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得了鳳姐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徑直向賈璘走來,到了賈璘面前便行了一禮,隨即笑道“璘大爺,我們二爺正在抱廈廳宴請薛家大爺,我家奶奶讓我領你去”
賈璘早已聽見了鳳姐與賈母的話,他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的平兒。
見她五官精緻,白裏透紅的臉頰,嬌艷明媚似二月桃花,瓊鼻嬌小玲瓏,鼻樑挺直,飽滿瑩潤的櫻唇塗著淡淡胭脂,白皙修長的脖頸兒下,雙峰秀挺,形似滿月。
賈璘眼中難掩欣賞,心中暗道“不愧是個”
俏平兒”
平兒乃是鳳姐的得力助手,幫着她管理榮國府,鳳姐又是個厲害的,在她手下的平兒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了得。
她瞥見賈璘眼中的欣賞之意,不由臉頰微紅,輕咳一聲,笑道“璘大爺,隨我來吧”
平兒說完便在前引路了,賈璘見狀輕笑一聲,趕忙跟上,兩人便出了賈母的正房向抱廈廳而去。
.......“我雖然是初次見你家奶奶,但我可沒少從薛家舅媽那裏聽她誇讚,她那個嫁入賈家的內侄女是如何的精明能幹”
賈璘隨着平兒沿着府中的甬道慢慢走着,不由出言道。
平兒聞言知道這是賈璘在搭訕,她瞥了一眼賈璘英俊的臉龐,心中也十分高興,聞言便笑道:“璘大爺所言不錯,不是我自誇,我家奶奶的確是個厲害的,這國公府粗算三百來人,每天大小事情便不下二三十件,事情繁瑣,也多虧了我家奶奶能理得清,若是換個旁人來,定是手腳大亂的”
賈璘聞言笑道“是這麼個理,不過話說回來,你家奶奶精明能幹,終究也是一雙眼,兩隻手,若是沒有你這個得力助手,恐怕她也不會那樣輕鬆”
平兒得了賈璘的誇讚,心中一喜,她畢竟也才是十六歲的年紀,雖然跟着鳳姐見識的事情多了些,但哪個少女不喜歡俊俏郎君誇讚自己了。
賈璘與平兒兩人便這樣時不時笑談幾句,很快便經過一條南北寬夾道,來到了南邊的倒座三間小小抱廈廳。
.......抱廈廳內,薛蟠與賈璉早已經喝上了,待賈璘進去時,便瞧見兩人臉色潮紅,顯然已經微醺了。
平兒見狀皺了皺眉頭,上前見禮后,這才對賈璉道“二爺,奶奶讓我帶着璘大爺過來,讓你好好招待他”
不待賈璉回答,一旁的薛蟠笑着起身道“璘表弟,你怎麼去了那麼久,我見過赦老爺后,便與璉二哥在此喝酒了”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璉二哥也是個會玩的,我之前還擔心離開了金陵,到了神京這個陌生的地方,會缺了玩伴,沒想到入府第一天便認識了璉二哥這樣的妙人”
薛蟠拉着賈璘便在食桌前坐下,隨即指了指賈璉笑道。
.賈璘聞言看去,見賈璉長得白白凈凈的,容貌俊秀,若不是賈璘早知道他是個多情好色的,光從容貌看,便也會覺得賈璉也是個佳公子。
“我之前便聽蟠哥兒提過你了,無論金陵還是神京都是賈家人,璘哥兒既然要在國公府暫住,便不要太見外,若是遇到麻煩事,儘管來尋你璉二哥,我在神京還認識些朋友,大家也多要賣我幾分薄面的”
賈璉看着賈璘笑着道。
賈璘聞言笑着頷首應是,他在心中暗道“這賈璉是個優點與缺點十分明顯的人”
“他貪花好色,和多姑娘、鮑二媳婦和尤二姐數名女子都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賈母都罵他是”
香的臭的都往屋裏帶”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算是個精明能幹的人,在賈家這一輩里,賈珠早死,賈寶玉也是空有皮囊的草包,至於賈環與賈琮之流,因為歲數小,又是庶子,根本不受重視,人物猥瑣不值一提”
“所以如今榮國府對外的迎來送往,交際應酬竟也是他在管着”
一旁的平兒見三人處得融洽,心中大定,又瞥見桌上的酒菜不多了,便笑着道“璘大爺剛來,這酒菜有些不足,我去吩咐廚房再送些過來”
賈璉聞言笑着道“還是平兒有眼力,你吩咐好了便快些過來,爺們吃酒,沒個人服侍終究不暢快”
平兒笑着應了聲,便扭着細腰肥臀踱步出了抱廈廳。
“璘表弟,你去拜見老夫人,可有聽說了我們之後是否住在國公府里?”
