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三章 彩虹
雨下了一夜,卯時初,宣容透過窗戶向外看,窗外花草搖曳,在花草樹木之上的天空竟然掛着彩虹,宣容開心極了,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大喊:“寒慕,你看天上有彩虹。”
腳步急促且帶着衝天的怒氣飛搶了過來,扳過宣容的身子說:“你剛才說什麼?”
宣容似乎受了驚嚇說:“天上有彩虹。”
夏南說:“不對,剛才你叫誰的名字?”
宣容說:“寒慕。”
夏南氣急,將宣容推到於地,這時本趴在榻沿前熟睡的女婢驚恐站起,跪在宣容身側,問:“夫人,夫人,你還好嗎?”
宣容指着夏南說:“我很好,可是他不好。他生氣,他推我。”
夏南抬腳就要踢宣容,這時女婢說:“大王大王,息怒,夫人有孕,她昨天一夜沒睡,今日就有些傻氣了,不知夫人如何惹怒了大王。”
夏南的腿隨即轉了方向,踢向女婢,女婢隨即踢到於地,宣容忙去查看女婢,對夏南說:“你壞,你壞,你就是不如寒慕好。”
女婢一個激靈,連忙伸手去捂住宣容的嘴。
夏南對女婢說:“你,你現在去,去把她左臂掰斷。”
女婢戰戰兢兢,帶着哭腔說:“大王饒命,奴婢不會武功。”
夏南抽出馬鞭劈頭蓋臉抽了蜷縮在一起的兩人數鞭氣呼呼離開了。
這一上午夏南心神不寧,既憤怒又擔心,但不好就去鷺羽宮,轉身進了祛魅宮,不瑕嗔怒:“大王今天起得好早。大王一走,妾就起床了,沒想到竟看到天上有彩虹……”
話還沒落,陳王就一巴掌扇了過去:“賤人,本王今日告訴你,以後不要提什麼彩虹。”不瑕不知所以,捂着臉驚恐又委屈,嚶嚶哭着。
“賤人還不止住哭聲,再哭,寡人馬上就殺了你。”
不瑕連忙用手帕捂住了嘴。
夏南最終還是來到鷺羽宮,宣容在榻上睡覺,夏南就輕輕上了榻,坐在宣容身側,看着宣容脖子上的鞭痕,看了良久,宣容忽然在睡夢中驚悸一動,便要翻身,夏南怕宣容壓住自己右邊的胳膊,連忙輕輕地抓住宣容,宣容掙扎一下,平躺着接着睡。
夏南對熟睡的宣容說:“夫人,你曾經問寡人,為何株林那麼多秀美女侍,還偏偏執意要你。孤現在告訴你,她們都是母親培養的歌舞伎罷了,都和母親一樣,終其一生在取悅男人,我不喜歡母親那樣的女子。孤就喜歡你騎在高高的馬上,等着男人取悅你的樣子。”
“孤已經給了杞國三個郡邑了,那是給你的聘禮。我不在乎什麼國土,不是我不愛自己的國,是因為孤清楚的明白,強國會越來越強,弱國將越來越弱,這天下終究會一統,將來天下的共主必要幾代甚至十幾代君王的勵精圖治,我們陳國沒有,而你們杞國國小人少,更是不可能成為共主,但為了你開心一時,甚至開心你這一世,寡人就送你母國三個郡邑又何妨。我們的孩子平安降生之日,寡人將再許你母國三個縣邑。
“你便是真瘋了傻了也挺好,孤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孤從折斷你的一臂就後悔,就心疼,孤在心裏說孤再也不傷害你了,如果孤傷害你就讓你以後殺了孤,可今天孤還是沒忍住……”說畢,夏南慘然一笑。
宣容醒的時候發現夏南躺在身側,尖聲驚叫:“壞人,壞人,又要來打我們了。”
夏南驚醒,看着宣容疏遠驚恐的眼神,心中疼痛,卻不知如何哄。宣容用雙腳不停不停踢着夏南的雙腿,系在右腳腕上的藤練一晃一晃。
婢女們跑進來跪於地不住磕頭說:“大王,夫人得罪大王,奴等替夫人謝罪。”
陳王苦笑出了鷺羽宮,一路上失魂落魄,夏日生機肆意,似乎都是諷刺。
第二日午後鷺羽宮女婢照例來稟告宣容日常飲食,夏南等婢女稟告完,問:“夫人此刻在做什麼?”
婢女說:“睡覺。”
夏南匆匆來到鷺羽宮,看着熟睡的宣容,輕輕玩賞着散於身側的長發,說:“夫人,寡人求求你,不要怕寡人,寡人保證再也不打你,再也不動你宮中的人。”
一月過後,夏姬派來侍女,欲接宣容去株林好好養胎,夏南坐在側廳几案之上,冷冷說:“不勞母親費心,夫人待在寡人身側,甚好。”
陳國大夫轅頗稟告夏南:“大王,臣聽說孔寧和儀行父逃到了楚國,最近結交了楚國的權貴,見到楚王,恐對大王不利。”
夏南說:“楚國豈有此理,靈公荒淫無道,死有餘辜;太子午膽小懦弱,桃之夭夭。我們國人對寡人還未有微詞,如何輪得到他楚國來干涉我國之事?”
轅頗連忙點頭稱是,並說:“大王,我們是不是要加緊防範?”
夏南頷首:“合當如此。”
轅頗問:“可如今讓誰去楚國邊境守着呢?”
誰呢,這真是難題,寒慕在先暗殺戕害,宣容在後戰場屠戮,陳國的將領後繼乏人。陳王冥思苦想,只好隨意點了三名將領。
朝堂之事完畢,夏南渾身疲憊來到鷺羽宮,宣容早已經用過了早膳,後背倚在柱子之上,坐於地下,看着自己剛剛有些凸起的腹部,興奮地對婢女說:“我胖了……我胖了……肉肉還會動呢。”
婢女滿臉微笑地說:“夫人沒有胖,那也不是肉肉,是小公子。”
“小公子,小公子那麼大怎麼會鑽進我的肚子裏?我肚子也放不下小公子。我都想念小公子了。”宣容說。
夏南氣急,一腳踢在婢女身上,說“以後無論是誰都不可提小公子。”
婢女們自知口誤,戰戰兢兢連連稽首。宣容站起,氣憤地說:“你要是為了打人而來,以後就別來了,我是不會想你的。”
夏南聽了這話,覺得又好笑又心酸,說:“既是如此,你就去株林吧。”
宣容說:“去就去,我早就膩煩了此地,我討厭這個大柱子,我討厭這個藤鎖。”
夏南冷冷說:“即便去了株林,夫人也是要帶着這藤鎖,也是要拴在床榻之側。還有,寡人說過多少次了,你要在寡人面前稱妾。”
宣容說:“那我就不要去株林。”
夏南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狠狠捏着宣容的下巴說:“稱自己為妾。”
宣容惱怒地說:“誰是妾,我是夫人。”
夏南問:“那你是誰的夫人?”
宣容問:“我是誰的夫人?”
夏南氣呼呼地說:“你是我陳王夏南的夫人,夫人記住了嗎?”
宣容懵懵懂懂地問:“夏南是誰?”
夏南不怒反笑:“寡人知道你未必是真傻了,你只是不心甘情願做寡人的夫人罷了,你願意不願意都沒關係,你現在就是寡人的夫人,你的肚子裏裝的是寡人的子嗣,男也好,女也罷;五指也好,六趾也罷。反正寡人都喜歡。老天賜什麼寡人看心情決定接受或不接受,可你給什麼寡人都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