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狐媚妖影
刀奴領命離開丞相府時,已近深夜丑時。
李斯睡意全無,他要連夜修改“皇陵防盜網絡系統工程設計草案”,將“移墓幻影陣”融合進去,準備明日早朝,呈獻秦皇。
其實,李斯的本意是,等問天幫他布下陣法后,再向秦皇提交新的草案,可眼下朝中局勢對他實為不利,趙高**在公子胡亥的鼓動下,接連彈劾自己,如再拿不出新的草案,結局可想而知。
約一炷香的時間,李斯完成了草案的修訂,已睡意朦朧,走進卧室,不多時便酣然入夢。
“陛下,‘皇陵防盜網絡系統工程設計草案’在原先設計基礎上,加入了‘移墓幻影陣’,可謂幾近完美,為何陛下仍不滿意,微臣斗膽討個說法?”
“李斯,好大的膽,竟敢如此衝撞君王!”公子胡亥指着李斯,大聲呵罵道。
只見公子胡亥罵完,臉竟慢慢扭曲起來,變成了趙高,他跪伏在秦皇腳下,說,“陛下,一份草案,李斯頻頻修改,已無限期延遲了‘皇陵防盜網絡系統工程’的修建,可見他並未用心,或許他根本沒能力承辦此項重任,一直在戲耍君王。”
麒麟殿上,秦皇嬴政不怒自威。
“李斯,你侍奉寡人數十年,難道就真不明白,寡人到底要的是什麼?”嬴政一字一字地說,語氣陰冷恐怖,讓人不寒而慄。
突然,秦皇嬴政怒目圓睜,拿起龍案上的青銅杜虎符向李斯砸去,怒呵道,“李斯,你真該死!你深知寡人要的是什麼,而你,卻給寡人裝糊塗。整天裝糊塗,你太累了,今日就在這麒麟殿上解脫吧。”
秦皇嬴政剛說完,貼身護衛蒙毅提刀向李斯走去。
李斯捂着流血不止的額頭,求饒道,“陛下,再給我一次機會!”
蒙毅不容分說,舉刀便向李斯砍去,一道寒光掠過,眼看李斯的人頭就要落地,突然,一紅衣少女從天而降,一腳踢翻了蒙毅,救下了李斯。
緊接着,紅衣少女一把抓起李斯,向殿外奔去。身後數千御林軍緊追不捨。
就在這時,玩命奔跑的李斯,耳邊突然響起秦皇嬴政的聲音,“李斯,看看身後,你能逃出寡人的手掌心嗎?”
李斯聞言扭頭一看,瞬間被嚇的魂飛天外,只見空中黑壓壓的利箭,向自己撲射而來。
“仙女,快想想辦法,要不然咱們都會被射成篩子!”
李斯邊跑邊大聲求救,可他突然發現,原先還和自己並排奔跑的紅衣少女,卻不見蹤跡。
瞬間,李斯徹底陷入絕望,而此時黑壓壓的利箭,已飛至頭頂。
“啊”。
“原來只是場夢!”
李斯被噩夢驚醒,猛然坐了起來,身上的衣服被冷汗盡數打濕。
李斯感覺口渴難耐,伸手去拿床榻邊柜上的茶杯,茶杯沒摸着,卻摸到一團毛絨絨的毛髮。他並未多想,下床把卧室內的幾盞油燈全部點燃,室內一下子猶如白晝般亮堂。
突然,驚魂未定的李斯,被眼前的詭異場景,再次嚇的魂飛魄散,猶如死豬般軟癱在地,險些暈死過去,遂即一股尿臊味充斥着整個房間。
只見一隻通體雪白,皮毛猶如綢緞的黃皮子,如同人類直立站在床榻邊柜上,正拿着酒壺,自斟自飲,臉露詭異的笑容盯着李斯。
再看床榻邊,站着一襲白衣,墨發遮面,踮着腳,低着頭的“女鬼”,修長白皙的骨手死死摁在小腹上,那裏正不斷流淌着鮮血。
而在李斯的肩膀上,正站着一隻毛色鮮紅似火的狐狸,宛如蒲扇大的尾巴在鼻尖處搖來搖去,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翹,深情似火,眉眼橫飛。
“爺,你個沒良心的,那麼快就把奴家忘了!”火狐狸趴在李斯的耳邊,輕柔地說道。
這聲音嬌中帶有幾分妖,柔中夾着幾分媚,滿耳儘是嫵媚多情,沁人心扉。
眼前這畜生竟能口吐人言,意識還少許清醒的李斯,已經確認他們是妖,儘管經常聽“鎮妖府”府主修羅,談些妖族的事,可自己從未見過妖類。但,聽語氣,她好似與自己很是熟悉。
“爺,你再仔細看看,奴家是誰!”
