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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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們又出了門，蘭堂準備先去把東西買齊，他帶着換上新衣服的小姑娘去了書店，在夏夏還沒震驚完之前就往小購物車裏搬了不知多少本厚厚的書籍。
不止有學習資料、畫本畫冊，還有一些他看着書名有點眼熟的書籍，逛到進口原版書部分的時候更是收不住手，把書名有那麼一點點熟悉的書都往小推車裏塞，一直塞得滿滿當當。
夏夏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她隨手翻開一本印着滿滿當當小字的書看了兩眼就開始感到頭暈眼花，難以想像蘭堂買的那些書應該什麼時候才能看完。
她合上那本可怕的書籍，看到上面的標題是——《編程入門》。
好傢夥，這是入門嗎？怕不是直接入土了。
蘭堂瞥到她拿的書，隨口一問：“你對編程感興趣？”
不不不，這東西真的很可怕，完全不感興趣。
生怕蘭堂又給她加課，小姑娘驚恐地搖頭，以最快速度把手裏的書塞回到書架上，試圖讓監護人忘掉這個東西。
蘭堂並不准備給她加課，因為他自己對編程也不是很了解……大概吧，他看到這本書的時候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所以應該不太了解。
夏夏拉着蘭堂往外走，希望能遠離那一整個書架的編程類書籍，萬一蘭堂對這個感興趣，最後一定會成為她的噩夢。
把小推車裏的書統統打包，簡直沉得可怕，表現在夏夏伸手去提其中一個袋子的時候都被重量墜了一下。
走出書店，兩個人對晚餐有不同的意見。
夏夏被一家有紅有藍的英國餐廳吸引了眼球，想要嘗試，身為法國人的蘭堂當然極力排斥。
英國菜能吃嗎！
當然不能！眾所周知，英國的菜譜算得上世界上最薄的書之一。
失憶后的蘭堂先生也是一個合格的法國人呢，在提起英國時語氣里濃濃的嫌棄已經刻入了DNA。
蘭堂主張去吃法餐，他還沒有回味完祖國的味道。
夏夏搖頭：“不想吃蝸牛和青蛙腿。”
剛剛給小姑娘安上了自己真實的姓氏，並把她的假身份安排成法國國籍的蘭堂整個表情都僵硬了。
他深吸一口氣，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你昨天不是試過了嗎？”
“嗯，但是不喜歡，以後不會再嘗試了。”
剛剛學會分辨喜歡吃和不喜歡吃的食物的夏夏認真地回答。
蘭堂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蝸牛和青蛙腿可是法國人最喜歡吃的東西啊！
你不是個合格的法國人！！！
最後兩人折了個中，選擇去吃意大利菜。
*
晚上，按照計劃，蘭堂將要測試夏夏的能力，確定她是否有着足夠的自保能力。
兩人在無人的樹林中對峙。
“拔出你的刀，嘗試着來攻擊我。”
夏夏對這個命令表示不明白：“蘭堂是家人，不應該向著家人揮刀。”
她直白地回答，拒絕拔刀。
蘭堂很容易就理解了她糾結的點，耐心地解釋：“我的意思並不是讓你傷害我，但我需要測試你的能力，所以點到為止即可。”
“不會傷害到你？”
“我也很強的，而且我還是成年人，請放心吧。”
夏夏潛意識裏依舊是拒絕，因為儘管記憶變得模糊不清，但是她隱約記得自己應該很強，很強，嗯……所以不想拔刀。
她糾結了一會兒。
“我不會拔刀的，就這樣帶着刀鞘測試吧。”
其實這次拔||出來的是哪一把刀，夏夏自己也不是很確定，畢竟隨機性很大，而且始解之前都是淺打的模樣，差別不大。
……等等，哪一把刀？難道她有很多把刀嗎？
夏夏陷入一秒鐘的迷茫。
見她死活不願意拔刀，蘭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為她的較真感到無奈。
但是這種被直球擊中的感覺，嗯，不太壞。
“好吧，那你就這樣試試。”
他妥協了。
*
出乎蘭堂的意料，小姑娘的身手很好，非常好，好到超出預計。
戰鬥幾乎已經融入了她的本能，在手中的長刀未出鞘的情況下，她認認真真地擊回了每一個金色的小方塊，躍動的身姿彷彿在舞蹈，帶有一種殘酷而帶有血氣的美感。
這讓蘭堂陷入沉思。
他可以確信，夏夏絕對經歷過很多訓練，而且也有很多對戰的經驗。
但問題是，她才這麼小！那些積年累月才能夠獲得的戰鬥經驗，到底是怎樣被刻印在這個小小的身軀之上的？
他不明白，再想想自己可能真的和夏夏有關係，他甚至感到了一點心虛。
總不能……自己真的是帶着小姑娘來橫濱執行什麼秘密任務的吧？
