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變生肘腋

第四十六章 變生肘腋

()劉澤微覷劉恆的神sè,見他面sè肅然,帶着淡淡怒氣,但不知為何,自己心中卻咚咚跳了起來。劉恆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劉澤努力擠出了一個笑,想要說什麼,想了一會兒,突然福至心靈,衝口說道:“啊!長樂衛尉既然叛亂,那麼未央宮裏正是防衛空虛的時候,劉章豎子不知道撿現成的便宜,卻跑去剿滅什麼亂黨,也算是天意如此,皇位合該不是他的。代王不如現下就領兵前去未央宮,這便叫做‘坐收漁翁之利’。”劉恆眼中亮光一閃,卻是沒有說話,宋意也是拱手說道:“王上,琅琊王說的不錯。”

劉恆面sè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卻是看着陳平,笑道:“丞相,不如和本王一起去未央宮拜見少帝,如何?”陳平見狀,頹然說道:“敢不從命!”劉恆點了點頭,當先起身,躬身行禮,說道:“丞相,本王出去如廁,請丞相和琅琊王少待。”陳平點了點頭,劉恆施施然走出了廳堂,薄昭、宋意和周勝之都跟着他走了出去。陳平看着幾人離去的背影,悄然嘆息。劉澤也是起身說道:“丞相,本王也出去一下,恕罪恕罪!”陳平嗯了一聲,並不回答。劉澤走了幾步,看了看仍舊端坐的杜心月,微微一頓。杜心月站起身子,昂然走出了廳堂。劉澤微微尷尬,連忙也跟着走了出去。

杜心月在陳平府中亂走,後面跟着的劉澤因為穿着袞服,走一步都要小心,故而落後了數十步,眼見杜心月越走越快,他不由壓低聲音叫道:“蘇紅,蘇紅······”杜心月突然停住身子,轉身怒道:“我的名字叫杜心月,不是什麼蘇紅,你以後莫要叫錯了!”劉澤看着淡淡月sè下她冷漠的神sè,心中一痛,低聲笑道:“哼哼······杜心月,你自以為是劉章的杜心月嗎?”杜心月眉峰一挑,冷聲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有,你我來長安途中早已經說好舉薦劉章,你為何不同我說一聲就擅自做主?!”劉澤這一次卻不同往rì,面上掛着和杜心月同樣的冷笑,說道:“怎麼?我臨時起意,破壞了你的全盤大計是不是?蘇紅,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誰的女人!”

杜心月直盯着他,嘴唇緊抿,只是不說話。劉澤低聲笑道:“你若是自認為是我劉澤的女人,便要一心為我着想。但是你卻要我尊奉劉章為帝,然後要我站在他的腳下聽他說話,我做不到!”杜心月冷笑道:“你果真是這麼想的?那個劉恆給了你什麼好處,劉章同樣能夠給你!······”劉澤搖頭打斷她的說話,冷笑道:“劉章是能給我,可是必定是會通過你的求情。我不想你跟劉章再有任何的瓜葛。既然劉章如此費力,我還不如支持他的對手來得方便。代王救過我二人,而且他已經答應了我,只要我一力促成他的皇位,他必定會封我做燕王,我在燕國為王,天高皇帝遠,不是和做皇帝一樣?我又何必委曲求全,看着劉章這個小兒的臉sè行事,還要忍着屈辱?”

杜心月冷聲道:“你覺得我為你求的富貴是屈辱?枉費了我往rì為你做了那麼多!”劉澤慘然笑道:“你為我做了許多?天知道你心中是怎麼想的!難道你不是想借我的手得到地位,然後暗中幫助劉章?”杜心月面sè一變。劉澤見狀,知道自己猜的果然不錯,但是心中卻更加酸楚,苦笑道:“蘇紅,你真傻!”

杜心月哼了一聲,劉澤看着她倔強的神sè,低聲說道:“你是一心想接近劉章,然後幫助他,卻不知道你讓他做了皇帝,他只會離你更遠而已。他可以有**三千佳麗,縱使你面目全好也不一定比過其他女子,你若是以這種姿態去見劉章,那才真的是天大的笑話,你說,你是不是很傻?”杜心月面sè冷漠地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在這裏說什麼!”

