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傳(緣起)

第一章前傳(緣起)

元昭歷2111年。

林楚王朝,南劍州。

撫遠鎮。

晨間,因為一場小雨,整個圍繞元仙湖而建的小鎮子,被蒙上一層薄薄的面紗。

鎮民也因為這場雨,乾脆不出門去,享這一刻閑暇。畢竟在這座撫遠鎮上,人們最高的追求也只是去花雲台聽聽戲劇而已。

在這座沒有人會為生活奔忙的小鎮上,名為韓游的少年就像一個異類,穿着衣服,又像是沒穿。就連他那雙撿來的草鞋也丟了一隻。

黝黑的面龐下,卻有一雙靈動的眼睛。

小巷,一人一狗在追逐。

“站住,把肉還給我!”

韓游指着前方一條黑狗,那條黑狗沒有作反應。撒丫子就跑。今天它實在是餓極了,從一個少年手裏搶了塊熟肉,按理來說狗從人處搶食,人也只會埋怨而已。可這個少年偏偏對自己窮追不捨,讓它倍感奇怪。

更不要說其他人了,有人正在自家喝着茶,哼着小曲兒。正愜意着呢,就聽到一人一狗追逐的聲音。

他急得出門怒罵,正想看看是誰壞了他的雅興。一隻狗腳就踩在了他的臉上,他因為沒有做好準備,被踩翻當場。

“站住!”

話音剛落,一直草鞋重重從他臉上踩過去。

黑狗見他仍在追,乾脆也不裝了,轉過身形來。對着韓游呲牙咧嘴。

韓游也不客氣,抄起身旁一根木棍,擺開了架勢,這時雨下大了些,天空有隱隱雷鳴作響。

大雨早就淋濕了二者,他們彼此知道,再追下去就是被殘酷的自然責罰,若是染了風寒,也就告別了世界。

韓游緊緊握着手中粗實的木棍,他眼神兇狠的盯着對方。突然,他脫掉了最後一隻草鞋,奮力向對方劈去。

此時黑狗身上有淺淺紫霧顯現,代表着它並不是一隻普通的狗,而是妖,雖然才剛剛化妖不久,但怎麼會怕你個小屁孩?

就在韓游手中的“劍”就要劈到妖狗時,妖狗馬上閃到一邊,隨即將撲了個空的韓游撲倒。

“小子,起初我看你太弱所以懶得殺你,現在是你找死的!”妖狗瞪着他說道,雖然這句話在韓游聽來有些含糊不清。

但狗居然會說人語,還是嚇了韓游一跳。

他的內心滿是不甘,沒想到他韓游活到今天,什麼苦他都受過了,今天卻要死在一條狗上面,還是條會說話的狗。

忽然間,一直隱而待發的雷雲終於降下了一到天雷。劇烈的響聲,竟然震的狗妖一愣,而韓游卻不受影響。

他趁機蹬開了狗妖,從地上爬起來。

等狗妖回過神,他已經跑的很遠了,但狗妖並不想理會,他實在是太弱了,連一點靈氣都沒有,就算殺了吃掉也無用,還不如一塊熟肉……

等等,我的肉呢?

“沒想到啊,人心不古。想我狗族自從天狗大人隕落以來,不得不對人族卑躬屈膝,從人族那討點吃的本就不容易,現在還有人要搶……”

妖狗心想着,這不欺負老實狗嗎!

撫遠飯店。

老闆青樂安細細看着手中賬本,核對着每一頁賬目,忽而眉頭緊鎖,用一種及其不耐煩的聲音說道:“我說了多少次了,賬目要標好日期,要……”

賬員滿臉羞愧的挨着訓斥。

直到雨停后,第一批客人來時才結束。

小二見終於來了客人,大喜過望,正滿臉堆笑着去迎接,可有馬上被嚇得冷汗直流。

只見第一批來客個個手上拿着把刀劍,壯實點的甚至背着把長戟,個個都是浪跡天涯的江湖客打扮。

小二在這祥和的撫遠鎮那麼多年,還真沒見過這場面,那招架的住。

而青樂安只是眉頭一挑,又繼續專研起賬本來。

小二見來者只有四五個人,還都湊一桌,心想還有人沒有,便出門查看,迎面撞向了追食成功的韓游。

韓游大抵是撞在了他胸口罷,沒人關心。韓游本就被大雨淋得有些迷糊,這一撞便只見黑色了。

黑暗,無盡的黑暗。孤獨的身影不斷下沉,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而上面也什麼也沒有,他只覺得自己在下沉。

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和枰張一起偷地瓜,被人扔下山坡罷。後來枰張死了,這個忠厚的家奴,在韓家破滅后,依然守護着小主人。

韓游對自己曾經的家已經沒有記憶,在他十五年的人生中,那個大院子只停留了片刻,就匆匆離開。

總之,他現在只是一個和狗搶食的流浪兒罷了,死了沒人關心,活着沒人理睬。就連墓碑大概都沒有吧。

可我不甘心就這樣死了啊!

我連燒鵝的味道都沒嘗過呢,明明枰張以前總和我回味着燒鵝的味道。那是有一年,一個下雪的冬天,枰張做了什麼有功於韓家的事。韓游的父親賞他的。

從那以後,他就忘不了了。

這也讓韓游念念不忘。

至少……讓我嘗一次吧……

彷彿上天回應他的內心一般,他不斷下落的深淵盡頭,終於有了絲亮光,還有陣陣龍吟。更重要的是一股淡淡的肉香……

……

窗外似乎又在滴滴嗒嗒響個不停,江南或許就是這樣的,雨且將歇時又下了起來。

青樂安結束了手頭上的工作,交代好事宜后,就向二樓客房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聽到那幾個江湖客在討論什麼。

“你聽說了嗎,金淵樓樓主死了。”

這倒讓青樂安提起了一絲興趣。

“當然,那可是京都地區第二的高手啊,居然就這樣死了。”

“聽說還引出了一件秘寶。”其中一人悄悄說道。

“……”

青樂安撫着長須,若有所思。沒有再聽。

在撫遠鎮久不聞世外事,如今再次聽到江湖之言,就是故友已死,真是悲哀。

青樂安自嘲的笑了笑。

那幾個江湖客疑惑地看着他,卻只見他喃喃自語。

“老闆的,莫非你也知道?”一名持雙刀的江湖客問道。

青樂安看都不看他,自顧自說著。“人走江湖,多是橫債,趁着年輕多遊歷,老了卻還要折騰。蠢啊!”

為首拿着長戟的男人聽着他那三分自嘲的發言,不免心裏也嘲笑他七分。

江湖之中,多有後悔之事,晚年自嘲者不多嗎?修武者,走江湖之人,最忌諱一個悔字。

怕一個悔字,亂了初心,毀了根基。所以習武者最好要問心無愧。

……

“小子,聽說你起了。”

青樂安正欲推開房門,卻又察覺了一絲絲不對勁,便沒有推開。反而注意到窗紙之後有一團黑影。

“小子,聽人說,你這次和狗搶食去了。”

“下次別這樣了,你來給我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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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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