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妖魑果
在接下來的幾天，獵妖錢莊出現了自創立以來最大的擠兌潮。
如果有人在暗中留意銀兩去向的話，會發現一筆筆金錢從獵妖錢莊出來，跨過幾個街區，匯入八方來易。
獵妖錢莊的掌柜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雖然對自己的銀兩儲備很有自信，但這種被人一點點抽絲般吸乾的感覺，很令人不爽。
沒錯，八方來易在繼“得罪”五寶閣和包家之後，又引來了獵妖錢莊的記恨。
這似乎是每個新生意人不得不面對的問題，被老生意人圍追堵截。只有在這一方圍追堵截中殺出重圍，才算得上站穩腳跟。
“錢掌柜，你怎麼有空來我這裏，這幾天，看你門庭若市，生意想必很好，還有空來我這小店溜達？”
“商兄這話說的，這個門庭若市，我寧可不要，這可是在抽我血啊，再這樣抽下去，遲早關門。”
“所以你來我這，是求我往你那再存點，補窟窿？”
“這是其一。”
“那其二，不妨直說，你我十來年的交情了，你也幫我賺了不少營業款的私利。”
“是這樣的，我知道，只要肯花錢，你們五寶閣什麼都能搞得到，我想買，能發芽，能開花，但唯獨不結果的靈果種子。”
“我還以為你是做什麼來了，原來是想坑一把八方來易啊。”正好，我心頭還有氣未消，只是對方手裏有銀卡，是不能明着得罪的主，這不，就有刀送上門了。
“如何，可尋得到？”
“最近在我店裏打聽這個的人很多，但我都沒有應下來，畢竟你也知道，八方來易有一位大將在背後撐腰，也算是軍方背景，我可不想成為這個黑手，坑了獵妖軍的錢，但你不同。”
“誰還沒個背景，商兄的難處我知曉，放心，你只需指個路，我不會將五寶閣牽扯進來。”
“我也只是從一本很偏門的古籍偶然間，真的非常偶然間才在密密麻麻的文字裏面揪出了一顆滿足你需求的種子。”
“快說，就別吊我胃口了。”
“妖魑果。”
“這名字一聽就很妖。”
“那是相當的妖，書中所寫，此果果籽即為種，入妖腹，吸妖力，隨糞出，落於荒野，一日芽，十日苗，百日樹，千日果，若此果籽在發芽前未得妖力供養或沾染了人氣，便為十日苗，百日樹，千日枯。”
“妙啊，這不是妖，這是妙，相當的妙。”萬息三千是吧，很好，那我不妨也跟下風，待千日後找上門去，樹枯之日便是我發橫財之時。
展錦開始明白隊長為何要招募一個辯識百草的傢伙了。賠付利息的規則傳開來，這幾天，八方來易出現了各種奇形怪狀五顏六色的種子。不知名，但一看就很珍貴的種子。
尋常藏着掖着，這會有利可圖了，便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將寶貝拿了出來。
在妖海參賽的人員，也是對突然蜂蛹冒出來的尋找藥草靈果種子的任務看花了眼。
若說世上有何奇草異果是人世不得見的，那便大多生長在妖海未曾被人跡踏足的地方了。
“你這招不錯，一舉多得，我相信隊長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在那個錢莊就干打打算盤的活，委屈你了，宇。”
“我不敢說自己是匹千里馬，但掌柜卻肯定是個伯樂，幸得他厚愛，予我如此豐厚的工錢，有言道，食君之祿為君解憂，我會慢慢讓自己對得起現在這份工錢，展錦，我們要一起努力，在掌柜回來前，將八方來易真正做到八方來易。”
“一定。”這輩子，最正確的事，就是在他離去時，在那棵參天大樹上喊了他一聲隊長。
如若沒有喊出那一聲，現在完全是另外一個光景吧，怎樣的凄慘。
差不多時間了，冬雪煮好飯了等我回去。
“時候不早了，你記好賬也早點回去吧，明天要開始尋找一位識百草的人才了。”
在妖海城，若說找一個能識百妖的，那絕對是一抓一大把，但要是能識百草，而且還是種子，這種人就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展錦自然是知道這一點，便直接弄了個木牌子放在八方來客樓的門外。
瀟瀟洒灑十四個大字：招募識百草者，工錢豐厚，詳情面談。
展錦要準備兌換的藥草靈果，蔡宇忙着記賬，這個面談的活自然交到了心弦心樓主的手裏。
惹得她一聲嘟囔：“他可是有給你們工錢，讓我幹活，等再看到他，我一定也要討些個工錢花花。”
嘴上不情願，身體卻很誠實，牌子放出去的片刻，心弦便滿懷期待地坐在了會客室，準備迎接蜂擁而至的，識百草者。
一天下來，進進出出少說一百來號人，沒有一個令她看得上眼的。
挑剔么？倒也不是，是真的沒有一個能將隨手挑選的藥草靈果種子的來歷侃侃而談的。也不奇怪，要說識妖，妖海城隨便抓一個放在其他城都是專業級的人物，但換作辨百草，那好比讓吃了一百年肉食的妖虎描述香菜的味道，純屬放屁。