劉澤愣愣地看着她,眼神逐漸失去了溫度,低聲說道:“這才是你想對我說的話吧?看來我真的只是你手中的棋子罷了······但是從今時今rì起······”杜心月斜睨着他,冷笑道:“你想怎樣?你如今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是劉章遲早都會知道是你壞了他的大事,若是有我,你還能再苟延殘喘些時rì,不然,以劉章的手段,莫說是燕國,就算是你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過他的手段!”劉澤聞言忍不住冷笑道:“劉章的手段我早就領教過,我自然是比不過他,但是劉恆卻能······”

杜心月面sè一變,柳眉倒豎,驚聲說道:“什麼?!你······”劉澤冷笑道:“不錯。是借刀殺人,劉恆答應我兩件事情,另外一件就是在這次變亂中殺了劉章。劉章都死了,我還用怕一個將死之人嗎?哈哈哈哈······”杜心月看着他的猖狂大笑,只覺得說不出的厭惡。但是想到當年手執長劍逼迫自己的劉章,心中不由想道:“劉章,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一時面上也都是黯然之sè。

廳堂之上,陳平端坐在主位,身子一動不動,陳買卻低聲說道:“父親,您如今對局勢是怎麼看的?莫不是真的只作壁上觀?”陳平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不然,你讓為父怎麼做?為了劉章,拼了自己的身家xìng命?”陳買一愣,陳平譏諷地一笑,說道:“饒是為父平rì自詡yīn謀天下無雙,但卻不知局勢早已經不在為父和劉章的控制之內。這次長安大亂,乃是薄夫人為代王爭取天下的一盤棋而已,可惜為父竟然在無形中也做了她的棋子······唉······”陳買驚道:“什麼?薄夫人?”

陳平苦笑道:“薄夫人自從十三年前離開長安之後,便開始佈局。但是這些年因為宮中有太皇太后,她不敢大張旗鼓地做,但是十三年中,她有的是時間可以從容佈置······她所等待的時機就是太皇太后駕崩之後了······”陳買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問道:“可是,她並沒有人可以統御安排,怎麼佈局?”陳平笑了下,搖頭說道:“你不知道薄夫人的身世······她乃是魏國之後,魏國王上死後,魏國的臣子都是暗中聽她調度。魏氏經過十幾世的經營,支屬龐大,更是無跡可尋。為父從前只當她離開長安乃是為了避禍,沒想到她最終的目的竟然是反擊······”

陳買聽了這些,很是驚愕,猶豫地說道:“父親,是不是你想多了?代王同樣很有心機,這一切說不定是他一手所為?”陳平搖頭說道:“為父之前也想過,但是散佈讖緯之言,長安變亂,還有代王所說的對局勢的洞察,這絕不是代王這個只有二十五歲的青年所能看到的,他身後必定有人,此人九成便是薄夫人。也正是因為薄夫人一直居於暗處,才瞞過了太皇太后和為父······長安中的變亂,多半也是魏氏得到薄夫人的授意,藉機拖住劉章,如今的局勢,劉章是再也沒有一絲的勝算,為父也只能做這個背信棄義之人了······”

陳買見他面上的沉痛之sè,出聲安慰道:“父親,您也是不得已而如此······而且您方才不也說了嗎?太后在世的時候,都沒有覺薄夫人的心機,您何必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陳平嘆息一聲,想了想,苦笑說道:“往rì為父還不時指點你,今rì之事,卻讓為父心生退意。為父生平喜好yīn謀,然yīn謀之道,本就是道家所禁止的。韓信一生,乃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為父也同樣成於yīn謀,敗於yīn謀啊!”陳買搖頭說道:“父親,如今您已經答應代王不管變亂之事,代王只會承父親之情,我陳家仍舊能夠存活,父親怎麼如此氣餒?”

陳平嘆了口氣,想了想,突然壓低聲音說道:“買兒,為父往rì所造的yīn禍過多,只怕會延於子孫,如今又知曉這朝堂的險惡,苦心孤詣也不過換來朝堂的一時風光,但是富貴榮華都是過眼煙雲,為父只望你平安度過一生就好。所以rì后朝堂上你要一意藏拙,萬萬不可出頭。你明白了嗎?”陳買微微沉吟,隨即抬頭說道:“父親,你要孩兒忘了這一身的屠龍之術嗎?”陳平點了點頭,嘆息道:“為父知道你心有不甘,只是朝堂風波險惡,稍有不慎,就是殺身之禍,你······”陳買點了點頭,說道:“父親,孩兒知道了。”

陳平看着他面上不以為然的神情,心中嘆息道:“唉,看來買兒並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無為處世,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讓人明白的?只有等他經歷之後才能明白了······”他苦笑一聲,隨即默然。

父子二人沒有再說話,過不多時,劉恆帶着薄昭等人走了進來,劉澤隨即大步走進廳堂,杜心月跟隨其後,卻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劉恆向上的陳平拱手說道:“丞相,未央宮有天子傳召,我等這便前去吧?”陳平一愣,說道:“天子傳召?”劉恆微微一笑,這時從他身後走出一個俊秀的宦者,上前行禮說道:“奴婢小通子,特來宣天子旨意,請代王、丞相、琅琊王等入宮覲見。”陳平心中疑惑,不知道這個小通子是何時來的,只是他用天子的名義,自己也不能違抗,便起身說道:“如此,老夫就和代王同走一遭。”代王微微一笑,說道:“丞相請!琅琊王請!”劉澤忙躬身相讓,陳平看了劉恆一眼,劉恆報之一笑,仍是拱手相請的架子,陳平微微頷,當前走去。

