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個，03號之死
無言走了不知道多久，在扶因看來，在這個下水道里就算走了五六個小時他也不會感到奇怪，惡臭味和黑暗的環境讓他的時間感官大大延長。
嗒嗒嗒……
水滴滴落的聲音在這裏顯得異常清晰，偶爾還會有老鼠的叫聲，可能是蒼蠅的蟲子從耳邊飛過時帶起了嗡嗡的聲音。無論從生理上還是從心理上，扶因無法適應這樣的環境。
突然，曼羅音不再前進了。扶因也跟着停了下來，在心裏估摸着：既然曼羅音停下來，那麼應該是到達那紅點所在的位置了。也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畢竟在這種環境裏行動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如果可以，扶因希望這次的下水道行動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後一次。
這裏是下水道的一處井蓋，路燈的光芒透過縫隙照了下來，曼羅音鬆開抓住扶因的手，向從井蓋下來的梯子指了指，示意從這裏爬梯子上去。
曼羅音毫不扭捏地爬着梯子上去，爬到一半時回頭看了眼扶因，催促他趕緊行動。
扶因本來還在猶豫在曼羅音爬梯子時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因為曼羅音穿的是裙子，自己跟着爬梯子那不就是一直處在一個隨時可以看見她內褲的角度了？
既然曼羅音自己都不在乎……那我就心懷感激的接受吧。扶因的嘴角不可控地翹起，看上去非常的猥瑣。
扶因迫不及待地將手搭上梯子，並抬頭看過去……
安全褲啊……
在心裏偷偷的嘆了口氣，然後馬上隨着曼羅音爬了上去。
曼羅音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然後將其放在一旁，爬出來後走到一邊給扶因讓出位置。
扶因出來以後，見到曼羅音似乎在打量着什麼。
“你，確定，你看到的，紅點，是，這個位置，沒錯吧？”曼羅音將那個電子地圖拿出來，上面有人為標註出來的紅點，那是曼羅音在扶因指出來他看到的紅點時，曼羅音記錄上去的。
“都這麼久了，你問我……”扶因訕笑着說。
“嗯？”曼羅音瞥了他一眼。
扶因連忙放下自己的小心思，承認道：“是的！”
“你的，未來視的，強度，出乎意料的，高。”曼羅音淡淡地說了一句。
扶因有些不明白曼羅音說這句話的理由是什麼，於是問道：“所以是出了什麼情況了嗎？”
“那個人，還沒有，來，我原本，以為，當，出來，的時候，就是，偷襲，的時候。”曼羅音解釋了一句。
“啊這，”扶因撓了撓臉頰，“那是不是不太好？”
“不。”曼羅音的嘴角微微翹起，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扶因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這樣，很好。”
“那我們之後做什麼？總應該不是在這裏乾等着吧？”扶因好奇的問。
“你……”曼羅音看着扶因，竟然皺起了眉頭，“能，做什麼？”
“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很強的！”扶因拍了拍胸脯。
曼羅音淡淡地問了一句，語氣多少帶了一點期待：“那你，究竟，能，做什麼？“
扶因一下子被問到了，語氣不禁弱了三分：“至少……挖陷阱的時候我可以出點力氣……“
“是嗎，那麼，你就，當盾牌吧。“曼羅音將自己的期待完全掐滅。
“喂，過分了啊，我警告你你這是人身攻擊啊！“扶因黑着臉說。