薛蟠在入府前便一直勸說薛姨媽另外置辦房屋自住,但是薛姨媽上京本就打着投靠賈府與王子騰的心思,能住在賈府,她求之不得,哪裏會聽薛蟠的話,薛蟠也無可奈何,此時想起此事,便又詢問起來。
賈璘見薛蟠愁眉苦臉,知道他是在金陵自在慣了,不想入了國公府,有人拘束他。
“我們之後會住在國公府的梨香院”
賈璘饒有興趣道。
“哎”
薛蟠聞言不由嘆了口氣,舉起桌上的酒杯便是仰頭喝下。
一旁的賈璉聞言眯着醉眼,有些不悅道“蟠哥兒,你這是什麼意思,住在國公府里,你還不樂意了”
賈璘聞言,知道薛蟠是個愣頭青,如今他與賈璉兩人都喝醉了,他擔心鬧出什麼事情來,便忙解釋道“璉二哥誤會了,蟠表哥他只是擔心入了國公府,日後政老爺這個姨父會拘束他”
賈璉聞言不由失笑道“原來蟠哥兒是擔心這個”
隨即賈璉看着薛蟠道“你這擔心多餘了,我二叔素性瀟洒,不以俗務為要,每公暇之時,不過看書下棋而已,只要你不是傻乎乎的在他面前晃悠,他便不會管你的”
“再者你即將入住的梨香院,有一門可直通外面的街道,若是你要出門玩,府中人壓根便不會知道”
薛蟠聞言不由大喜,連忙舉起酒壺給賈璉斟酒,笑道“好哥哥,多虧了你告訴我這些,我這心才能安定下來”
賈璉飲盡杯中酒,聞言笑道擺手道“此事不值一提,我平日雖然愛玩,但滿府看去也就東府的珍大爺與蓉哥兒算得上精於此道的,能與我玩到一塊去,如今你來了,我們也多了個耍樂的人”
賈璘聞言瞧了兩人一眼,不由搖了搖頭,他如今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狐朋狗友了”
“蟠表兄,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可是聽說了,賈府是有族學的,除了賈家子弟,姻親也能附學,我想舅媽定然是知道你的性子的,恐怕會讓你去族學讀書的”
賈璘不由笑道。
薛蟠聞言舉杯的手不由停住,然後看向賈璉問道“璉二哥,璘表弟所言可是真的?”
賈璉聞言尷尬一笑,隨即寬慰道:“的確有族學,而且距離國公府也不遠,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如今管理族學的賈代儒,雖然輩分高,但是個腐儒,沒有多大能為,歲數也大了,日常里族學便讓其孫賈瑞管着”
“那個賈瑞是個貪圖便宜又好色的人,你只要束脩禮物交齊,平日裏給他些銀錢,那族學還不是你說如何便如何了”
薛蟠聞言果真轉憂為喜,又給賈璉倒酒。
賈璘見兩人已經喝得快要東倒西歪了,不由對薛蟠道“蟠表哥,哪有初次登門做客,便醉倒在主人家的,你如今快喝高了,還是不要再喝了,讓人去取醒酒湯方是正理”
賈璉聞言不由笑道“沒事,蟠哥兒喝多了,在我這裏睡下便是了,璘哥兒也太小心了”
“哎呀”
“我的二爺,我看璘大爺說得才是正理,待會姨太太見了蟠大爺這個樣子,還不知該如何想了?”
平兒返回了抱廈廳,聽了賈璘的話不由上前勸賈璉道。
賈璉早就對平兒動了心思,只是礙於鳳姐是個醋罈子,又是個極厲害的,他有色心卻無色膽。
此時見平兒要來奪他手中的酒壺,便順勢伸手,要將平兒抱入懷中。
平兒機靈,一個轉身便脫離了賈璉的懷抱,然後羞惱的瞪着賈璉道“二爺,我看你是真的醉了,如今璘大爺與蟠大爺當面,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若在往日,賈璉雖然是個好色的,卻也不會在賈璘與薛蟠面前對平兒動手動腳的。
可今日,賈璉早就醉了,見平兒不樂意,又想起往日鳳姐管束他,不讓他親近別的女人,以前收的四個通房,也被鳳姐尋了借口給打發了,不由怒上心頭。
賈璉起身便蹣跚着向平兒撲去,平兒見狀大驚,她瞧了眼賈璉迷醉的雙眼,知道今日是不好了,如今賈璉根本聽不進去道理的。
“璘大爺救我.....”
平兒無奈只好向賈璘求救。
賈璘早就看不下去了,聞言起身,將平兒拉到了身後,然後皺眉道“我知道璉二哥如今是喝醉了才會如此失態,我如今見了,也不能讓你再胡鬧下去”
賈璉如今神志已經不是很清楚,眼見着平兒躲到了賈璘的身後,不由啐了一口,對着平兒罵道:“死促狹小Yin婦!