走出陳府,外面已經備了三副車駕,陳平父子在前,代王和小通子居中,劉澤夫婦在後,餘人皆是乘馬。一行人慢慢向未央宮的方向趕去。

車駕之中,鄧通掀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低聲說道:“王上,奴婢一路趕來,長安幾處大的變亂之處已經被劉章鎮壓下去,想來他馬上就可以肅清叛亂了,王上是不是有其他的安排?”劉恆沒有回答,卻是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鄧通掐指算了一下,道:“奴婢是二更一刻從未央宮趕來,如今耽擱這些時候,大概快三更了。”劉恆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好······可知道長安魏氏的損失情況?”鄧通神sè微變,低聲說道:“魏氏心腹,損失十之六七,大都毀在劉章兄弟之手。”

劉恆嗯了一聲,只是說道:“這些沒有什麼,死在變亂中的,大都是魏氏的小角sè,魏氏的根基並沒有受到重創,假以時rì就能恢復舊觀······”鄧通微覷劉恆的神sè,斟酌說道:“既然魏氏根基仍在,但為何,為何王上並沒有欣喜之sè?”劉恆看了他一眼,鄧通立時噤若寒蟬。

良久,劉恆才淡淡地說道:“魏氏是王太後手中的棋子,你也知道,此次長安變亂四起皆是魏氏奉了王太后之命。她一紙號令便能挑動傾城之亂,本王如何安心?昔rì呂后借劉盈的名義把持朝政,本王不希望會再有另一個呂后!”鄧通身子一震,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劉恆微微一笑,看着鄧通,溫言說道:“本王將此事告知於你,你可知道是什麼意思?”鄧通忙道:“奴婢知曉,這是王上信任奴婢,奴婢一定不負王上所託,盡心儘力為王上辦事。”劉恆嗯了一聲,說道:“如此就好。本王能夠信任之人,也唯有你一人了。國舅薄昭此次隨我前來,多半是王太后讓他來監視本王的,若是你再不忠於本王,本王就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倚靠了。”鄧通看着劉恆皺眉的樣子,不敢再說什麼。

劉恆似乎感覺到什麼,笑道:“你放心,只要你忠於本王,本王一定保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鄧通忙道:“奴婢謝王上!”劉恆微微頷,卻是不再說什麼了,只是心中想道:“劉章,你是本王第一個對手,大漢天子之位,本王志在必得,誰也休想拿走!”他心中這般想着,面上卻愈的從容鎮定。

陳平在陳買的攙扶下踏進未央宮宮門,卻見宮中四處可見手執長戈的將士,一時心中凜然,心道:“這些是南軍的將士······原來劉恆早就已經讓周勝之派人宿衛未央宮,如此說來,皇太后和少帝還有幾個皇子都已經在代王的掌握之中了。他表面上不動聲sè,竟然暗中早已掌握全局,如此心機······如此心機!老夫真的是老了,竟然被他牽着鼻子走還渾然未覺!唉······”他連連搖頭,陳買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面sè也有些yīn沉起來。

一行人慢慢走到宣室,見此處也是防衛重重,雖然已經過了三更,但是將士沒有絲毫懈怠。殿門處站着一人,卻是淮南王劉長。陳平微微詫異,但劉長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即走過他,向後面的劉恆行禮,說道:“皇兄,臣弟奉命在此宿衛,一切無事。”劉恆點頭說道:“七弟辛苦了。”劉長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陳平見狀心中更沉,低頭緩緩走進殿中,卻見殿上皇太后張嫣和少帝劉弘端坐着,其餘幾個皇子都依偎在張嫣身旁,眼睛中都露出驚惶之sè,幾人身側站着兩個宮女和四個太監,都是神sè肅然,偌大的殿上沒有一絲聲響。陳平微微嘆息,跪下行禮說道:“臣陳平拜見陛下、太后!”劉恆也跪下行禮,琅琊王劉澤和淮南王劉長本來想着少帝馬上就不再是大漢天子,自己就不用跪拜了,但是見到劉恆跪了下去,都是不情願地跪了。