八方來易的大門口出現一個熟人，邊進門邊左右看，邊嘖嘖讚歎道：“這生意做得，算是如今妖海城內最熱鬧的一個地兒了吧。”
“小蔡，小蔡。”
正記賬的蔡宇聞聲，多年的本能，不由自主想開口應一聲。搖頭自嘲，習慣當一個被呼來喚去的小人物了。起身迎道：“原來是獵妖錢莊的錢掌柜，若是交易藥草靈果，還請排隊，若是喝茶吃飯請上二樓。”
“小蔡，不對，現在也算飛黃騰達了，怎麼也得喊你一聲蔡先生，蔡先生，我不是來吃飯的，我帶來了一筆生意，不知可否……”
對於這個摳搜了自己數年，擱置甚至偶爾在生意夥伴前夸夸其談自己所獻經營策略的掌柜，蔡宇此刻並沒有多少怨氣，位置不同了，心態也發生了變化。即便現在自己還只是個賬房先生，但八方來易的前景註定這個位置也不是獵妖錢莊大掌柜能比的。
想明白后，不卑也不亢：“能被錢掌柜稱之為生意的必然重要，我們掌柜近日不在，可改期再來。”
“小生意，不對，入鄉隨俗，我該改口，哈哈，是一筆交易，不值得那位親自談，蔡先生和我談就好了。”
“什麼交易？”
“靈果種子代種。”
“這讓手下人來就好，怎還勞駕大掌柜親自來，是手下沒有使喚舒服的人了？”
“這，當然得親自來，順便看看你。”
“那好，這邊排隊。”
看着老長的隊伍，“好歹主僕一場，就不能先行安排？”
“那得看你的交易值不值得了。”
“肯定值得，一定是你們還未收錄的珍奇種子。”
“哦？”蔡宇來了興趣，但也知錢掌柜這人多半不懷好意，便特意引到人多的地方道：“那不妨讓大家都開開眼。”
見此，錢財寶心裏暗喜，我還巴不得眾人見證，這生意是你一手談成的，若是你那位掌柜知道三年後的苦果是此刻你埋下的，會如何待你呢，小蔡啊小蔡，你還太嫩。
“那我可要給大家開開眼了。”
精緻的盒子打開，兩顆晶石般小小的種子依偎在一起。
“這黑不溜秋又流閃光澤的，是什麼靈果的種子？”
“沒見過，屬實沒見過。”
“錯覺么，咋感覺有點妖氣。”
“傻了吧，在妖海城呼吸的哪一口氣沒有妖氣。”
確實是未登記在冊的種子，但其中磅礴的生命力，彷彿一入土就能發芽生長，“不知錢掌柜打算押多少錢在這裏？”
“不多，就這一張。”
確實不多，就一張，但確實太多了這一張。
“一千萬兩黃金？！”眾人莫不驚呼。
“我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大額的票子，還真有這麼大額的票子啊，誰找得開啊，用都沒有地方用。”
“你懂什麼，這種都是鎮店的，你想想，一張一千萬兩的金票放在店裏，能讓多少生意夥伴安心啊。”
“確實確實。”
這錢掌柜可是個精明的主，這擺明是來吃利息來了。這種子要麼無法生長，要麼，不是藥草靈果。
見蔡宇遲疑，“怎麼，不敢接？”
“並非不敢，實不相瞞，錢掌柜應該也有看到，我們掛出了牌子，我們還沒有自己的鑒別師，對這方面，尤其是押金這麼大的，得慎重。”
“確實要慎重，所以眾人見證，我錢財寶承諾，這兩顆是活的藥草靈果種子，是可以正常發芽結果的，正常情況下，三年時間就可結果，到那時我會來取走果子取回押金，如若我現在說的話有半點虛假，結果失敗的利息，我分文不要，當然了，如果因為八方來易種植上的失誤，導致最後沒有種出來，利息我還是要的。”
萬息三千的話，一年就是三百萬兩黃金，一天就是八萬兩千餘白銀，這不比絕大多數生意還賺錢。所以說有原始資本，想要積攢財富是很容易的。而積攢財富最難的一步在於原始資本的積累。
種子是活的，沒有道理種不出來。一千萬兩黃金，就是轉回去存在獵妖錢莊，也是至少白拿三年總計三百萬黃金的利息。蔡宇很是心動，如果能成這筆交易，那一萬每月的工錢，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拿了。
富貴險中求。“可以，我們八方來易收了。”
“哈哈，好。”錢財寶見蔡宇答應下來，轉身就要離開，生怕對方後悔。
“但是。”
這小子該不會後悔了吧，錢財寶回身，頗有些緊張，語氣難掩急促，“但是什麼？你可答應了。”
“這錢還請掌柜拿回去，存在獵妖錢莊裏面，也不用貴賓相待，按尋常顧客計息即可。”
“你，好啊你，很好，非常好，真會做生意。”錢財寶皮笑肉不笑，接回那張一千萬兩的金票，甩袖大步離開。
展錦拍拍蔡宇的肩膀，笑道：“你這會不會太狠了點，對方來談生意，還拿人家的押金來賺人家的錢,空手套白狼啊這是。”
蔡宇看着錢財寶消失在門外的街道，便說：“他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這兩顆種子定有異常，雖然他在眾人面前許了約定，但我還是不放心，錦，你快回去把這種子種下，若是有點意外，我們也可早做打算。”
“好。”展錦接過種子，回到後台。
前台的顧客見沒有熱鬧可看，便又開始繼續排隊交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