充血,臉上露出幾分無助。
哪怕知道一切都是虛擬出來的,蟲族也是徐當歌的精神體,可是一想到這場直播是面向無數觀眾的——
就有一種要當著所有人的面丟人的預感。
祁千雪害怕地閉上眼睛,等到感覺到蟲族靠近,卻沒碰到他們的身體器官時,悄悄睜開眼睛。
毛茸茸長着翅膀的蟲族不知何時變成了人類的模樣,都是帥哥,被一群蟲族圍繞變成了被一群帥哥圍繞。
祁千雪:?
有一點怪,但說不出哪裏怪。
發言人看着屏幕上的情況,實時地跟觀眾介紹道:「蟲族非常狡猾,擅長偽裝成顏值高的生物,以達成混入其中的目的。」
「面對這種,我們一定要抱有警惕之心。」
帝國雖然與蟲族達成了停戰協議,但是多年來的戰爭,還是讓帝國人保持着高度警惕,不會因為停戰就放任自流。
台下的觀眾:「哦哦哦哦!」
大屏幕上的畫面有了變化,變成人類的蟲族將那名挑選上去的觀眾圍在中間,開始對他動手了。
他們對着那名可憐的觀眾上下其手。
聽說蟲族的手上都有口器的,說不定正在撕扯那名觀眾身上的肉。
比起前一位幸運觀眾被蟲子活活淹沒,這位觀眾面對的是變成蟲族的帥哥,視覺是不用受到摧殘了,但心理上的傷害應該不比上一位輕。
底下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好可憐啊。」
「好怕他會得帥哥ptsd啊,一想到這麼多帥哥都是蟲子變的,yue。」
「都快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如果這是戰場他會被活生生吃干抹凈,連骨頭渣都不剩吧。」
「蟲族太可怕了,那麼漂亮怎麼下得去手啊。」
祁千雪嘗試過逃跑,腳步還沒邁開就被一群蟲族圍在中間。躲閃着朝他身上摸來的手,但他總是躲閃了這邊,往往又會忽略了另外一邊。
眼尾害怕得泛紅,眼底氤氳着一層水霧,鼻尖也紅紅的。
看上去就好像他是在迎合被觸碰一樣。
帶着毛茸茸的手碰到他***在外的皮膚,不知道是蟲族的手還是腳,身體激起一陣戰慄,小幅度顫抖。
祁千雪幾次要忍不住喊徐當歌的名字,又想起這是在直播,到嘴邊的話含淚咽了下去。
觀眾們看不清裏面的情況,只能偶爾從被擋住的縫隙里,閃過一張驚鴻一瞥泛紅的臉。
像是在隱忍。
蟲族真的好可怕哦。
台下的觀眾不約而同地想。
等到直播時長終於夠了,祁千雪下了觀眾席,就立馬從全息直播里離開了。
斷掉頭盔的連接,祁千雪汗津津地躺在床上,沒反應過來一樣喘着氣,小腿的褲子不知何時被蹭了點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皮膚。
眼神迷濛地盯着頭頂的帷帳看,小腿屈起又伸直。
重複了好幾遍這個動作才從那種奇怪的狀態里緩過神來。
祁千雪回過神后,抱着手機點開星網熱搜,星際時代網絡流傳的很快,之前還一片平靜祥和的熱搜上,現在佔據熱搜前三的分別是——
徐當歌上將直播
全息頭盔編號01
我命中注定的老公
祁千雪手指顫抖地點進一看就和自己有關的全息頭盔編號01這條。
[救命救命!!不會還有人不知道我素未謀面的老公的全息頭盔,曾經上過熱搜吧??????]
[沒看過的人指路這條帝國王后侄子沈竟遙、萊特家族未來繼承人紛紛預約全息頭盔就是這條全息頭盔的商家為了銷量買的熱搜,被大家扒出他們預約第一批全息頭盔是為了送給自家竹馬和弟弟的十八歲成人禮啊!!]
[而且全息頭盔剛好只能十八歲以上才能連接意識,所以設計全息頭盔的商家還在小少爺的頭盔上設計了星星圖案,就是為了和其他頭盔區分開。]
[所以在徐上將直播間被挑中的觀眾真的是小少爺嗎?一張偷拍照就讓全網lsp找到家的小少爺?!我命中注定的老公嗎!]
[99%是,畢竟全帝國擁有全息頭盔的幾百億人里,頭盔編號是01的有且只有一位,而眾所周知,全息頭盔是綁定意識的。]
祁千雪撫摸着枕頭邊放着的全息頭盔上深刻的星星圖案,手指被燙到一樣,啪地一下甩開手機。
腦袋埋進被子裏,企圖讓自己窒息而死。
啊啊啊好尷尬好尷尬。
……丟人丟到全帝國人面前了。
祁千雪卷着被子在床上滾了幾圈,臉熱得能蒸熟雞蛋了。
水族箱忽然傳來撞擊的聲音,祁千雪從被子卷里探出腦袋。
人魚在水族箱裏躁動不安地撞着玻璃,視線敏銳地落在祁千雪臉上。
它聞到一股獨特的味道。
是從伴侶身上發出來的。
人魚識別伴侶情緒的能力不高,大多數時候只能識別出***的味道。
但它們的視野很好,在海面上能看到幾百米外過路的輪船。
人魚的瞳孔里倒映着伴侶臉色潮紅的模樣,額前的碎發濕噠噠地黏在額頭上,眼底氤氳着瑩瑩水光,唇很艷。
它抬頭看向頭頂透明的玻璃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