火狐狸說罷,從李斯肩膀上一躍而起,突然空中紅霞萬道,映紅了整個卧室,只見一紅衣少女從霞光中走出,柔若無骨,盡顯嫵媚。
紅衣少女輕飄飄宛如風中的一瓣玫瑰花,落在李斯面前。
“啊,怎麼會是你!”
李斯徹底懵圈,他已認出眼前這紅衣少女,正是夢中那個從蒙毅刀下,救出自己的紅衣仙女。
火狐狸蹲下身,從懷中掏出一絲帕,輕柔地為李斯擦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說道,“爺,奴家為了救你,可險些死在亂箭下,你準備如何酬謝奴家啊?”
李斯急忙跪伏在地,說,“感謝大仙搭救之恩,大仙需要老奴做什麼,儘管吩咐便是。”
“哈哈…”火狐狸突然捧腹大笑起來,眼淚竟然笑了出來。
“大仙,哈哈…,告訴你,奴家可不是仙,我是妖,一隻狐妖。”
“火狐,別鬧了!正事要緊!”
說話的這位,正是坐在床榻旁自斟自飲的白毛黃皮子。
“相爺,莫怕,我們深夜冒昧造訪,並無惡意。”
白毛黃皮子邊說,邊踏步向李斯走來,在他的腳觸地的那一刻起,身體開始蛻變,最後變成一男子,一身白袍,腰系白色絲帶,俊美絕倫。
白衣男子走到李斯身前,雙手將他攙起,扶回到床榻上,隨後,拿起酒壺斟滿一杯酒後,遞給李斯。
“相爺,你或許已經猜到了我們的身份,對,我們來自妖族,今夜前來,只為一事。”
李斯顫顫巍巍接過酒杯,杯中酒撒了大半,哆哆嗦嗦說,“三位大仙,何事需老奴效力,儘管吩咐。”
火狐一把搶過白衣男子手中的酒壺,對着壺嘴,猛灌幾口后,貼到李斯的耳邊,媚聲說,“爺,別那麼緊張嘛!還怕奴家吃了你不成!放心,這件事對你來說,簡直就是小事一樁,只需你幫奴家,從秦皇陵陪葬品中取一物件。”
李斯聽完,眉頭緊鎖,說道,“不瞞大仙,秦皇陵陪葬品確實是老奴負責安放,可秦皇陵日夜由重兵把手,須持有秦皇的九龍令牌方能進入,只怕老奴有心無力。再者,盜取陪葬品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若是被秦皇發現,我全家三百餘口將無一人倖免。”
“唉!太讓奴家失望了,你就忍心欺瞞你的救命恩人嗎?”
火狐說罷,只見她手臂一揚,袖筒里飛出一卷竹簡,輕飄飄懸浮在李斯面前。
“爺,你上眼,仔細瞧瞧這清單上的物品,是不是有些眼熟?”
沒等李斯反應過來,竹簡自行展開。
李斯只看了一眼,瞬間寒毛倒豎,腦中嗡嗡作響,一陣接一陣的眩暈。
白衣男子會心一笑,輕輕地拍了下李斯的肩膀,說,“泰阿劍、金鳧雁等清單上的數十件奇珍異寶,可都是秦皇的陪葬品,敢問相爺,他們怎麼會出現在你的密室內?”