曼羅音踮起腳尖，抬起手拍了拍扶因的肩膀，看似鼓勵道：“至少，那些，囚犯，打不傷，你。”
“那是！”扶因得意地抬起頭，可又突然反應過來，轉過身黑着臉說，“那不就是當盾牌嗎？“
“嗯。“曼羅音的語氣似乎帶了點愉悅，嘴角微微翹起，笑起來的曼羅音確實美麗，只可惜背對着曼羅音的扶因看不到。
扶因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轉過身來，此時的曼羅音已經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那陷阱怎麼辦？總不可能不弄陷阱就這麼等着那個人輕輕鬆鬆地走過來吧？“扶因冷靜地說道。
“這樣，“曼羅音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個小球，然後丟到地上，”就好了。“
只見那個小球在落地以後像是融化了一般，與地面合二為一。
“藏起來吧。“曼羅音淡淡地說了一句。
“哦哦，“扶因才從那個小球的神奇變化中回過神來，”好的。“
“我不會踩到什麼陷阱吧？“扶因趕緊問道，生怕自己突然中了什麼莫名其妙的陷阱。
曼羅音走在前面解釋道：“還，沒有，激活。“
“那就好。“扶因鬆了口氣。
在附近的一棟高樓的樓頂上，兩人背靠着房頂的圍牆坐在地上。
“曼羅音小姐，等會兒戰鬥的時候陷阱怎麼辦？萬一不小心踩到了……“扶因對於那個小球的功能感到十分好奇。
曼羅音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在，那名，逃犯，來到，這個，區域，后，所有的，陷阱，都會，集中，在，他的身上，觸發，然後，我，趁此機會，進行攻擊。”
扶因恍然大悟：“哦哦，原來如此，那麼曼羅音小姐……”
“安靜，我要，感知，逃犯，有沒有，來。”曼羅音拒絕了與扶因的對話。
扶因頓時不敢說話了，畢竟再怎麼說，曼羅音還是非常強大的。
等了十分鐘左右，扶因嘴巴張開，想要打哈欠。
“來了。”曼羅音說道，將扶因的哈欠嚇了回去。
只見曼羅音的雙瞳散發出淡淡地藍光，隨後便是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其中還夾雜着金屬撕裂的聲音。
扶因捂緊自己的耳朵，腦袋嗡嗡作響，心裏一片空白。
五分鐘后，爆炸聲終於停息，但是扶因仍沒有從中回過神來。
“上了。”
“啥？”扶因沒有聽清。
唰——
曼羅音拽着扶因衣服的后領，從三十樓的樓頂上一躍而下。
“啊！！！”慘烈的叫聲從扶因嘴裏響起。
彭！
大概落到一半的位置，曼羅音雙腳蹬向這棟建築物的牆體，向著爆炸的地點躍過去，其勢正像鷹隼捕獵，快到任何人都反應不過來。
嘩啦啦——
整棟建築物的玻璃窗在曼羅音離開不久后統統碎裂，像是下雨一般落下，整棟建築物都有所傾斜。
扶因在這高速運動中撇到一眼這棟樓的情況，雖然嘴上的尖叫停不下來，但是心裏不禁想到：“這不是防彈玻璃嗎，還有這棟樓難道是豆腐渣工程？”
咔——
巨大的金屬摩擦聲一閃而過。
曼羅音將扶因丟在一邊，收起太刀擺出拔刀斬的架勢。
煙霧漸漸地消散，露出一個有着顆粒質感的黑色圓球，地上有些黑色的粉塵，看樣子是從那顆球上掉落下來的。。
“幽靈系統……”曼羅音說出這幾個字后將身體壓得更低了些，看起來非常警惕這個東西。
“咯咯咯咯咯……”黑色的圓球像是煙霧一般散開，露出來一個長相成熟且富有誘惑力的女性，“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要來這裏的嗎？小妹妹。”
只見那個御姐長相的女子面帶着危險的笑容，黑色的煙霧一縷一縷地環繞着她，目光像是在打量着獵物一般，若說她給扶因是什麼感覺，那就一定是危險的蝮蛇了吧。