在我面前,扭扭捏捏,不情不願的,如今見璘哥兒是個俊俏的,你便動了春心......”
平兒聽了賈璉的胡言亂語,不由羞紅了臉,哭着道“二爺好沒道理,你若是惱了我,我認罰便是,璘大爺剛入府,你何苦埋汰他了”
“再者,我是奶奶的丫鬟,你若真的想要我,自去向奶奶要去。
難道今日圖你受用一回,叫奶奶知道了,又不待見我了”
賈璉聽平兒提起鳳姐,不由怒向膽邊生,喝道:“你不用怕她,等我性子上來,把這醋罐打個稀爛,她才認得我呢!
她防我像防賊似的,只許她同男人說話,不許我和女人說話,我和女人略近些,她就疑惑;她不論小叔子、侄兒,大的小的,說說笑笑,就不怕我吃醋了,以後我也不許她見人”
“哎喲”
“我們的璉二爺是愈發了得了,你這是不許我見誰了?”
正當抱廈廳內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廳外突然響起鳳姐的聲音。
賈璉聽了不由渾身一個激靈,酒似乎也醒了,偏頭看向站在廳外,一臉似笑非笑的鳳姐,不由訕笑一聲說道“都是我的醉話,沒人說你的不是”
鳳姐聞言柳眉倒豎,一雙丹鳳眼厲色涌動,清越的聲音中凌厲之意充斥,瞧着賈璉道:“人都說酒後吐真言,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為你賈家當牛做馬,竟然落不到你的一點好,在你心中我便是那好妒成性,與小叔子、侄兒不清不楚的人了”
賈璉聞言愈發的尷尬無言。
鳳姐見賈璉服軟,又瞥見一旁的賈璘與薛蟠,知道不可再過了,此次也是她剛好尋到了賈璉的不是,這才敢落他的面子,但也不可太過,免得讓外人看了笑話。
鳳姐想到此處,便吩咐一旁的豐兒道“你去喊旺兒來,讓他攙扶着他家爺去休息,醒醒酒去”
豐兒聞言連忙應了聲,便出了抱廈廳。
待賈璉被攙扶走,鳳姐這才走到賈璘面前,瞥了他身後的平兒一眼,笑道“今日,讓璘哥兒見笑了”
平兒瞧見了鳳姐的眼神,連忙從賈璘身後出來,走到鳳姐身邊侍立。
賈璘聞言笑道“人喝醉了,難免失態,我知道璉二哥平日裏打理國公府,是個有本事的”
鳳姐聞言輕笑一聲,隨即對着賈璘道“今日我也得感謝你,若不是你出手相助,平兒可得遭殃了”
“她雖然是個丫鬟,但是自小與我一同長大,我嫁到賈家后,也把她帶了過來,是想着日後給她尋個好的”
鳳姐說完,似笑非笑的瞧了賈璘一眼,笑道“也不知她日後能否有個好造化”
賈璘聞言心中一動,再瞧了眼鳳姐眼中的笑意,心中便知道這是人家再打趣他了。
平兒可是鳳姐的得力助手,賈璘目前根本就不可能向鳳姐要平兒,除非利益足夠多,鳳姐才有可能放人的。
今日他若出了這口,最後只會自取其辱罷了。
賈璘想到此處,不由想起紅樓中鳳姐戲弄賈瑞的事情來,不由深深看了鳳姐一眼,暗道“果真是個”
鳳辣子”
,端得是厲害”
“璉二嫂子向來心善,又與平兒感情深厚,有你掌眼,日後平兒定然會有個好着落的”
賈璘笑道。
鳳姐見賈璘沒有開口要人,眼中不由多了幾分欣賞,看着賈璘笑道:“姨太太已經回梨香院了,我過來是看一看你與蟠哥兒的,如今蟠哥兒既然醉了,我便讓人攙扶他回去,就有勞璘哥兒與姨太太說一聲了”
賈璘聞言笑道“璉二嫂子,安排得妥當,我便不久留了,這便與蟠表哥回梨香院去”
賈璘說完便離開了抱廈廳。
鳳姐瞧着賈璘的背影,不由感嘆道“這璘哥兒果真是個不簡單的”
一旁的平兒也看着賈璘的背影,想着先前自己躲在他身後,所見那挺拔的身姿,筆直的後背,讓她一陣心安,心中不由一暖,臉上便有了幾分羞意。
“你這個小蹄子,一臉春色快掩飾不住了,難道真的如璉二所言,你是瞧上了這個璘哥兒”
鳳姐瞥見一臉羞意的平兒不由取笑道。
“二奶奶,你莫非也喝醉了不成,竟也像二爺一樣胡言亂語起來了”
平兒不由羞惱道。
“呵”
鳳姐輕哼了一聲,便也沒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