少帝在殿上看着跪下的十幾個人,面上露出驚惶之sè。卻聽旁邊張嫣低聲說道:“陛下,讓他們都起來吧!”少帝心中有了底氣,大聲說道:“眾位卿家平身!”眾人紛紛站起來,只是陳平仍舊跪着。張嫣看着陳平佝僂的身子,忍怒問道:“陳丞相,你這是什麼意思?”陳平跪伏在地,大聲說道:“老臣懇請陛下將天子之位讓於賢德之人,陛下恕老臣不敬之罪!”張嫣聞言大怒,雖然她之前也從劉長的態度中看出一些端倪,但是陳平如此堂而皇之地讓少帝退位,她忍不住怒喝道:“陳平,你們這是逼宮嗎?”陳平默然,殿上頓時死寂一片,劉恆面sè仍舊是淡然的,劉長和劉澤的臉上卻忍不住露出得意之sè。

少帝似乎聽出了陳平言語中的意思,開口問道:“丞相,朕做皇帝不好嗎?為什麼你不要朕做皇帝了?”陳平聽着少帝口中天真童稚的言語,心中一痛,口中荷荷幾聲,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殿上頓時一陣難堪的沉默。

張嫣看着一旁站立着的劉恆、劉長和劉澤,喘息一聲,平靜地說道:“你們都是要陛下讓出天子之位?那好,陛下只會傳位給朱虛侯劉章,朱虛侯何在?!”劉恆微微皺眉,劉長聞言冷笑說道:“太后還在等着劉章救你們母子呢?本王看你們就不用等了,劉章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死在長安哪個街巷中了呢!哈哈哈哈······”張嫣啊了一聲,伸手捂住胸口,只覺自己似乎喘不過氣來。

劉長大笑的聲音還沒有消散,卻見宋意驚惶着趨進殿中,走到劉恆身側,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什麼,劉恆眉頭微皺,開口說道:“這也不是什麼隱秘之事,你大聲告訴陛下和太后就是。”宋意微微一愣,見劉恆面sè如常,便拱手對着殿上說道:“軍士奏報,朱虛侯劉章、東牟侯劉興居帶兵殺進未央宮,守軍節節敗退,劉章等人正向宣室趕來。”張嫣jīng神一震,心道:“原來,原來他沒死······他已經趕來了······”

正在心中欣喜,卻覺得一道目光看着自己,抬頭一看,只見劉恆眸子中帶着笑意,盯着自己,唇角慢慢彎了起來,張嫣頓時心中一涼,心頭的那一絲喜意也被衝散,想着自己和少帝等皇子還在劉恆手中,如此一來,劉章投鼠忌器,只怕會更加辛苦了。

劉恆回身看了看眾人的神sè,見劉長和劉澤眼中都有些驚惶,便笑道:“朱虛侯前來,我等便在宣室前迎接他的大駕吧!”他看了看仍舊跪伏在地的陳平,俯身扶着陳平的手臂,將他攙了起來,口中笑道:“丞相辛苦了······”陳平點頭示意,只是他聽到劉章已經帶兵前來,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面對他,是以心中躊躇。劉恆如此這番動作,自然是提醒他莫要忘了自己答應過的只作壁上觀的承諾。

劉恆抬頭看了看張嫣母子,隨即帶着眾人走出了宣室,但是仍舊有幾人留了下來看着張嫣母子。幾人剛走出殿門,就聽到東面傳來一陣喊殺聲。劉恆微微皺眉,心道:“聽這聲音,已經到了含光殿附近,劉章來得好快!”這念頭還沒有轉過來,只見已經有南軍的將士潰退到宣室,一群將士抱頭鼠竄。周勝之見自己帶來的人馬如此不堪一擊,而且還是當著劉恆的面前便如此,面sè有些不豫,登時率同守在宣室的二百來jīng兵擋在代王等人之前。不過眨眼之間,已經有十幾騎的人馬趕了過來。雖然只有二十幾人,但是駿馬奔騰,氣勢如虹,直殺得南軍連連敗退,那二十幾騎也瞬間來到了宣室之前。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沒有想到劉章竟然來得這麼快。戰馬嘶鳴中,二十幾騎停了下來,後面跟來數百個守城的軍士。場中一時靜了下來,眾人看着這一隊人馬,當前一人身着重鎧,手中提着長戟,面sè凝重,正是劉章,身後跟着劉興居和離朱,幾人都是身上浴血,足見廝殺之慘烈。南軍將士見了這股氣勢,面上都帶着微微的懼sè,有些兵士緊握着長戈,身子卻在慢慢後退。劉恆微微皺眉,聽身側站着的劉長呼吸變得急促,轉頭看了他一眼,只見劉長面無血sè,顯然是畏懼劉章的氣勢。劉恆見他竟然如此不堪,哼了一聲,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抬頭看着劉章。