李斯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火狐收回竹簡,上前為李斯斟滿酒,笑道,“爺,你別再猶豫了,奴家是為你好!你知道坐在你身旁的這位白衣美男子是誰嗎?他叫白澤,千萬別被他的外表矇騙了,我們都叫他‘白閻王’,心狠手辣,他如果一會不笑了,恐怕你哭都來不及,對了,他平時最喜歡拿人的心臟,當作下酒菜。”
白澤聽火狐這樣說自己,瞪了火狐一眼,無奈,也只能乖乖地配合她。
白澤臉色慢慢陰沉下來,陰冷地說道,“相爺,如果我將你私扣秦皇陵陪葬品,以及貪污修築陵墓專款等數條罪證,悉數交給你的死敵趙高,你猜秦皇知道后,他會不會一刀一刀活剮了你。”
“別,大仙想讓老奴盜取哪一件陪葬品?”李斯哭喪着臉。
“黃龍玉璽!”火狐依舊媚聲媚語。
“什麼,‘黃龍玉璽’!”
此刻,李斯的內心由驚嚇轉為驚訝,讓他驚訝的是,這世間確實有“黃龍玉璽”此等寶物,並不是冒牌問天編造出來的,這就再次證明了,“移墓幻影陣”的的確確存在。
同時,讓他感到好奇的是,妖族要玉璽有何用途,難道也是為了陣法,再者,他們怎麼會那麼肯定玉璽就在秦皇陪葬品中。
“怎麼,難道爺見過‘黃龍玉璽’?”火狐伸出玉手挽住李斯的脖子,嬌聲嬌氣的問道。
李斯急忙說道,“大仙,你誤會了,老奴從未見過什麼玉璽,方才老奴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秦皇陪葬品中,並沒有你說的玉璽。”
聽李斯這樣說,火狐和白澤對視一眼,遂即白澤臉露凶光,極不耐煩地說道,“相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提醒你一句,千萬別抱什麼僥倖心理。”
“大仙,老奴以項上人頭,及全家三百餘口的性命起誓,我說的句句是實話。”
李斯說完,急忙從一屜櫃裏取出一卷書簡,雙手遞給白澤,說,“大仙,這是秦皇陵陪葬品的清單,你請過目。”
白澤接過清單,掃視一眼,上面的確沒有“黃龍玉璽”,無奈搖頭,他能感覺出李斯確實沒有騙他。
火狐不相信,搶過清單,仔細查看一遍后,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冰冷,突然,一把將清單砸向李斯,大聲呵罵道,“你個老陰驢,白白浪費老娘的感情。”
李斯雙手抱緊頭,蜷縮在床榻上,渾身顫顫巍巍,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只見白澤伸出手指,輕輕在李斯額頭上一點,他瞬間暈死過去。
找尋“黃龍玉璽”無果,火狐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
“哥,你難道不覺得疑惑嗎?黃龍玉璽’作為陪葬品將被安置在秦皇陵,這則情報是我妖族長期潛伏在鎮妖府中的暗諜,冒死傳遞出來的,應該不會有假,可從李斯這老陰驢的表情看,他又不像在說謊。”
白澤異常冷靜,他強行將火狐摁坐在椅子上,蹲下身,輕輕地揉着她的腹部,溫柔地說,“乖,別著急嘛,你總是火急火燎,可不利於咱們孩兒的成長。”
“就你懂,咱們孩兒在我肚子裏非常健康!”
火狐雖然嘴上這樣說,卻是滿臉幸福,低下頭,輕輕地在白澤額頭上留下了她那瑩潤香甜的一吻。
“咳咳…,我說二位,撒狗糧前最好看看,身邊有沒有單身狗,太扎心了。”
一直站在一旁,保持警戒的白衣女鬼,沒好氣地說道。
白澤略顯尷尬,急忙轉移話題,說,“火狐,臨出發前,你不是問我,族長為何不讓直接去秦皇陵盜取‘黃龍玉璽’,而要大費周章去搜集李斯的罪證,逼迫他監守自盜。”
“哥,到底為何?”
“族長懷疑,‘黃龍玉璽’將陪葬於秦皇陵,這一消息是鎮妖府故意讓暗諜傳遞給我族,目的就是引誘我們前去盜取,到時再將我們一舉殲滅。”
火狐微微點頭,說,“這倒符合族長這隻老狐狸的做法,僅憑懷疑就放棄一次獲取‘黃龍玉璽’的機會,他肯定是心有不甘。”
“不準這樣說族長!”白澤颳了下火狐的鼻尖。
火狐甜美一笑,遂即又說道,“哥,你想過沒有,鎮妖府是如何得知,我族在尋找‘黃龍玉璽’,難不成他們也在族中安插了暗諜!”