一道白色的刀芒閃過，曼羅音的太刀斬向那個女人，可是那女人對於迫近的刀鋒完全不在意，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叮——
就在刀鋒即將砍到那女人的腦袋時，一縷黑色的煙霧將其擋下。
“哎呦，真是一個暴躁的小可愛呢，姐姐和你都認識那麼久了，連這點事都不願意告訴姐姐嗎？”那個女人掩着面，露出泫然欲泣的樣子，好像曼羅音在欺負她一樣。
“那個……”扶因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閉嘴。03號，如果，你就，這些，手段，那就，死在，這裏吧。”曼羅音淡淡地說了一句，順便一提“閉嘴”是對扶因說的。
“真是油鹽不進的小姑娘呢，那就讓姐姐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抓住我吧！”03號突然露出瘋狂的笑容，嚇得扶因心跳都停了一小會兒。
曼羅音一躍而起，剛剛她所站立的位置冒出幾條黑色的長鞭，並瘋狂地揮舞着，帶起嗚嗚的風聲。其中一條砸到了周邊的建築物上，劃出來一道裂口，露出了裏面的鋼筋和水泥，看起來就像那些建築物和豆腐做的差不多。
扶因嚇得連滾帶爬地逃開，全然忘記了曼羅音和他說過這些逃犯沒有辦法傷到他。
“那這樣你還能躲開嗎？”03號獰笑着指揮那些黑色的長鞭向空中的曼羅音追去。
曼羅音將刀揮向那些黑鞭，卻只見那些黑色的長鞭散開，繞過曼羅音的刀然後再向曼羅音撲來，從遠處看去，曼羅音已經被黑色的煙霧環繞着了。
“唉，麻煩。”曼羅音淡淡地說道，只是那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無法讓人摸清其情緒。
嗞——
黑色煙霧中的曼羅音身上出現了一層黑色的光膜，光膜閃爍了兩下，曼羅音消失在空中。
叮——
曼羅音出現在03號的身後，手中的太刀捅向其心臟，可惜被黑色煙霧擋了下來。
“哎呀，居然是空間遷躍的能力嗎，難怪能夠作為我們的押送者。”03號笑眯眯地看着曼羅音的臉，手伸了過去，似乎想要摸一摸。
叮！
曼羅音用刀看向其手臂，但是不出意外的被03號的黑色煙霧擋住了，曼羅音向後躍去，拉開了一段距離。
“你應該不止這種程度的吧，小可愛~”03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並且雙眼迷離，似乎很享受與曼羅音的戰鬥。
“如果你還不用全力，那我只好先享用一下你的小情人了。”只見03號指揮了一條黑色長鞭抽向扶因。
“為啥躲這麼遠了還要來打我？！”扶因恐懼的看着迎面而來的黑色長鞭，下意識地雙手交叉於身前，做出了防禦的架勢。
轟！
扶因被抽飛，然後砸到一旁的建築物上，瓦礫落下將其埋在其中，帶起了大量煙塵。
“啊，居然這麼弱嗎？”03號有些吃驚，看向連自己的一下試探性的攻擊都接不下來的扶因，只能看到他埋在瓦礫下面出不來。
“這是什麼新鮮的玩法嗎？小妹妹。還是說那不是你的小情人，而是你的備胎？”03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關於讓自己的備胎為自己送死這件事，她玩得很熟練。
叮叮叮……
回應03號的只有劇烈的攻擊。
“哎呀，戳穿你讓你生氣了？對不起嘛~”03號媚笑着。
曼羅音將刀架在身側，雙足做蓄力狀。
“我流·空間刃網。”
嗞——
曼羅音消失在原地。
叮——
滋滋滋嗞嗞……
叮叮叮叮叮叮叮……
曼羅音在03號的周圍不停地傳送着，手中的利刃像是網一般罩在03號上。
扶因艱難地推開身上的瓦礫，爬了出來，看到了此時曼羅音與03號的戰鬥。
“好多的曼羅音小姐……不，都是殘影嗎……”扶因看到的戰場不是利刃構成網蓋在03號上，而是03號幾乎一動不動，曼羅音在其周身或跑或跳，手中的刀不斷的砍向03號，大部分攻擊被03號周身的煙霧擋住了，但是還有一部分直接砍在了她的身上，只是傷口並不深。