我看着眼前眾軍圍着的代王劉恆、琅琊王劉澤、淮南王劉長,此外還有陳平,只是我沒有料到杜心月竟然也在這些人中,但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只是在她面上掃了一眼,隨即就是看着陳平。陳平觸到我的目光,也是看着我。我看不出他的眼眸里有什麼,但是我知道一件事,他如今是站在劉恆那一邊。想到此處,我嘴角牽出一抹冷笑,轉目對上了劉恆的目光,兩個人的目光一觸,都是不自禁地目光變得凌厲起來。

我看着自己的四皇叔,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肅清亂黨的時候,我曾想過面對他的時候我會怎麼做,但是我來到宣室前,卻現自己已經陷入被動的局面,大漢朝如今在長安的諸侯王都站在劉恆那一邊,連陳平也是如此,似乎我若是輕舉妄動便是起兵犯上。而我之所以到了如今這個局面,皆是因為劉恆的緣故,我盯着他,開口問道:“劉恆,你為什麼要來長安?”劉長一聽我如此出言不遜,上前一步叫道:“劉章,你竟敢如此無禮!代王是你皇叔,你竟然直呼他的名諱,真是膽大妄為!”

我斜睨了劉長一眼,說道:“劉章一向膽大妄為,你今rì才知曉,未免太過蠢笨了。”劉長一陣羞惱,恨恨地看着我。我卻只是看着代王,說道:“劉恆,你此時本來該守在代地防備匈奴來犯,為何要來長安?你的職責便是防衛北疆,若是匈奴人知道你不在代地,興兵來犯,我大漢社稷豈不是毀在你的手中?!你身為劉氏子孫,竟然只顧一己私利,勾結淮南王禍亂長安,塗炭長安百姓,你實在枉為高祖子孫!”場中眾人聽我這麼說,一時都是有些動容。

劉恆哼了一聲,冷笑道:“本王會來長安,便是因為不忍心看我大漢萬世江山毀在你劉章的手中,你如今竟然大言不慚地指責本王的過失,你不也是太過蠢笨了嗎?”劉長聽劉恆這麼維護自己,大感解氣,我卻沒有理會劉恆言語中的譏諷之意,但是聽他這麼說,知道現在已經是圖窮匕見的時刻,便也不再客氣,冷聲說道:“你想要大漢天子之位,須得問問我劉章是否同意!”

劉恆搖頭冷笑道:“大漢立國以來,皇位傳承在皇帝,在朝臣,何時是由你劉章說得算。你以為當初在呂后時得到重用,現下就可以掌控朝政?呂后不過是一個婦人,權勢卻凌駕在天子之上,高祖駕崩之後,她執掌權柄十四年,先是殺戚夫人,而後又連殺隱王、幽王等三位趙王,無視高祖與大臣共同立下的白馬之盟,大肆封賞呂氏,打壓朝臣。你卻自甘墮落,被呂后收為爪牙。本王倒是要問你,你如此盡心為呂后做事,還當自己是劉氏的子孫嗎?”

我面sè一變,只見一眾大臣都是心有戚戚的樣子,心道:“劉恆雖是隨口問的,但我果真不是劉氏子孫。難道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如此體恤高后和惠帝?不是,我雖然不是真的劉章,但是高后和惠帝之事大有隱情,這些朝臣只以一己好惡就否定高后的全部,真是一幫老頑固!”想到此處,我冷笑說道:“昔rì太后執掌朝政的時候,倒是沒有見你如此慷慨陳詞,如今太后駕崩不過一月有餘,你便如此說她的不是,如此陽奉yīn違,也算是高祖的子孫?”

劉恆面sè一沉,盯着我沒有說話。一旁周勃開口說道:“朱虛侯此言差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昔rì高祖皇帝與項王對峙之時,也偶有失利,高祖也只是在暗中蓄勢待,你如何說代王不是高祖子孫?而太后往rì不過是借了高祖的威風,便壓迫朝臣,朝臣勢力有所不及,都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天幸丞相表面服從太后,卻在暗中告誡朝臣都要忠於劉氏,所以今rì才能扳倒呂氏,若是忠言直諫,不過就是莽夫所為,反倒會誤了大事。只是我等對太后乃是虛與委蛇,而朱虛侯卻是真心效忠太后,就算是今rì微臣下令要除掉呂氏一族,君侯竟然意yù劫持微臣保全呂氏,微臣倒真的想不明白,君侯到底是站在呂氏那邊,還是忠於劉氏······”

我聽周勃出言詆毀,不由大怒,提起長戟指着周勃怒喝道:“周勃,你為大漢太尉,然而你在太后掌權之時緘默無言,如今竟然如此詆毀本侯。太后雖是外家,但是執掌朝政以來,一心展民生,使民務稼穡,政不出戶而天下晏然,如此來說,太后不愧英主。而你卻說太后劫掠大臣!昔rì若沒有太后,只怕惠帝也早就被汝等逆臣逼宮。你和代王劉恆不思安定天下,反而暗中勾結,名為平叛,實乃篡逆。若是太后今rì尚存,你還敢在這裏大言不慚,跟本侯說什麼忠於劉氏還是呂氏?!”周勃一陣語塞,面sè尷尬,周勝之見自己父親受辱,面sè登時漲紅,叫道:“劉章,你不要狡辯!你昔rì風光無比,但今rì卻是眾矢之的,用不着這麼張狂!末將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別做困獸之鬥才好!”