而小姑娘卻驕傲地抬頭：“我沒說錯吧，我很擅長砍人的！”
失憶的蘭堂當場瞳孔地震。
他心情複雜地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更加心虛地叮囑她：“以後不要對外人說這種話。”
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但夏夏還是點了點頭，鄭重地表示自己記住了。
*
讓完全失去記憶、甚至不知道一天應該吃三餐的人一下子學兩門外語，這合理嗎？
反正蘭堂覺得很合理。
他在測試過夏夏的日語讀寫能力之後決定對這門語言放任自流，他懷疑自己的日語水平還沒有小姑娘高。
但是說到自己的母語法語，還有隔壁世仇家裏的英語，蘭堂真的很自信。
他略略地翻了兩本書，就差不多拾回了這部分記憶性知識，剛好買了不少法語著作，他就每天佈置一部分閱讀作業，留給小姑娘去掌握。
蘭堂念一遍原文，再翻譯一遍，對着夏夏茫然的雙眼再將每個詞的意思講給她聽，然後再讓小姑娘複述，夏夏基本上都能完美的複述出來。
毫無語言教學技巧，但是因為夏夏學得很快，蘭堂也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
直到他偶然發現夏夏的法語口語嚴重書面語化，不只是說話文縐縐且有年代感這麼簡單，而是她在對話中只會說曾經學過的完整句子。
語法，懂。
單詞，懂。
但就是不會自己造句子。
要知道，語言是有生成性的，這樣才能用有限的詞彙和有限的語法構建出無限的句子，幼兒習得母語也不全是依靠模仿，而是逐漸在模仿中學會構建語言。
夏夏就卡在了這一步上，她不會用學過的單詞造句。
蘭堂對此有點發愁，進而決定加強口語練習，並將他們之間的日常對話都換成了法語。
至於英語，差不多學個樣子就行了，反正不影響表達，蘭堂無所謂地想。
學了語言，緊接着是文學，蘭堂喜愛詩歌，也喜愛文學，在他的規劃當中，夏夏也有有一定的文學功底，懂得鑒賞各類作品，於是這件事也要安排上。
除此之外，對於理科的教學，蘭堂雖然也有安排，但沒有重視到語言那種程度，在意識到夏夏的語言學習和數學學習速度嚴重不對等之後，他差不多也發現了自家小姑娘‘偏科’這個事實。
對於這件事，夏夏有話說，她真的不覺得那些微積分和拋物線是她這個年紀該學的東西。
她看過書店裏的小學數學書！裏面根本沒有這些東西！
可是蘭堂覺得她可以，他甚至覺得小學課本不具備太大的參考性質，不過既然夏夏學起來感到困難，那就暫且放慢速度好了。
他覺得自己是個非常深明大義的家長。
除此之外，常識的補充也很重要，除了一遍一遍地強調不可以忽略三餐之外，蘭堂還專門找了酒店的大堂經理，確保哪怕夏夏某天沒有按時點餐，也會有合適的食物送上來，就這樣終於讓她養成了一日三餐的習慣。
在嘗試過足夠多的食物種類之後，她的喜好更加明確，並從攝入食物這項活動中得到了些許樂趣。
因為吃到喜歡的東西真的會讓人感到快樂啊！
還有很多很多東西，這一年的時間裏，初入世間的夏夏像海綿一樣吸收着外界的信息。
從蘭堂那裏，從其他人那裏。
學習之餘，夏夏的興趣依舊是觀察人類，現在她不會再抱着刀悄無聲息地站在大街上，而是學着以普通人的姿態，以一種不會引人注意的方式，坐在公園裏吃雪糕、坐在咖啡館吃點心。
觀察。
傾聽。
這是一座很有故事的城市，有普通人，也有異能者，每天都上演着各種各樣的故事。
她在嘗試了解人類，也在嘗試了解這座城市。
理所當然的，她不止一次撞見過另一隻閑着沒事喜好觀察人類的三花貓。
因為遇見它的次數太多，夏夏在某一天幫蘭堂吹頭髮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
“蘭堂，如果在路上遇見貓咪應該怎麼做？”
“嗯？貓咪？”洗完澡之後懶洋洋地倒在沙發上的蘭堂顯得有些慵懶，“如果你喜歡它的話，可以試着投喂，然後摸一摸。”
夏夏漫不經心地縷着蘭堂順滑的黑色長發：“我看到有人這樣做，不過沒有摸到它。”
“聽起來像是一隻矜貴的貓咪。”
“我只是不太懂，為什麼有人會這樣做，這樣的行為背後有怎樣的意義呢？”
再次被自家小姑娘用意想不到的角度問住的蘭堂非常鎮定，他已經總結出了一套完美的應對方式。
“你可以試一試，也許就能體會到這樣做的意義了。”
實踐出真知，再說，擼個貓也出不了什麼事，蘭堂一向鼓勵她去親自經歷一些新奇的東西，來補充她對於常識的匱乏。
夏夏樂於接受這樣的任務。
“下次再遇到它我會去試試的，貓咪對食物有偏好嗎？”
“你可以隨身帶一些小魚乾。”蘭堂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