“在這種情況下……我想要幫助曼羅音小姐就只能……”扶因毫無自覺地扭斷了一根鋼筋，並拿在手上，緩緩地走向03號。
應該說扶因此時似乎只能走，但是比起03號那近乎靜止的動作來說，已經快上許多。但是扶因此時對於自己能夠輕鬆地扭斷鋼筋，對於03號那近乎靜止的動作似乎失去了所有的主觀感覺，唯有打敗03號的理性支配了扶因所有的身體行為。
曼羅音在03號的背後砍了一刀，隨後躍至其身前，但她突然發現了扶因的詭異動作，明明就是在走路，明明看起來就是很慢的行走，卻有着不可思議的速度。
鮮血噴濺！
扶因面無表情地將手裏的鋼筋刺進03號的腰部，03號感受的到疼痛后，連忙操縱黑色煙霧阻止鋼筋繼續插進自己的身體。
03號猙獰地笑着，轉頭看向扶因：“你這是在玩什麼扮豬吃老虎的遊戲嗎？小弟弟！”
看到03號那猙獰的笑臉，扶因不禁打了個激靈，然後從那種純粹理智的狀態脫離了出來。
“啊這……”扶因看着插進03號腰部的鋼筋，弱弱地說，“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殺了你！”03號猙獰着臉，操縱着大量的黑色煙霧凝聚。
“機會。”聲音從03號耳邊傳來。
“糟糕！”感受到刀鋒刺骨的冷厲，03號急忙將自己的腦袋偏轉開來。
只是為時已晚！
小部分大腦和小半張臉被曼羅音削了下來。
來自臉部的疼痛感不斷地刺激着03號的神經。
“騙人的吧……”03號顫抖着摸向了自己的臉，如果那還能稱作是臉的話。
暴露出來的腦組織，只剩下半顆的眼睛，裸露的牙齒以及少了一大半的舌頭。
扶因看到這張臉，心跳都停了半拍，雙腿顫抖的無法站立，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像這種在恐怖片里都不一定能出現的東西，此時正活生生的擺在眼前。
“騙人騙人騙人騙人……”03號摸着不斷流血的那半張臉，完全不顧疼痛地抓撓着。
“啊！！！！”像是深淵裏的厲鬼在叫喊，03號無神地看着兩人，但是殺氣卻愈發的濃烈起來。
黑色的煙霧發狂地攻向兩人。
扶因正驚悚地看着眼前狂暴的黑色煙霧，卻感覺有人在拽着自己的后衣領。
“等等，曼羅音小姐？！”
曼羅音拽着扶因的衣服，將其向03號用力丟去，扶因就像是炮彈一般砸向03號。
黑色煙霧在這一刻全部集火向扶因，將扶因包裹成一顆黑色的球體。
曼羅音雙腿一蹬，隨後低空滑翔向03號。
只見其將刀背放在自己的左肩上，左手單手撐地，腰部向左上方扭去，通過慣性躍至03號的身後且背朝03號，曼羅音將刀柄從後腦勺拔出，帶動刀鋒形成一道扇面的斬芒，斬芒透過了03號的脖子和大腦。
“暗殺忍刀法·魚躍。”曼羅音的頭髮隨風飄動，將刀上的血振到地上，然後緩緩地將其收起。
“呃……呃……”03號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倒在地上后鋪開了一大灘血。
隨後包裹住扶因的黑色煙霧失去了控制后無力地散到了地上，扶因脫離后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
“你，做得，不錯。”曼羅音走過來后稱讚了一句。
“咳……咳……你想殺了我嗎？”扶因咳嗽到眼冒金星，完全聽不清曼羅音說了什麼，只能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身邊。
“乖，乖~”曼羅音手放在扶因的頭上輕輕地撫摸着，嘴角微微翹起。
可惜此時的扶因還是看不到曼羅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