我轉頭看着他,目光霎時間凌厲無比,冷笑說道:“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上前跟本侯說話?!果然是虎父犬子,周勃還算是有些羞愧之sè,你身為人子,反而洋洋自得。你不如現在就回去閉門思過,好好學學什麼叫禮節,也免得在此處丟人現眼!”周勝之一聽,面sè漲成了醬紫sè,只是皺眉狠狠盯着我,我冷哼一聲,心道:“周勃的大兒子果然沒有絲毫的容人之量,而且凡事愛出風頭,也難怪後來劉恆難以容忍,廢了他的爵位,如此說來,周家也唯有周亞夫是個人物!”我心中這般想着,但是目光早就已經看着陳平,眼中除了怒火之外,更多的卻是不理解。

陳平看出了我眼中的神sè,身子一震,他微微嘆息一聲,上前幾步,拱手行禮,說道:“君侯,老夫有禮了!”我淡然說道:“丞相,你既然已經背叛了本侯,又何必如此做作?難道還要讓本侯出言譏諷你一番,說你言而無信,背信棄義,不過是個兩面三刀的yīn險小人?本侯知曉你年邁,這些話是斷斷說不出口的!”陳平苦笑一聲,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陳買見自己父親也被我痛罵,雖然看到了周勝之的窘狀,但是仍站出來扶着陳平,高聲說道:“君侯何必如此刁難?!我父親自然有苦衷,你這般不分青紅皂······”陳平咳了一聲,微微搖頭,陳買會意,卻是不再說什麼了。

但是我心中憤慨之際,卻沒有看出陳平父子的動作,只是冷笑說道:“這麼說,都是本侯自己的錯了?本侯若是有錯,也是錯在信錯了人。你陳平、周勃,還有灌嬰,你們是什麼人?當初陪同高祖皇帝打天下,慣於用的便是yīn謀之道,陳丞相你更是此中翹楚。本侯怎麼沒想到你們乃是表面一套,暗地裏又是一套。只是你們算錯了一件事,我劉章不是你們手中的玩物,能夠任你們擺弄,縱然劉恆能夠得你們相助,本侯也決不服輸!”

陳平皺眉說道:“君侯,時勢如此,你何必作無謂的掙扎?”我盯着他,冷笑道:“陳平,你今rì這麼說了?本侯作無謂的掙扎?須知今rì是你們背叛了大漢,卻不是本侯!你如今竟然勸本侯不要作無謂的掙扎,真是可笑?!”

周勃雖然方才被我譏諷,但是如今聽我這麼說,仍舊是高聲叫道:“君侯,我等忠於大漢之心,天rì可表,君侯不用污衊我等!”我低聲冷笑道:“哼!天rì可表?可惜如今正是半夜三更時分,哪裏來的天rì,周勃,你未免太過自欺欺人了······”周勃啊了一聲,又是默然。

我看着站在前面的陳平和周勃,冷笑道:“你們背叛的,乃是惠帝一脈,高皇帝的嫡親血脈。如今,惠帝的皇子就在你們背後,你們卻在此處跟本侯說什麼忠於大漢!本侯倒要看看,你們百年之後,還有沒有面目去見泉下之人!”陳平和周勃看着我面上的肅然之sè,心中都是巨震,周勃強自和我對視了一會兒,忽然收回了目光,只覺得眼前一晃,似乎看到了早已離世的劉邦、高后和惠帝一般。他咽了口唾沫,轉頭看着右側的陳平,低聲嘆息道:“丞相,你看他······像不像一個人?”