“就你聰明,族長已經着手在找了。”
火狐朝着白澤做了個鬼臉,自豪地說,“那是,沒看我是誰的女人!”
“哎!女人自戀到你這種地步,算是把天下女人的臉丟盡了!”
白衣女鬼邊說邊把火狐連人帶椅子推到一邊,問道,“哥,‘黃龍玉璽’下落不明,我們是回族復命,還是另做打算?”
白澤深思片刻,說,“或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秦皇嬴政將‘黃龍玉璽’藏在了皇宮,而李斯並不知情。”
“哥,聽你的意思,要夜探皇宮?”白衣女鬼試探地問道。
火狐伸出一根玉指,微微挑起白衣女鬼的下巴,以調戲的口吻說,“小娘子,等進了皇宮,本大爺給你找個俊後生,就此結束單身狗的生活,你意下如何?”
“二姐,你噁心死我算了,不是,你們真打算今夜闖皇宮啊!我可聽族長說過,在皇宮中有支由鎮妖府弟子組成的禁衛軍,專門抵禦入侵的異類。”
“三妹,‘黃龍玉璽’關係到我族的存亡,只要有丁點可能,咱們就不能放棄,再者說,我已查明,這支禁衛軍平時由鎮妖府副府主修武率領,府主修羅很少出現在皇宮,只要他不在,就沒人能威脅到我。”
白衣女鬼聽白澤這樣說,也沒再多說什麼。
白澤接著說道,“不過走之前,得給咱們的相爺留下點東西。”
“你又有什麼鬼主意!”火狐伸手為白澤梳理下凌亂的一縷鬢髮。
“鎮妖府是嬴政的鷹犬,近年來對我妖族大肆圍剿,雖然未傷及妖族根本,但卻是傷亡無數。素聞鎮妖府府主修羅和李斯向來不和,如果能通過李斯,離間他和嬴政之間的關係,也不枉此行。”
白澤說罷,拿起毛筆,寥寥數語,很快寫好信件,遞給了火狐。
火狐看后,質疑道,“哥,一封信就能讓嬴政對鎮妖府起疑?”
“僅憑一封假信只能讓嬴政對鎮妖府心懷芥蒂,不再信任他們,可若加上此物,嬴政必動殺心。”
白澤說完,遂即從隨身的百寶囊中取出一丹丸。
火狐一臉驚詫,“這難道是鎮妖府的聖物‘太極仙丹’,人類吞服能夠永生,修仙者得之能一窺大道。”
白澤微微點頭。
“可據密探線報,早在上個月,鎮妖府就將此丹作為壽禮送於嬴政,怎麼又會落於你手!”
“嬴政手中那顆是假的!”白澤將“無極仙丹”遞給火狐。
火狐感覺不可思議,接過“無極仙丹”,放在燈光下查看,只見丹丸翠圍珠繞,靈氣逼人,隨後又放在鼻尖使勁吸了下,隨之一縷靈氣進入體內,瞬間感覺通體舒泰。
白澤略顯得意,說道,“就在鎮妖府要將‘無極仙丹’送到咸陽城的前一夜,我潛入鎮妖府將其盜出。修羅發現失竊后,本想將實情如實告訴嬴政,但他深知嬴政生性多疑,極大可能會誤認為他們出爾反爾,恐會招來滅頂之災。無奈之下,他只能找了顆與‘無極仙丹’極為相似的仙丹,送給了嬴政。”
突然,火狐怒目圓睜,火冒三丈,一把揪住白澤的耳朵,怒道,“你說什麼,為了顆狗屁丹藥,竟敢隻身潛入鎮妖府,你想過沒有,倘若遭遇不測,你讓我們母子怎麼活下去!”
此時,白澤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急忙解釋說,“是族長交代的任務,我不能不去。再說我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別拿族長當幌子,再敢有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活該!讓你逞不完的英雄。”白衣女鬼幸災樂禍。
隨後,白澤便將信件和“無極仙丹”隨意丟在了卧室內,營造出不小心搞丟的景象。
做完這一切后,白澤他們馬不停蹄向秦皇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