陳平默然,就在陳買在想劉章像誰的時候,陳平卻猝然嘆道:“是項王吧······”這次卻是輪到周勃沉默了一下,隨即苦笑道:“真是沒有想到,高皇帝那種無賴小人竟然能有他這樣有血xìng的子孫······”陳平看着我,腦海中卻彷彿看到了垓下的戰場。他是軍師,自然是沒有機會親眼看到項羽是怎麼敗下陣來,但是這次大勝之後,歸來的諸將都說項王如何在陣前怒罵高皇帝。他如今想來,當時項王的氣勢,也不過如此吧!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世事無常,而後便想到了張良,心道:“張子房果然是人中俊傑,知道功成身退,似我如今這般受朝堂之累。當年蕭丞相也嘆息‘功名累人’,今rì方知其中難處,看來,我去二人甚遠,也難怪當時高皇帝盛讚鼎漢三傑······”

誰都不曾想到陳平會在此時想到這些往事,但是劉恆在後面卻看出了,陳平說的這些以情動之的話對我根本就沒有用處,便抬步上前。陳平和周勃聽到背後聲響,自然知道是劉恆,而且此時也唯有劉恆可以上前說話了,二人便退到一旁。我見劉恆上前,冷笑說道:“劉恆,你終於不站在幕後了。”劉恆看着我,淡然說道:“章兒······”

我斷然說道:“劉章跟你沒有這麼近的關係,所以你也不用如此叫我。劉恆,你我今rì既然已經走到此處,那便生死不論,再無叔侄之情!”劉恆面sè一變,看了我一會兒,點頭說道:“如此也好!只是你雖不念叔侄之情,本王也不怪罪。你我同為漢室子孫,本該戮力同心,如今到今rì這步田地,也是天意!但你若說是本王蓄意謀反,本王如何也不敢苟同!”

我聽着他這一番說辭,只覺得一片假惺惺之態,冷笑說道:“你不敢苟同,難道真的如你自己說的那樣,不忍心看大漢江山斷送在我這個黃口孺子手中?”劉恆鼻中微微哼了一下,斷然道:“不錯!”我冷笑道:“劉恆,你怎麼敢如此大言不慚!你知不知道,如果大漢按照我的驚天之計,不過二十年,就可以降服匈奴,到時候,天下太平,物阜民豐,我大漢江山穩若磐石,又怎麼會斷送?!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是如何花言巧語,騙得陳平暗中倒戈······”

劉恆聽我這麼質問,突然也是冷笑說道:“你說本王不知道你的驚天之計?你不過就是想以你王兄齊王如今的聲望,扶他坐上皇位,齊王武力強於諸侯王,便用武力震懾諸侯王,暗中削弱諸侯王勢力。你做趙王,貯備糧草軍馬器械準備出征匈奴。有了平準司監督商賈,國家自然蒸蒸rì上,可是如此?”我皺眉道:“以周勃的能力,不可能會知道本侯的打算。你是如何知道的?”

劉恆看着我,笑了一下,道:“劉章,你真的很自負······你難道以為,大漢朝除了你劉章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智力群之人?”我冷笑道:“你難道說的是自己?”我心中想着確實是自己將旁人都想得簡單了,原來劉恆也非同常人。哪知道劉恆卻搖頭說道:“看穿你計謀的,不是本王,但是本王也不會告訴你······”我微微皺眉,想着這個人會是誰。

劉恆卻突然冷聲說道:“劉章,你這驚天之計若是真的能夠施行,便可以一舉解決我大漢朝諸侯王割據和匈奴叩關的問題。但是,你可曾想過,若是其中一個關節出了問題,可以讓大漢朝步入覆滅的境地?”我擺手說道:“本侯早就已經打算得絲絲入扣,怎麼會出現問題?”

劉恆冷笑道:“本王知道,你是想讓齊王以武力震懾諸侯王,但是諸侯王會真心臣服么?齊國占我大漢疆土四分有一,此外,吳楚、燕趙、關中蜀地各佔四分有一,而且富庶無比,諸侯王自然俯系頸。但是若是吳楚叛變,諸侯王人心思動,那時便是一不可收拾,天下也必然會陷入秦末大亂的境地,到時候受苦的,還是天下間的百姓。你我皆是大漢之後,焉能看着我大漢子民陷入戰亂之苦?本王此時是應該在代地御胡備邊,然而一想到長安如今局勢,還是輕車簡從來到長安,同丞相和太尉坦誠相見,曉以利害。丞相和太尉都是三朝重臣,得知本王的苦心,為大漢基業才忍心違抗你的命令。章兒,你今rì指責他們,實在是你自己的過錯!”陳平一聽,面上愧sè更甚。

我看着劉恆,心道:“原來是為了穩妥起見······原來如此,陳平以為我的議論侃侃不過就是小兒所為,他認為我年少無知,治國者確實是要穩重之人,但我寧可將皇位給王兄,也不可能讓劉恆這個小人做皇帝!”想到此處,我提着長戟指着他,怒道:“劉恆,你如今還拿着那套仁慈孝義的說辭來收攬人心!旁人不知道此次長安大亂是怎麼回事,本侯鎮壓叛亂,如何不知道,你利用城中的魏氏商賈走卒四處劫掠,使得長安之內人心惶惶,又蠱惑長樂衛尉叛亂,殘殺無辜的百姓,如今長安百姓流離失所,全都是拜你所賜,你如今竟然還大言不慚地在此處跟我說什麼‘不忍心見百姓淪於戰亂之苦’?當真可笑之極!百姓不是你手中的棋子,可以任你魚肉!”

劉恆微微皺眉,抬頭看着我,冷笑道:“劉章,你要為自己脫罪,也不必如此污衊本王!長樂衛尉為何要叛變,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你往rì就與呂更始交惡,安定未央宮之後,本該安撫人心,但是你卻不能忍一時之怒,將呂更始殺害,這才引起長樂衛尉驚惶。所有這一切還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縱然你千方百計想要以平叛的功勞來贖罪,但如今長安滿目瘡痍,歸根結底,還是你的罪孽!”我冷笑道:“殺呂更始的,乃是你的近侍鄧通和周勝之,卻不是本侯,你想誣陷本侯為自己開罪,哪裏有那麼容易!”鄧通上前一步,說道:“奴婢手無縛雞之力,哪裏殺得了呂更始?至於周將軍,他會殺呂更始,難道不是奉了君侯之命嗎?”

我看着他面上隱隱的笑意,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他們布好的圈套,如今想辨別誰是誰非也並非那麼容易的事情,我看着劉恆,只是甩袖冷笑道:“劉恆,如今再說這些也無益,你若是現在後悔,就馬上放了太后和少帝還有幾個皇子,回去北疆,否則,本侯就不客氣了!”劉恆低頭嘆息一聲,隨即看着我,淡然問道:“你還是執意不顧天下蒼生,非要施行你所謂的驚天之計嗎?”我皺眉道:“不錯,本侯定然能夠讓大漢······”

正說著,我突然瞥見劉恆看了看我身側,我心中微微一動,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只覺后心一痛,身子一側,只覺胸腔空落落的,似乎心臟在一瞬間不跳了。緊接着,便是興居在我身後叫了一聲“二哥小心”,還有就是眾人驚愕的呼喊。

我在一剎那間,忽然明白了自己是遭受了旁人的暗算,我忽然明白了之前縈繞在我心中的那個問題,劉恆放在我身邊的內間會是誰。我曾經懷疑過我身邊除了秀娘之外所有的人,甚至於枕香和漱玉兩個侍女我都曾經懷疑,但是我始終找不出內間的一點兒端倪。而就在兩個時辰之前,我還因為鄧通的一句話將小石頭拘禁起來。如今想來,內間斷斷不會是小石頭,能接近我身後的,只有興居、秦卬、離朱三人而已,興居決然不會背叛我,秦卬如今在王兄軍中,這麼說來,內間只能是離朱了。

我想到此處,心中痛楚更是無以復加。興居在一旁見離朱拔出短劍,似乎還想再刺一劍,大吼一聲,拔劍砍向離朱。離朱嘴唇緊抿,用短劍擋了一劍,縱馬跳開。後面的侍衛一時沒有明白為什麼我近身的將領會突然行刺我,一時都驚呆了。興居見我在馬上搖搖yù墜,趨馬到我身旁扶住我身子,瞪着離朱叫道:“離朱,你做什麼?!我二哥對你有知遇之恩,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背叛他?!你還是不是人?!”離朱駐馬在我左前方十幾步遠的地方,只是看着我,神sè平靜,只是握住短劍的手微微顫抖。

我卻是一點兒看他的意思都沒有,勉強抬起頭,看着面sè淡然的劉恆,還有一臉震驚的陳平,然後便是得意至極的劉長和劉澤。杜心月看着我突然被人暗算,大驚之下,用手捂住胸口,心道:“原來······劉章,你為何如此不小心······”劉澤轉頭看着杜心月,笑道:“蘇紅,如今怎麼樣,劉章是不是必死無疑?哈哈哈哈······”杜心月冷冷看他一眼,卻沒有說話。劉澤哼了一聲,轉頭又是一臉興緻地看着受傷的我。

劉恆微微笑了一下,回身對陳平道:“丞相,本王之前是如何說的?劉章若有不利於朝廷的舉動,本王自有辦法讓他束手。劉章是猛虎,但本王卻早已佈下了刺虎之人!”陳平喘息幾聲,沒有說話。劉恆看着他,冷冷一笑,隨即轉身看着我。我看着他面上忍不住的笑意,喘息說道:“劉恆,你好······你好!”劉恆淡然道:“劉章,你沒有想到今rì會是這樣的結局吧?”我心中一動,口中忍不住溢出一縷鮮血,興居見狀,一時慌了手腳,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還未開口,又是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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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未央之大漢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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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變生肘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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